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柳安一臉迷茫地看看蘇靖，又看看小柳方，似是聽懂了又似是沒有聽懂。

“精、精靈……你……我……”

蘇靖蛇眸在小柳方身上一掠而過，落到柳安身上。

“有什么問題，柳老先生你盡管問便是了，這法子說到底了也就是續命，以我的力量來給小柳方續命，一旦將我的力量從他身上剝離，那他就只有死了。”

“是要他繼續活著，還是讓他現在等死，一切皆由柳老先生你來決定。”

他把決定權交還給了柳安，畢竟這鬼不僅是小柳方的爺爺，更是給了他權柄這種東西。

柳安一臉苦澀，很明顯他也清楚他沒得選。

一個是讓親孫子等死，一個是借助蘇靖的力量活下去并深刻綁定，而造成這一切的就是他這個小柳方的親爺爺。

“還請精靈出手！”

最終，柳安長身一拜，死死跪伏在地上。

蘇靖松了口氣，既然柳安已經決定好了，那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說了。

“柳老先生，還請起來，我需要你去幫我準備一些東西……”

“沒有那些東西，我也沒辦法給小柳方續命。”

上次他從貢品里面吸收的靈氣早就被他全部煉化成了妖力，妖力還能返本歸元成靈氣嗎？這一點蘇靖也不知道，不過有一點他能肯定，現在的他絕對沒法將之返本歸元成靈氣。

所以他需要貢品。

隨著柳安抬頭，蘇靖就緩緩開口：“貢品，沒有被吸食過的貢品，還有嗎？”

“有！”

柳安顯然沒有明白蘇靖為何有此一問，下意識開口：“家中就有，不過比較寒酸……”

“麻煩老先生帶路了。”

很快蘇靖就在柳安的帶領下看到了他口中的那些貢品。

只不過那些貢品很明顯本來就是柳安后人用以供奉柳安的，因為在其后立著一個牌位，上面寫著‘先父柳安靈位’六個大字。

看到靈牌，柳安則是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這是我那不孝子請縣城里的人寫的，也不曉得寫了什么，不過這里的貢品倒是經常沒有斷過……”

“要是將這些東西都拿去換成糧食……”

“這敗家子。”

蘇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他隱隱有一種感覺，或許柳安體內能夠凝出權柄，這牌位出了不少力氣。

“柳老，村中其他人家也是如此？”

“不是，只有我家那敗家子這樣敗家。”

柳安的回答多少印證了一點蘇靖的猜測。

他點點頭，也沒有再多說什么，而后爬過去在貢品上吸了起來。

很快一鬼一蛇一魚就再度回到了小柳方面前。

短暫對視一眼之后，蘇靖就動了起來，一如之前那般，將下頜貼到了小柳方額頭之上，只不過和之前不同，這一次，他一點點導入小柳方身體的，是靈氣。

而蘇靖也明白了小花之所以會說以后小柳方的生死將和他綁定的原因了。

靈氣從他體內走過一遭之后，不管如何，都會沾染上他的妖力，乃至于他的氣息，這些東西會在時間的推移下和小柳方的身體融合為一。

而且靈氣也在時時刻刻從小柳方體內逸散。

想要他繼續活著，那就只有蘇靖每隔一段時間給小柳方體內渡入一部分的靈氣。

突然，蘇靖就想到了一種東西。

‘仙家’

也就是傳說中的出馬仙。

這種由傳說中薩滿一點點演變而來的東西不是正好對應了他和小柳方之間的狀態？

小柳方就等同于供奉仙家的出馬，而蘇靖就是那個被供奉的仙家。

這還真是……誤打誤撞啊！

蘇靖眼底一抹無奈閃過，但是想到小花說過的所謂機緣，他就松了口氣。

既然機緣至此，那就這樣吧！

而且香火神道不本來就和這個差不了多少嗎？

所謂‘仙家’求的一樣是成神，只不過它們是此道行者，而非最終所成者。

很快，將他所吸收的那些靈氣盡數渡入了小柳方體內后，蘇靖就把妖力再度運到了雙眼之上。

這次入眼的小柳方，臉上青色、人中黑色依舊，但是在青色、黑色之上卻又多了一團白色，這是靈氣將小柳方的死期壓住了。

果然不能徹底解決。

蘇靖在心底默默想著，不過能壓住已經很不錯了，最起碼不用擔心小柳方會突然猝死了。

而且這世界沒有陰曹，根本不用擔心有鬼差在小柳方壽元盡時來勾他魂魄。

而后他就在小老頭的滿臉期待中緩緩開口。

“暫時解決了。”

“暫時？”柳安一愣，像是沒有聽懂蘇靖的意思。

“對！暫時。”

蘇靖很平靜地開口：“這個辦法是續命，等到小柳方給續來的命將盡時，如果不給他二次續命的話，他依舊會死。”

說完，他就那樣靜靜地盯著柳安。

命是要續的，但這就代表著他不能離開小柳安太遠，或者說小柳方要能隨時聯系上他。

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也很簡單。

學出馬仙那樣立堂口，就等同于柳安的兒子給他立牌位一樣。

后人能夠通過靈牌跟先人對話。

華夏是這樣，這個世界想來應該也差不了多少。

現在就看柳安會怎么說了。

短暫的寂靜之后，柳安又一次長身拜下：“精靈，我有一事相求。”

“說。”

“可否讓我這不孝子替精靈立牌？屆時我等也能聯系到精靈來再替我小孫兒續命……”

“我也知道此番請求過分，但我實在是找不到其它辦法了。”

“求精靈。”

蘇靖盯著柳安看了一陣，果然跟他想的差不了多少。

不過短暫思考之后他還是拒絕了柳安的提議。

“不必。”

“立牌的事情就算了。”

“而且我所救者，是小柳方，即便供奉，也是要小柳方來供奉我，我會留下我的名字，你讓小柳方寫下名帖貼于供桌后面，時常供奉便是。”

正好他也可以通過這些好好試驗一下某些東西。

香火神道，重要的不就是香火嗎？而且他記得以前還有一個說法。

越是忠實的信徒，所能提供的香火就越多，放到這個世界，就是靈氣。

不知道經過小柳方之手的貢品中會有多少靈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