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和小女兒一起回到家了的懷特教授，接到了來自大女兒凱莉的電話。電話里凱莉說自己有些事情，可能會晚回家?guī)讉€小時。懷特教授沒有太在意，凱莉已經(jīng)二十歲了，有些自己的事情也很正常，于是他告訴大女兒自己知道了，隨后便掛斷了電話。

不過在此之前，他順便問了一句，“艾爾先生找到他想要的資料了嗎？”

“嗯，他已經(jīng)自己回去了。”

“那就行了。”

凱莉掛斷了電話，她站在一家雜貨鋪的屋檐下，對面是伊拉帕市的市警察總局，看著時不時進出警察局的便服警察，她鼓起了勇氣，撥通了喬凡尼家的電話號碼。

“喂？”

電話對面響起喬凡尼困惑的聲音，凱莉咳嗽一聲，整理好情緒，爭取聲音不顫抖，對喬凡尼說道。

“卡羅先生，我有些事情想請教你，是大學(xué)里的課題，你可以出來一趟嗎？我現(xiàn)在在七號路口這里。”

“現(xiàn)在？不能在電話里說嗎？”

“因為課題比較麻煩，所以還是當面比較方便，麻煩你了。”

“額……好吧，我現(xiàn)在出門。”

通話結(jié)束，凱莉長出一口氣，雙手把電話攥在手心，即便氣溫因為陰雨而降低了很多，她的額頭反而滲出了汗珠。

喬凡尼不知道凱莉找自己有什么事，但對方語氣比較堅決，他擔心自己拒絕之后，凱莉會鍥而不舍地追到家里來，那樣更糟糕，干脆出門一趟還比較方便。在喬凡尼換上外出的外套和靴子時，尤蘭達站在他身后，詢問道。

“急事？”

“算是吧，不過用不了多少時間，我走的時候你就接著把屋里收拾收拾，我很快就回來。”

“嗯，一路順風。”

喬凡尼打著雨傘，踩著雨靴，一路來到凱莉在電話里所說的地點附近，即將和凱莉碰頭時，他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在他視野里看到了警察局的標志。他有些不安，沒有借著靠近，即便他已經(jīng)看到了凱莉的身影，他還是沒有上前，而是選擇了打電話。

“喂，我已經(jīng)到了。”

“在哪，我就在雜貨鋪門口，我沒有看見你。”

“我在你左手側(cè)的巷子里，你走過來就可以看到我。”

如果凱莉堅持要在警察局對面碰頭，那他就推脫胃痛，轉(zhuǎn)身逃走，喬凡尼下定決心。不過和他想得不同的是，凱莉接了電話之后只是猶豫了十幾秒，就朝著這邊的巷子走來，最終兩人在巷子里碰面。喬凡尼裹著外套，凱莉穿著流行款式的褲裙，兩人相對而視。

喬凡尼說道：“你手上沒有拿公文包，叫我過來到底是想干什么？”

凱莉咬咬嘴唇，開口道：“喬凡尼，你在家里養(yǎng)了怪物吧。”

“什么！”喬凡尼身體一陣搖晃，他下意識地想要否認，但看到凱莉的表情，馬上知道這是無用功，所以他只是閉上嘴，沒有接著說話。

“為什么要這么做，那可是怪物，是會吃人的丑陋怪物！”

“不對，尤蘭達她不是那樣的，她——”

“你說謊！”凱莉大吼，“我看見了，我全都看見了，那只怪物在吃人，你家里有殘缺的尸體，你還想說那只怪物是無害的嗎？！”

喬凡尼沒有話可以用來回應(yīng)凱莉，因為她說得都是再正確不過的事實，他只能一遍遍地小聲重復(fù)，“尤蘭達不是怪物”。

見到喬凡尼的狀態(tài)，凱莉上前一步，來到他面前，用微紅的雙眼對他說道。

“報警吧。”

“！”

“把那只怪物交給警察處理，他們一定有辦法的，我知道你肯定是有某些苦衷，才會把怪物養(yǎng)在家里。但這種事情不能繼續(xù)下去了，飼養(yǎng)吃人的怪物什么的，已經(jīng)超出了人類的底線，而且也不應(yīng)該是你這種人應(yīng)該做的事情，所以和我一起把事情上報警察吧，就算你因為犯罪被捕，我也會等你的。”

“……如果我不報警，你會怎么做？”

凱莉握緊拳頭，“那么我會自己去報警，于其讓你繼續(xù)在飼養(yǎng)怪物的道路上墮落下去，還不如讓我親手把你送進監(jiān)獄。”

語氣堅定，眼神認真，喬凡尼沉默片刻，然后回答道。

“好吧，你說得對，我會自首的。”

“！”凱莉欣喜地說道，“果然，我就知道你不是那只無可救藥的人，警局就在那邊，我們現(xiàn)在就去——”

凱莉摔倒了，她胸口插了一把水果刀，血從傷口噴涌出來，力度非常強勁，幾秒間就把大片的地面染紅了。很顯然，水果刀插中了相當要害的地方，所以才會制造出如此激烈的失血。

凱莉不知道喬凡尼是出于何種心態(tài)，才會在不知道事態(tài)發(fā)展的情況下，提前在外套口袋里備上了一把水果刀，但此刻她嘴巴一張一合，灌滿血沫，眼珠子轉(zhuǎn)動著，看到喬凡尼俯視著他，說道。

“抱歉，我不能讓你去報警，無論如何也不能。”

為什么，凱莉想要詢問喬凡尼，為什么要如此袒護一個丑陋的食人怪物，但她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她的眼珠失去光彩，她的皮膚在大雨中失去溫度。

喬凡尼第一次殺了人，他為了不讓別人發(fā)現(xiàn)凱莉的尸體，拔出了水果刀，開始切割尸體，想要把尸體轉(zhuǎn)變成他能夠搬運的小塊。

等在家里的尤蘭達很快收拾好了房屋，連帶著地上的血痕都用自己的方法擦拭干凈了，然后她什么也不做，就這么呆呆地注視著客廳里的鐘表，聽著鐘表秒針發(fā)出滴答滴答的響聲。

“嘭”，門開了，尤蘭達轉(zhuǎn)向玄關(guān)處，她對喬凡尼例行說著“歡迎回來”，眼睛卻看著喬凡尼用外套包裹著的一大包塊狀物。

“吃吧”，喬凡尼把外套放到尤蘭達面前，“我給你帶的水果”，尤蘭達側(cè)著身體，打量了一番喬凡尼，她撥弄撥弄外套包裹著的，凱莉慘白的頭發(fā)，問道。

“喬凡尼不吃嗎？”

“你吃就好，我現(xiàn)在……不太想吃。”

“嗯。”

尤蘭達雙手合十，很有儀式感地說了一句，“我開動了”，然后開始不急不緩地就餐。

而喬凡尼就坐在一邊，眼睛也不眨地看著尤蘭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