青苔在山崖上蜿蜒，唐重拍打著擦在身上的灰塵，四處打量著崖下的情況。

兩邊的山巖構筑成高聳的石墻，中間留有一道算是寬敞的道路，目測下足夠十人并肩而行。

道路向里延伸著，深處是不見光影的黑暗。

“這么黑...”他自言自語著，身后是由豐平給予的火種所燃起的火焰洶洶。他借著火光四處打量，發現山巖上似乎有人工刻鑿而成的簡易線條。

唐重凝神看去，發現山壁上的線條早已隨著歲月的流逝而變得模糊。

呼！

唐重身后的火焰猛然間向上揚起，有三道人影從里走出。

他轉過頭看向從烈焰里走出來的幾人，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頭。

“火遁？”他看著帶頭走出的火紅色身影，結合著當前的情況聯想了下火德宗的手段。

“好眼力。”豐平笑著，他抬頭打量著山崖之下的景色，有些驚訝。

“呀？”他看見山巖上有線條縱橫著構筑出的一組組圖形，挑了挑眉。

火焰猛然間在黑暗里炸響，光芒點燃了山巖之下的陰影。

他的身后，陳昱瞇著眼打量著山巖上的線條，半晌之后終于還是搖了搖頭。

“不行，看不出來。”他的眼神在刻鑿于巖壁之上的線條里一一滑動，“太模糊了，根本看不出來是什么時候的東西。”

他的身后，高艮看著山巖之上的線條，也是蹙著眉頭。

“按照這個方向...應該是往渭水去的”他看著腳下彎彎繞繞著向里延申的道路，估量著大致的方位。

“這么說，那個洋佬確實有兩把刷子。”豐平接話，他抬頭向上看去，山巖在他的視野里充斥著，一眼望不到盡頭。

言語間，幾人順著山巖向里走去。

山巖之間的道路還算寬敞，原本能夠支撐十人并肩而行的寬度里，居然還顯得有些空曠。

“這個距離...再結合眼前的情況，這里應該是古時的渭水暗河。”陳昱看著腳下干涸的河道，聲音里帶著謹慎。

豐平微瞇著眼睛，他感受到這里極為明顯的潮濕之感，他的神色有些不喜。

在他的身后，高艮伸手觸摸著河道的潮濕，擦掉巖石上的泥土，他看著有已經徹底模糊了的線條在其上縱橫著勾畫出一個個圖案。

唐重跟在幾人的最后，他看著地上似乎有紋路交錯，也是略微皺著眉頭。

地上的紋路有些眼熟。

他心里向著，感覺自己可能在天師府的經閣之中看到過相似的圖案。

唐重向著，突然停下了腳步。

“幾位。”他出聲喚住了走在前面的幾人。

“怎么了？”豐平轉過頭來，看著神情凝重的唐重，有些不明所以。

“看這個。”唐重指了指刻印在山壁上的圖案，經歷了歲月的磨損，攥寫在上的圖形形狀大多已經與山壁上巖石的紋路融為一體。

唐重指著山壁上的一個巖石，由于周遭的巖石將其圍住，其上的圖案相較于刻印在旁的幾個圖案而言更為清晰。在其之上，有頗為蒼勁的筆畫縱橫交錯，形成了一個比較清晰的圖案。

“這好像是秦篆。”陳昱皺著眉頭打量著唐重所指的圖案，站在他身后的高艮突然出聲。

“兵？”高艮的聲音中帶著并不確信的猶豫。

“高施主說的沒錯。”陳昱手指點在刻印在墻的字體，“確實是秦篆的寫法。”

“兵？兵家的遺藏嗎？”豐平看著刻在墻上的纂體字，隨意地猜測著。

“不知道。”高艮說著，“單憑一個字，看不出來什么。”

“高施主說的是。”陳昱接話，他向著里面看去。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里更像是一座祭臺。”他抬起腳步向里走去，聲音里帶著肯定。

“各位，小心行”

轟！

話音未落，一個巨大的人影從黑暗中閃出，快若奔雷間，想著幾人沖來。

“小心！”高艮喊著，將躲閃不及的陳昱拽到身側。

一道剛烈的罡風從陳昱的面頰劃過。

數道隱線交錯著將那巨大身影切割而去，明亮的火焰從豐平身上噴薄而出。

隱線繃在那人身前，撕出了一道道極淺的白印。

唐重的身影從那人身后的黑暗里轉出，手中手刺迅疾而又無聲地點在那人的脖頸處，迸發出火星四濺。

一聲清脆的金鐵交擊之聲從碰撞處傳來，唐重感受著手上傳來的巨震，臉色有些難看。

從方才的手感來看，手刺完全沒有刺進眼前之人半分。

轟的一聲，由火焰構筑而成的長刺轟在那人身上，火光在那黑影高壯的身軀之上四散開來，散落的火光映亮了那人的身體。

那是由銅鐵澆筑而成的人像。

人像手臂抬起，與唐重碰觸間將躍起在半空的身影一擊之下拍開，巨大的轟鳴聲里有人影重重地砸在巖墻之上，揚起一片塵土。

“咳咳咳...”唐重劇烈地咳嗽著，有幾縷鮮血在他口中溢出。

隨著人像腳掌與地面相碰而響起的轟鳴聲里，人像快速向著唐重奔襲而來。

人像抬起手臂，有幽冷的光澤在他金屬質感的拳頭上閃爍著。

轟！

人像拳頭擺動間，一拳向著唐重轟來。

高艮飛速沖到唐重身前，雙臂交叉將人像的拳頭阻住，兩者交撞間，有劇烈的轟鳴聲傳來，隱隱地在空氣里蕩起了陣陣波動。

咯的聲響在高艮的腳底發出，那是腳下的土石受到擠壓發出的聲響。

“這到底是個什么玩意！”

豐平怒喊著，一道道火焰在人像的背部轟擊著，劇烈的高溫隱隱將周圍的山巖也映襯成暗紅赭色，只是轟擊在那人像背部，卻沒有引起半點變化。

唐重的身影再度從黑暗中轉出，他的嘴角掛著血跡，眼睛死死盯住人像肩膀處的機關銜接的痕跡。

在機關之術上研習多年，唐重肯定眼前的人像必定是機關術大成之物。

手上有扳手狀物品劃動，物理學圣劍在唐重的手上揮出一道悠揚的痕跡，劃破了空氣帶著呼嘯聲向著人像擊打而去。

扳手卡在人像的肩膀處，機關猛然間收縮變形，隨著咔咔的聲響，人像手臂上有機括簌簌破落，如同秋日落葉隨風飄動。

成了！

唐重感受著手上回饋的觸感，那里有機關脫落所發出的聲響回蕩著，他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下一刻，人像手臂再度揚起，呼嘯的破空聲里，帶著撲落的機關向著唐重砸去。

大驚之下，唐重飛速轉身，避過了這一擊。

豐平所揚起的火光之中，人像身上的機關掉落在地，卻又如同擁有生命一般飛快重新組裝著。

“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唐重咬著牙，從人像身上他沒有感受到任何生命的氣息。

火光再次燃起，豐平等人站在人像之后，隱隱間幾人成合圍之勢將人像包圍。

火光照應著，人像額頭上有圖案反射著幽光。

那也是秦篆的寫法。

高艮看著人像額頭上的印記，試圖辨認出內容。

“壹拾貳？”

聽到這話，唐重微微一愣。

電光火石之間，有記載在古本里的話語在他的腦海之中回想。

“收天下之兵，舉之咸陽，銷鋒鏑...鑄以為金人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