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狠站不穩。
這就是這個時代西北的主題色彩！
西北地震了。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臨洮李府！
在肅王薨后未曾露過一面的李家家主李齊，盯著陳府家丁，道：
“好，即是陳家大母過世，明日我李家必到！”
臨洮趙家！
趙家家主輕笑道：“既然陳公想要挑起西北這大梁，我趙家豈有不到之禮。”
“明日必到。”
臨洮張家！
張志誠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懂得都懂的笑了笑：“西北的寒風沉寂多少年了，吹一吹，我覺得沒毛病。”
“勞煩轉告陳公，張府明日必至。”
涼州袁府！
袁武輕聲低語：“許是熱血沉寂多年，如今聽到這個消息，竟令我僅剩不多的熱血有點沸騰了。”
“就是不知道，陳家能不能承受得住。”
“通知十三寨，明日十三寨主全部給老子到永泰去撐這個場面。”
“老子已經忍很久了，肅王府老子不敢去，陳府老子難道還不敢去。”
甘州河西姚家幫！
姚武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涼氣，問道：“陳老二想要干什么？”
“可曾想過這其中后果，罷了，既然陳家大母過世，豈有不去之禮。”
“傳令姚幫，點一千山丹馬，以表姚家對陳家老母過世的慰問和哀思。”
酒泉索家山。
索家家主索二澤輕笑一聲，沉聲道：“給老子備一百斤的黃金，給陳家老母隨葬！”
敦煌馬家寨。
馬占元沉聲道：“都說這么多年馬家富甲天下，可他娘的玉石換不成糧食，能當飯吃不成。”
“去，把去年尋到的石王給老子裝車，立刻出發，隨老子前往永泰。”
哈密，關系王氏！
王承租深吸了一口涼氣，凝視著關內，死死的攢著拳頭。
“通知十三番部，明日晨曦見分，要么老子跟老子走，要么兒子跟老子走，沒有第三條路。”
西北在顫動。
鄧輝原本已經準備離開蘭城，揮師南返西安，各路衛所兵馬也在陸續的返回駐地。
可是。
一道驚天的消息傳來。
讓鄧輝停在了振遠橋上，回首北望。
“傳令三軍，接令之時前往就近衛所駐扎。”
“傳令羅忠明，天塌下來十萬石糧草都給老子運到臨洮府。”
“肅王，肅王，百足之蟲，至死不僵。”
“這就是你養出的九大家族，削了你十七年，廢了你十七年，你死了，還給老子來添亂。”
潘明就在鄧輝的旁邊，見到鄧輝面容漸漸猙獰，見到鄧輝咬牙切齒，見到鄧輝令三軍折返，并不奇怪，只是輕輕的驅馬走在鄧輝的前方，道：
“都司何必緊張呢，不過是一場喪禮而已，人情世故莫不是在都司眼里，如此清淡如水。”
“都司不妨放下成見，隨末將前往永泰鎮，祭拜陳家大母一二？”
鄧輝低沉的嘶吼道：“河西若亂，老子必屠滅九族。”
潘明抱拳道：“末將定將都司警示之言，原封不動傳達給陳家。”
“哼！”鄧輝縱馬立于振遠橋南岸橋頭，沉聲道：“本公就在這里等著，看著！”
潘明搖頭一笑，當著鄧輝的面對自己的親衛道：“回家中取瓷三件，玉器五件，玉枕一件，孝經一本，珍珠金銀飾若干。”
鄧輝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怎么，潘同知不想再遮掩了？”
潘明搖了搖頭道：“鄧都司啊，我的戰功多隨甘州左護衛所獲，陛下難道不知我與陳老二是過命的交情？”
“當年血戰關西，你不也是從當年那一批人中崛起。”
“有些事，其實從一開始你就會錯意了。”
“陛下要的是一個安定太平的陜西兩省，不是一個由你鄧輝控制的陜西兩省！”
“這么多年了，你還是沒有想明白！”
“我在蘭城等你，后日晨曦出發，你若想明白了，就來尋末將同去吧！”
說罷，潘明策馬揚鞭折身返回蘭城。
蘭城，李府。
李元無語望天，嘆道：“哎，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又遇打頭風，倒霉！”
李元妻子陳氏奇怪道：“夫君這是何意？”
李元招手命丫鬟拿來一件披風，披在陳氏的身上，苦笑道：“咱們的這位二叔伯點名要孫婿抬這供桌。”
“可陳家孫女一輩最大的也才十七歲，還未出嫁，就我這么一個孫婿，還不是親的，你說這不是倒霉是什么。”
陳氏抿嘴一笑：“反正不是親的，夫君不去又如何。”
“說實話，當初莫名其妙多了一個爹，我還納悶呢！”
李元苦笑的搖頭：“敬父如天，敬母如地，汝之子孫亦復如是。”
“做不得這孝子，就做不得這忠臣，做得了這忠臣，卻又做不得這孝子。”
“這朝堂之事啊，難說，難說！”
“便是這陳武強要我抬千斤供桌，我也得去啊。”
陳氏搖頭，又問道：“那我要不要去啊，我與那陳家大母，就見過一面，長什么樣子都忘記了。”
李元輕聲一嘆，道：“你等岳父來了，再一起去吧。”
陳氏驚訝道：“我爹也來，那可是在淮陽。”
李元聳了聳肩頭，道：“不然呢，長者為尊，陳家可就這么一位大母，既然人家認了淮陽陳氏這個祖宗，淮陽陳氏必須就得有所表示。”
李元搖頭，有些事情他不想過多提及。
陳家大母在這個時候去世，真不是個好時候。
而且陳武強此次如此張揚，更不是個好兆頭。
但現在，整個西北都震動了。
就算是勸也來不及了。
然而。
李元不知道，此時同在城中，還有比他更頭疼的。
剛剛下葬完肅王回府的肅王妃，還沒有從悲傷中走出來，聽到陳府的通傳。
就愣在了原地。
按理來說，肅王府理應派遣世子前往陳府祭拜，甚至要幫襯的世子還得幫襯。
可在這個關口，實在是不易和陳家再牽扯出什么干系。
猶如陳家之人除了孫氏帶著陳文志前來肅王府象征意義的走通之外，陳家老一代和新一代無人前來肅王府。
肅王府要和陳家乃至河西九族徹底的割裂，這也是肅王在世之時做的事情。
“到底去不去！”
肅王妃靜坐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瞅著陳府大管事，閉目擺手道：“回去吧！”
“外臣告退！”大管事沒有再追問任何結果，拱手告退離開了肅王府。
四下無人。
肅王府大管事冒出來，輕聲問道：
“王妃，老臣以為，這陳家大母去世的太不是時候了，但凡再遲點，世子殿下也可去。”
“可現在，去不得！”
肅王妃深吸一口氣，閉目道：“盯著京師那邊，其他的事情，隨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