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在一家火鍋店前停了下來，站在店門口接待的店員熱情地將下車的兩人迎進店內。店內座無虛席，火鍋冒出來的白色的熱氣在開著涼爽冷氣的環境內飄蕩，端著盤子上菜的服務員游走在每一桌客人之間，

“請問一共就兩個人嗎？有預約嗎？”服務員上前問道。

“我朋友在網上預約過的，他姓江。”其中一個皮膚略黑的人回答道。

“好的，請跟我來。”服務員領著兩人來到二樓的一間小隔間前，“因為晚上用餐的人數較多，除了一般的菜品之外，特色的現做小吃都需要較長時間準備，請提前下單。”

“好的。”

兩人推開小隔間的門，里面原本一邊玩著手機一邊吃火鍋的男人看到后明顯一愣。

“周齊你怎么也來了？”

“你難得回來一次，我當然要來看看你有沒有背著我們偷偷交女朋友了。”周齊開著玩笑在座位上坐下。

“是啊是啊，仔細算算差不多有四年多的時間沒見了吧。”邱少杰眼疾手快地從江翰林筷子上搶走剛煮好的肉片。

“太過分了吧，我下了很多的，你不會自己夾啊。”江翰林無語。

“你還說呢，我們人都還沒來你就自己開始吃了，這頓飯不算啊，下次還得你請。”

“不帶這樣的啊，我才剛開始吃呢你們就來了。”

邱少杰夾了一塊土豆，剛一入嘴便被燙的直呼氣，“燙燙燙，我先去弄點蘸料。”

“幫我也弄一碗，和你一樣的就好。”周齊回著微信說道。

“要加點辣的不？”

“不用，多加香菜。”

“多拿點香菜啊，我的快不夠了。”江翰林說道。

“你們兩個干脆回家買捆香菜自己啃吧。”邱少杰實在不理解香菜好吃在哪里，但還是出門幫他們調蘸料去了。

“你不是說這周有教研活動來不了的嗎？”江翰林問道。

“請假了，反正差我一個影響也不大。”周齊頭也沒抬的回著微信。

“哦。”江翰林又夾了幾筷子，見周齊還是忙著回微信忍不住問道，“周老師這么忙啊？”

“沒辦法啊，教研活動我可以裝病請假，但是學生家長的消息還是要回的。”周齊轉了轉發酸的脖子，這幾天他的微信就沒停過，“最近期末考試的成績出來了，每個家長都在問要不要給自己的孩子報個補習班，或者是要不要讓自己的孩子去考隔壁區的初中之類的。”

“這些不是該問班主任的嗎？你才當老師一年就當上班主任了？”江翰林有些驚訝。

“想哪去了，我們這種私立的小學，各科老師都得有當班主任的覺悟，要不然哪來的這么高工資。”周齊嘆了口氣，“現在都是九年義務教育，總不至于沒初中上吧，雖然說每個初中的教學水平會有些參差吧，但是最重要的還是看小孩子自己愿不愿意學，只要他愿意學，再差的高中他最后都能上個清北。”

“就說這次考試成績吧，小學數學考的無非就是些加減乘除的組合運算和簡單的邏輯能力，孩子們都是正常人，考的分數很接近也是很自然的嘛，畢竟滿分總共就一百分，總不至于讓孩子們考出個一百五十分來吧。”

“哦……”江翰林默默地咬著玉米，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曾幾何時，那個和自己一樣什么都不懂的好朋友現在竟然成了一名教書育人的老師，如今的他慷慨激昂地評論著學生和家長倒有點高中時班主任的影子。

“學習是為了你們自己好，是為了你們的將來好，你們爸媽天天跟我說要我周末幫你們補補課，或者是介紹一個靠譜的補習機構給他們，可這些有用嗎？所有的試卷都是要你們自己寫的，分數也是靠你們自己打的，自己不努力還想著靠補習那干脆連上課都不用上了。”

這是班主任常說的話，也是每次大型考試考砸后恨鐵不成鋼的表達。

“你身體怎么樣了？”周齊把手機放進口袋，想來該回的消息都已經回完了。

“啊？我沒事啊。”江翰林一愣。

“那你怎么突然請假回來了，又不是逢年過節的。”

“嗯……可能是有點想你們了吧。”江翰林沒敢把自己辭職的事情說出口。

“你少來，以前叫你回來你不回來，現在跟我整這一出。”周齊放了幾個自己愛吃的菜，“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沒有，我天天吃飽了睡睡醒了吃，能出什么事啊。”

“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

江翰林不敢抬頭，過了一會兒，周齊突然笑道：“那就好，反正你有事我們也幫不上，大難臨頭各自飛咯。”

“哇，你這么沒良心啊。”江翰林也笑了，那個高中時期的好朋友好像還在這里。

“怎么了怎么了？誰又沒良心了？”弄完蘸料回來的邱少杰還以為自己錯過了什么大八卦。

“說你呢，你沒良心，弄個蘸料都要這么久，想餓死我啊。”周齊夾起羊肉卷配著蘸料，發出一聲滿足的響聲。

“誰知道這家店生意這么好，一樓那都要擠滿人了。”邱少杰也迅速加入戰斗，“對了，你們猜我在樓下看到誰了？”

“前任女友？”周齊說道。

“前任女友和她的現任男友？”江翰林說道。

“……你們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什么時候有過前任女友了。”邱少杰滿臉黑線。

“你不是說你小學的時候就開始談戀愛了嗎，談過的女朋友加起來都夠湊一個班了。”江翰林說道。

“我隨便說說的都信。”邱少杰無語。

“我們信不信不重要啊，關鍵是黃麗麗她信不信。”周齊拿出手機笑道，“要不我現在幫你問問？”

“誒別別別。”邱少杰趕緊攔住，“我真是服了你們了，我剛開學吹牛說的話你們都能記到現在。”

“我們寢室就你一個談過戀愛，總不能讓我們開開心心地看著你談吧。”周齊臉上的笑意更甚了。

鍋里的湯底越來越少，江翰林趁這個間隙把鍋里煮熟的食材全都撈出放在一個空碗里，然后站在門口喊來服務員幫他們加水。

火鍋重新開燒，江翰林也切回正題：“你剛剛看到誰了？”

“哦，差點忘了，我剛剛在一樓那看到薛莎莎了。”

“薛莎莎？！”江翰林和周齊異口同聲。

“是啊，好像是和她朋友一起來的吧，不過這家店沒有位置了，我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她們就走了。”

“那你看到張晨偉了嗎？”江翰林問道。

“沒有。”邱少杰搖頭，“要是他在的話我一定沖上去把他拽過來。”

周齊突然起身，語氣不知是喜是悲，“她往哪個方向走了？”

“啊？你說薛莎莎嗎？”邱少杰反應過來，“算了吧，反正晨偉也沒和她在一起。”

“她肯定知道晨偉現在在哪里，他們一起上的體校，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在周齊的心里一直有一個疑問，那就是高中時無話不談的四人為什么在上大學后漸行漸遠，其中張晨偉更像是人間蒸發一樣，不管給他發幾條消息他都不會回復，直到后來有一次看到他新發的朋友圈。

“我想我要去遠行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啟程，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歸來。”

所有人都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打算去哪里，不過從那以后，四個人的寢室群就徹底變成了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