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這個我知道，在你們的傳說里是治理洪水的傳奇人物。”克努特插話打斷了唐重的敘述。

“你想要說什么？”

“居然知道這個...”唐重笑了笑，他看著有些不明所以的克努特。

“你跟我說伊甸的文明毀滅在了一場洪水之中？”

“朋友，這不過是發生在你們傳說故事里的一場洪水而已！”克努特有些氣急，他隱隱反應過來了唐重想要說什么。

“伊甸的文明...難道不是傳說么？”

“這不一樣！”克努特拍著桌子，他的臉上有一絲怒意，“目前我們所找到的神器無一不在證明牠的存在！”

“哦。”唐重看著克努特，面色仍舊平靜。

“我們的歷史記載，也有清晰地記載那場洪水。”

“愚公，后羿，...既然知道大禹，這些人物想必你也是有過耳聞的嘍？”

“我知道。”克努特恢復了平靜的神色：“愚公移山，后羿射日。在來到這里之前，我對你們的文化傳承也算是有些了解。”他的臉上帶有毫不掩飾的嘲諷。

“朋友，我原本以為你是個聰明人。”

“你已經愚昧到，開始相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了嗎？”

“神話里的事情，我當然不會真的把他們當作是現實。”唐重笑著，他的笑容里帶著從容。

“我在小的時候也學過幾句洋文，對你們的神話傳說，也算是有些許了解。”

“重要的是，在你們的傳說里，就像盜火的普羅米修斯，你們永遠都是君權神授。”唐重看著克努特，臉上是極為認真的神色。

“而我們的文明，反抗的高歌向來都是伴隨著文明的成長而從未改變。”

“有洪水侵擾，我們就治理水患；有山阻擋我們的道路，我們就將它移開；倘若天上出現了十個太陽，那么就先射下來九個。”

“數千年來，這個文明從來都是如此，沒有哪個災難能夠將我們徹底擊垮。”

“這片大地確實面臨著時代的抉擇...”

“現在仍有戰火在這片土地上升騰。”

“但以外人為依靠去獲取庇佑，是這個文明從來都沒有選擇過的選項。以前如此，以后也不會例外。”

“唐門就是唐門，牠可能會有革新，也可能會在時代里湮滅。”

“無形者是自由社和圣殿放下過往順應時勢而成，而唐門會如何面對新的時代，我不知道。”

“但倘若是通過接受無形者的幫助來在這動蕩里將這艘名為唐門的大船繼續向前開下去，那么唐門就不再是原本的唐門。”

“唐門自有唐門的驕傲。”

“按照你們的說法，伊甸作為一個被毀滅的文明。而我們這又從未有過相關的記載...所以你們口中的那個文明是不可能踏足過這片大地。”唐重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叩擊著：

“也就是說，是不會有所謂神器存在在這片土地上。”

“所以你們現在所追求的事物，是不可能在我們這里找到什么結果的。”唐重笑著，他看著有些失語的克努特。

“于情于理，我都不會加入無形者。”

“我很遺憾。”克努特張了張嘴，最后嘆了口氣。

他抬頭向著窗外看去，那里有夜色濃重、月光明亮。

......

“小二，結賬。”唐重站在柜臺前，他將幾枚錢幣排在柜臺上。

“好嘞大爺，您和那位洋人在這一共住了兩晚，兩間客房，共計四十八枚大錢。”客棧的小二臉上堆著笑容，他看著這位客人。

“那位洋人昨晚離開了這里，他讓我把這東西轉交給你。”小二說著，他將一個竹筒遞了過來。

“曉得了。”唐重接過了小二遞來的竹筒，他晃了晃，有信紙在里面晃動所產生的聲響。

他打開了竹筒，哪里有著一張有些泛黃的信紙，上面的字跡轉折生硬，簡直就像是描摹繪畫而成。

【唐重親啟。】

【見字如面，不管我們探討的結果如何，都感謝你初次見面時對我的搭救。畢竟如果沒有你的出現，可以確定我就要死在那個黑風山寨上了。

不得不說的是...你對我所說的那些話，很有啟發，對無形者也會很有啟發。我至今仍舊認為，不加入無形者對你而言會成為一種遺憾。

原本對于你們這片土地，無形者是很有興趣的。不要誤會，現在世界上任何一個勢力都對這片土地懷揣著好奇。但是可以預見的是，你的理論傳回無形者總部之后，無形者的注意力會有很大一部分撤離開來。

按照你們的話來說，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我不知道有什么能夠作為回應你對我的搭救的回報，所以我打算告訴你一個消息作為回禮。

無形者在這塊土地的探索才剛剛開始...不得不說，這確實是一個充滿了傳說的世界。

在咸陽，我發現了一股氣息，牠不像是我所接觸過的神器所帶有的氣息，卻又無比接近。礙于時間的限制以及那里有著奇怪的戒衛，我并沒有實際接觸，也沒有親眼見過那氣息究竟是寄托在什么物體之上。

托你的福，從你昨天的理論之上，我大概得出了結論：這東西大概是你們文明所流傳下的，屬于你們文明的神器。

我需要回歸無形者的據點去闡述你的理論，所以這件神器就當是我送給你的回禮，至于能不能拿到，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最后，愿洞察之父指引所有迷茫的靈魂走向真實...無形者無處不在。”唐重輕聲念著，信紙摩擦發出輕微的聲響。

“咸陽...”唐重翻動著信紙，有一張頗為簡易的地圖夾在信紙之中。

“還真會給我找事...”唐重看著地圖，上面簡單的線條描繪著山脈的走勢，一個紅色的圓圈點在其中，帶著鮮艷的顏色。

“也好。”他的聲音里帶著閑庭信步的從容。

“說起來，下山四處轉轉結識天下異士本身就是我的目的。”

他又回想起了那個自稱無根源無始終的全性。

“無根生...”他輕聲念叨著那人的名字。

“無憂無慮無牽無掛無性情無根源...過去無始，將來無終。”唐重的腦海里又浮現了那時的場景，以及那人對自己的介紹。

“倒也算是逍遙。”他評價著，伸手拎起了行囊，簡單辨認了下方向之后向著咸陽所在的方位徑直而去。

“這次又會遇見什么...”

他的聲音里帶著期待。

咸陽城外，唐重停下了腳步。

他低頭看著手中繪畫著地勢走向的圖紙，嘴角勾起笑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