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明航好奇道：“那具店長呢？上吊死的會魔化成吊死鬼，它那奇形怪狀的樣子又是什么鬼？”

張滿月解釋道：“它魔化失敗了，所以才是那副樣子，我一開始之所以沒有誅殺它，而是帶著你們逃跑，其實也是想看看它能夠魔化成什么樣子，畢竟魔化這個概念我也是從陰間使者那里聽來的，我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

“那它又為什么會魔化？這里是可是陽間，應該滿足不了你說的那些魔化的前提條件吧？既不可能有影響神智的大量殘魂，也不會有足夠的陰氣……”

譚明航說著說著便閉了嘴，因為他突然想到，之所以會沒有大量殘魂、沒有足夠陰氣，說到底還是死的人不夠多而已。

他臉色難看地問道：“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

張滿月嘆息道：“正如你所猜測的那樣，這里短時間內死了太多人了，嚴重擾亂了陰陽秩序，已經化作了一片地上冥國，所以那位掌管命運輪回的麻姑神才會出現在這里，她正是為了解決這一問題而來。”

譚明航上網查了一下仁川的流動人口數量、目前毒氣蔓延的范圍以及其他相關數據，內心大致估算了一下。

“毒氣范圍內很可能已經死了數萬人了。”

聽起來還不如孝山市的死亡人數多，但這才多長時間？死的太多太快也實在太冤！

最主要的是，孝山的亡魂大多數都被束縛在了喪尸身軀之上，而仁川的冤魂卻能夠肆意游蕩，枉死者的怨氣匯聚起來洞穿了地府的大門，現在連整個地府都是一團亂麻，要不然也用不著麻姑神親自出手了。

譚明航和張滿月知道的沒這么多，但譚明航卻想到了另一件事。

“你說過，魔化是因為鬼魂受到其他相同執念的殘魂影響，而目前整個毒霧范圍內，可以說絕大多數人都是因毒氣而死，這些怨靈的執念也就必然十分相似，他們相互影響之下，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

張滿月笑了笑，寬慰道：“能造成什么樣的后果？麻姑神都親自出手了，還能有什么樣的后果？你以為之前那個酒店店長為什么會魔化失敗？必然是麻姑神已經恢復了陰陽秩序，關閉了地府大門，缺少地府溢出的陰氣，在這種情況下自然就魔化失敗了。”

譚明航又想到了一點：“這是不是說明，很可能在我們下樓的時候，麻姑神就已經在看著我們了？”

張滿月也是聽他這么一說，才想到這一點，她無奈苦笑道：“愛看就看唄，你還能阻止她不成？別的神我不清楚，但這位本就能看見一切過去與未來。”

這就是張滿月的誤解了，對頭腦簡單的她來說，麻姑神根據所看到的過去而推演的未來自然是百發百中，那便和知曉未來沒有任何差別，但實際上麻姑神是沒有窺視未來的能力的。

聊完這個問題，兩人也走到了下一個地點，譚明航搜集了一番，嘆息道：

“果然如麻姑神所說，這是一場極限逃生。”

他面前擺著四個新式防毒面具，并不是像他之前推測的那樣一個都沒有，假如按照原定方案行進的話，這四個加上之前剩下來的一個，正好五個，恰好夠他們逃到下一處地點。

這讓譚明航心情十分復雜。

一直以來，他總覺得自己是不是變成了災星一樣的東西，在與魔方融合以后，兩者便相當于是同一存在，而正是他與魔方的存在，引來了各種各樣虛幻世界的災害入侵，從這方面來說，他可以說是不折不扣的災星。

但今天的遭遇讓他意識到，雖然魔方常常用著“入侵”之類的字眼，但虛幻與現實的融合，不可能只有壞的一面，肯定也會有好的一面，最典型的就是這些神靈的出現，擁有強大力量的祂們恪守著規則，自然會在現實世界遇到重大危機時出面解決。

而且與尚且弱小的他不同，這些神神怪怪的東西，一出現就掌握著極為強大的力量，很多現在的他根本無法解決的困難，在祂們眼中，不過是易如反掌的小事。

所以，他其實連災星都算不上。

就像這一次仁川的毒氣災害事件一樣，受限于無法干涉凡人事物的規矩，神既沒有在毒氣災害發生之前解決，也沒有在毒氣災害擴大之后解決這場災害，但所有因這場災害引發的超自然次生危機，都被把注意力放過來的祂，輕松擺平了。

這讓他十分迷茫。

之前，雖然在和張滿月的交手后，被她打醒了，反思了自己的救世主心態，反思了自己對同伴啥都想管的思想行為，并且他也在之后逐漸改變、修正了這些錯誤的思想態度。

但實際上，他內心真正的、連他自己也沒意識到的想法，其實是“現在我的確算不上救世主，但莫欺少年窮，作為有魔方在身的主角，最終還是只能靠我來拯救這個世界”。

等我發育起來，六神裝出山拯救世界，這是當時也是現在的他的心態的真實寫照，主打一手未來可期。

但現在他真真正正的發現了，好像沒他也行？甚至會不會可能，沒他會更好？

暫時實力不足、暫時能力有限這些話，既是事實，也是借口，僅僅是麻姑神展現出來的冰山一角的力量，他就需要多久才能趕上？而又是怎樣巨大的危機，會連這種級別的神靈都無法解決？

拋開這些力量上的差距不談，這連續兩次錯誤的選擇——第一次是讓別人先上救援直升機，這肯定算不上錯誤，只是選擇了放棄這一次逃生機會而已。

連續兩次錯誤的選擇，讓他發現即使是在智慧上，他和那些更強大的存在也有差距，這份差距不一定是底層驅動的智力，更多是外在掌握的信息量差距太大，以至于雙方推演出了完全不同的結論，而他的結論，則是完全錯誤的。

（第一卷的卷首語/分卷簡介是：“你以為你是救世主嗎？”而本卷對這個問題的回答則是：“不，你連災星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