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斧神工，鬼斧神工之作，若在這里駐兵五千，怕是十萬兵馬，也難攻入其中。”

壽麓山出口，潘忠被眼前的冰川所震撼，不由自主的發(fā)出感慨之聲。

雖不是秦川人士，但他也清楚，秦川的山不高，并沒有常年積雪之地，更別說冰川的存在。

尤其是壽麓山，這里更是秦川一絕之地，冬天還算是暖和，夏天還算是涼快，根本不可能形成冰川。

可此時。

這狹小的出口，竟是形成了一道波瀾壯闊的冰川，著實令人驚訝。

“確為軍事要塞，據(jù)以冰川而守，兩側(cè)均為崇山峻嶺，在這里，韃靼人的騎兵將失去優(yōu)勢。”

張遼也是忍不住的驚嘆。

被眼前的軍事要塞所震動。

也難怪，壽麓山聚集如此多的難民，卻又如此安穩(wěn)。

“不知這是何人之杰作。”潘忠當(dāng)即詢問，這等防守手段，雖然辦法土，卻不失為奇術(shù)。

“回稟將軍，我們在逃至山中后，七公子便命人在整個寨墻之上潑水，一層又一層的水倒下去，水行十丈便有一指厚的冰。”

“這些時日從未停歇，便累及至此。”

聽到幾個鄉(xiāng)兵解釋，潘忠，張遼眾人不由側(cè)目。

著實被震驚。

沒想到這等手筆，竟然出自一名少年之手。

潘忠的腦海不由自主的浮現(xiàn)出陳文強(qiáng)舉足若輕，談笑風(fēng)生的樣子。

又回想這一路從壽麓山深處穿梭而來，所見情景。

“此子有大才！”

不由的，腦海中忍不住浮現(xiàn)出一個想法。

雖是區(qū)區(qū)五萬余，但今日所見，文治武功，游刃有余，若無人從旁輔助，確為驚世。

“倒也說的過去。”

張遼心有戚戚，不想承認(rèn)，卻不得不承認(rèn)。

難民能安居至此，這其中主事之人功不可沒。

一行人走馬觀花，行走在寨墻之上，俯瞰大地，一望無際，萬里無蹤的雪地。

若是閑暇，欣賞這北國風(fēng)光倒也不失為樂。

可此時，所有人都心情沉重。

冰凍三尺，無法想象，被韃靼人肆虐過的秦川，有幾人可活。

很快。

一車糧食就被拉了過來。

潘忠當(dāng)即命人在寨墻之內(nèi)安營扎寨，搭鍋熬粥。

張遼則是心事重重的到處瞎轉(zhuǎn)。

本來他此行前來西北，只是因為奉密令而來，肅清肅王府勢力，徹底穩(wěn)固河西。

誰曾想，竟然生出了這等變故。

“方洪！”

眸光中閃爍著淡淡冷光的張遼呢喃自語，派往永泰鎮(zhèn)的總旗方洪，如今也不知如何了。

若是避入此地，他從深處招搖而來，方洪理應(yīng)面見于他才對。

而直到此時，依舊不見方洪蹤跡。

只怕是不容樂觀。

“怪了，既然陳武強(qiáng)可以南下蘭城，沒理由方洪十二人就無法回蘭城啊。”

“可為何至今為止，還未有丁點消息。”

張遼搖頭，這只是他的思緒。

畢竟，韃靼人南下突襲永泰鎮(zhèn)，發(fā)生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尤其是現(xiàn)在。

隨行就三名緹騎，他并沒有足夠的人手尋找方洪。

更何況，目前還有更大的事情，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現(xiàn)在唯有盡快出兵，馳援蘭城，也不知道蘭城如何了？”

“這種感覺，真的是太難受了。”

張遼搖頭，北鎮(zhèn)撫司乃是消息最繁多之處，可如今，他卻如瞎子一樣，什么都無從知曉。

思來想去，只能盡快催促潘忠?guī)П舷隆?

