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后。
山間某處。
蘇靖戴著著他那頂冰晶頭冠,用尾巴將兩只還不如五六歲小孩手大的老鼠抽哭,從它們手上搶走了兩顆紅果。
一如當初還在輝月雨林時他在錦鯉小花的指引下從碩鼠和大麻雀手上撿漏的紅果。
他用尾巴卷著樹枝,將其中一顆插進小花的魚缸之后就順嘴噴了兩只老鼠一身寒氣,將它們在原地凍成了冰雕。
“什么檔次!和我吃一樣的!”
然后他就盯著紅果滴起了蛇涎。
“吸溜!”
自從聽了小花說的,蘇靖就從吃肉改成吃素了,好在吃的一直都是靈果靈草之流,根本不需要擔心會消化不了—這些東西中的靈氣可遠比各種連靈獸都不是的動物要多、要純粹,雜質更是幾乎沒有,吸收消化起來遠比動物要輕松。
這一點蘇靖是已經試驗過了的,他抓了兩條魚生來和靈果對比,結果就是靈果遠勝。
只是大多數靈果,或許是內里蘊含的靈氣不夠多吧,反正落到蘇靖嘴里,基本上就沒有什么味道,只有這紅果,上次在輝月雨林里已經吃過一次的他,到現在還記得那種味道。
酸酸甜甜,帶點澀,靈氣充足。
吃起來那叫一個地道!
這一次吃紅果,蘇靖沒有一口吞,而是輕輕湊上去,咬開一點果皮,開始嘬里面的汁水。
好不容易遇到個能解饞的,當然要珍惜一點。
直到汁水差不多被徹底嘬干了后,蘇靖叼起果皮往空中一甩,張嘴連同果核一起吞掉。
“嗝兒~”
隨著最后一絲酸甜從嘴中逝去,蘇靖臉上就清晰掛起了一抹遺憾。
其實他還是想吃點葷的。
但奈何連皮帶骨生吞這種,實在太過重口。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更想吃一些已經做好的熟食。
但是沒有如果。
雖然不清楚這個世界人族和妖類的關系究竟如何,但有一點蘇靖還是很清楚的,動物就應該繞開人族的聚居地,尤其是他這種頂了一個冰晶龍角頭冠的。
一旦現身到普通人面前,只有兩種可能,第一就是被供奉起來,第二就是被圈養起來,雖然二者在待遇上確實有區別,但本質又幾乎完全相同。
這都還是好的,萬一要是遇上什么人族的修士,下場絕對更慘。
人心都太貪了,這是人族得天獨厚的代價,當然,異類肯定有,但比例絕不會太高。
“小花,你說咱們現在距離輝月雨林有多遠了?”
蘇靖突然開口詢問。
“應該夠安全了吧?”
魚缸內,小花擺動著魚鰭將身子轉向輝月雨林的方向,一陣之后,它才緩緩開口:“多遠我也不知道,不過從昨夜開始我就感覺不到那種隱約存在的危險了……”
“應該是安全了吧!”
“真的?”蘇靖瞬間興奮,從離開輝月雨林開始,足足一個多月,在小花的催促下,他幾乎是日夜不停地趕路。
還好是身為蛇類,不像人族一樣需要長時間的睡眠來消弭身體積累下來的疲憊。
不過即便如此,精神上承受的壓力可一點也不少。
畢竟連續跑了一個多月也才跑出了小花天賦預警的危險范圍,輝月雨林那邊要發生多大的事情基本也可以預料。
“我何時騙過你了?”小花在魚缸里打著轉,歷經一個多月,它也已經差不多能忍受冰水的溫度了,只不過就是不能長時間不動。
蘇靖心里莫名就突然放松下來,有些懶散地開口:“那你能不能感覺一下咱們現在往哪邊走更安全一些?我想找個地方好好歇一歇了……”
這一個月他承受的壓力實在太大,再不歇一歇,他都不知道他會不會突然猝死……
靈獸應該不會猝死吧?
想到這里,蘇靖趕忙晃晃腦袋,把多余的雜念驅逐出腦海。
什么猝死!
他可是要化龍的!
小花在魚缸里沉默了一陣之后就吐著泡泡開口:“好像都差不太多,只要不回頭去往輝月雨林,其它地方都可以去。”
它又有了那種還沒出輝月雨林時的感覺。
“蘇靖你來決定吧!”
眼看著小花又把決定權踢了回來,蘇靖就直接翻著白眼開始往旁邊一顆樹頂上爬。
原地休息!既然都一樣那還亂跑什么!
上樹之后,他就找了一處還算寬闊的樹杈,盤起身子開始睡覺。
只是蛇類本就沒有眼瞼、瞬膜之類的東西,在外人看來,蘇靖就像是一直醒著的。
不多時,鼾聲漸起。
小花在魚缸里游著,時不時轉個方向看看那些不在它視線范圍內的地方。
誰休息,另外一個就警戒,這是一個多月以來一蛇一魚養成的習慣。
按照蘇靖的原話就是,天賦異術未必完全可靠,還是小心一點更好。
萬一失靈了呢?
在小花的影響下,他也逐漸開始熟練并精通茍道了。
這一覺,天昏地暗。
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蘇靖整條蛇都是迷迷糊糊的,左右看看,停一陣,然后又左右看看。
他這是在哪兒?
怎么一片綠?
突然一道異香從蘇靖嘴邊飄過,下意識地,他就吐出了信子在空氣中晃著。
味道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重。
好香……
是……燒雞的味道!不是,這燒雞怎么有股子怪味呢?就像是雞血沒放干凈一樣,又腥又騷的。
蘇靖又吐出了信子。
你別說,這味道聞起來還怪上癮嘞!
迷迷糊糊間,在這種又奇怪又好聞的味道的勾引下,蘇靖就爬下了樹,循著味道一點點蛄蛹了出去。
魚缸里,錦鯉小花死魚眼圓瞪,一臉不可置信地低聲喃喃著:“這白蛇絕對有大氣運傍身,不然怎么迷迷糊糊地就能往大機緣上面撞呢?”
剛剛小花差點就出聲叫醒蘇靖了,但話臨出口的時候,一種很久沒有過的熟悉感覺突然降臨。
那是它的天賦異術!
只是到底是怎樣的大機緣,小花也不知道。
它的天賦異術只能給它一種冥冥中的感覺,而無法得知具體的一切,如果想要知道得更多,除非是如當初在池塘邊遇到某只猴子一樣給它具體的消息,它才能大致推測出來一點。
而現在,它就完全沒法推測。
小花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導致了蘇靖會在迷迷糊糊中有這樣的舉動。
然而很快它就知道了是什么原因。
蘇靖在一處坡上停下,已經恢復清明的蛇眸直勾勾地盯著不遠處墓碑前擺開的香燭貢品,信子一刻不停地來回收縮,捕捉著散佚在空氣中的味道。
很快一滴蛇涎從蘇靖嘴邊滴落。
孩子已經饞哭了,嘴角在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