可張遼絲毫不知。

就在他一個人瞎逛的時候。

潘忠所在，有個人正嘀嘀咕咕的給潘忠鼓搗著一些，讓張遼難以接受的話。

“伯父，剛剛從蘭山山莊那邊傳來的消息，您過目。”

陳文強(qiáng)從避暑山莊返回，見張遼不在，便湊在了潘忠的身旁，遞給了潘忠一個大瓜。

“多謝侄兒了！”潘忠當(dāng)即一喜，這些天走古馬西道可謂是消息閉塞，什么都不知道。

能有秦川，乃至蘭城的消息，那是再高興不過了。

“竟然守住了，而且昨夜大敗赤兀烈的大軍，赤兀烈被陣斬了？”

“好好好，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董合部首領(lǐng)董合亦甘在蘭州前衛(wèi)，并未下秦川？”

“這，韃靼人雖行兵制，但依舊以部落而居，其首領(lǐng)攬軍政大權(quán)，赤兀烈若死，克烈部必然大亂，恐難攻蘭城。”

“只是，蘭州前衛(wèi)還有三萬鐵騎，扼守退路，雄視秦川。”

“這就難辦了啊！”

潘忠盯著赤兀烈已死，蘭城尚存以及董合部首領(lǐng)董合亦甘還有三萬鐵騎的雄視秦川的消息，眉頭緊緊的鎖死，已經(jīng)在快速思索應(yīng)對之策。

“目前在永泰還有誰的兵馬？”潘忠忍不住的詢問。

“這，目前為止，并沒有聽聞，據(jù)逃難至此的難民說，韃靼人自從攻占秦川之后，便派了大量的游騎，到處劫掠，堪稱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按理來說，若是尚有存活守軍，應(yīng)該會來壽麓山這里。”

陳文強(qiáng)當(dāng)即搖頭，他所給潘忠說的，都是千真萬確的事實，沒有絲毫隱瞞。

“如此嗎？”潘忠心有定論，卻是靈機(jī)一動，帶有考教意思的看向陳文強(qiáng)，小聲問道：“不知侄兒可有想法，說來聽聽？”

也是臨時起意，若非見避難之地被陳文強(qiáng)治理的安穩(wěn)如世外桃源，而這寨門冰川更是令人眼前，他也犯不著考教一個少年。

也是想看看，陳文強(qiáng)是否有真才實學(xué)。

陳文強(qiáng)心思活泛，本就抱著目的而來，此時潘忠要他說，他豈能不說。

“伯父，以小侄偏見，涼州兵馬雖勇武無雙，可這一路在雪山中摸爬滾打，戰(zhàn)力早已去之八九，若以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的涼州兵馬，貿(mào)然出兵，面對董合部三萬鐵騎，恐怕贏面不大。”

“現(xiàn)如今涼州兵馬為奇兵，任誰也想不到伯父能在大雪中穿過古馬西道抵達(dá)永泰鎮(zhèn)，以小侄拙見，奇襲之奇必是藏匿行蹤，一擊致命，一旦暴露于韃靼人面前，便無奇襲之效。”

陳文強(qiáng)小心的引導(dǎo)，只是點破，剩下的，就靠潘忠來自己考慮了。

“唰！”

潘忠輕笑著將密報丟進(jìn)了火堆里面，似笑非笑的瞅著陳文強(qiáng)：“那你覺得，老夫該何時出擊為妙？”

“這！”陳文強(qiáng)故作苦思的撓頭，“小侄不知！”

潘忠呵呵一笑，撥拉著柴火，只言道：“打蛇打七寸，這蛇頭啊，強(qiáng)而有力，一嘴的毒牙，被咬一口生死難料。”

“況且，涼州兵馬這些時日沒日沒夜的在雪山中探路，單是雪盲癥者，足有五百多人，更不要說，人困馬乏，以這等狀態(tài)出擊，乃是取死之道。”

陳文強(qiáng)不由一頓，忍不住疑惑的問道：“那伯父，這七寸在何處？”

潘忠沉思道：“這韃子劫掠，必定北返，借沙漠戈壁阻擋。”

“我們在陜西兩省的兵力并不弱，赤兀烈一死，韃靼人必然鳥獸群散，立刻北返。”

“北返之路有二，一為西行河西道，二為北行秦川道，既然秦川道控制在手，必然北返秦川道。”

“十萬大軍所行，長達(dá)數(shù)十里，放其首而截其中道，令其首尾難顧，我就不相信，這韃子倉皇北返之際，還能掉頭回來打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