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5章 文華殿御前奏對,紫禁城操練新軍(上)

朝陽東升,朝臣們由于沒有接到朝會的通知,于是早早的就到各部衙門當差去了。

唯有內閣幾位輔臣坐在文華殿中,文華殿本是大學士為皇帝講經的地方,由于萬歷、天啟都是連朝都不愿意上的皇帝,更別說聽臣子講經了,所以也閑置了多年。

后來在朱由檢于天啟七年八月即位后,到十月十五日就開始了日講。

這所謂的講經,便是皇帝聽講官們講解《大學》、《尚書·堯典》、《帝鑒圖說》各一章。

按照慣例,日講官中有一人讀書,一人講解,讀五遍后,帝隨讀,然后開始講解。

由于朱由檢政務繁忙,所以特地免去進讀,命徑直開講。

待到日講完畢,他退入便殿,把自己寫的字出示給內閣輔臣,大家都對皇上的書法贊美備至,思宗謙遜地說:“書有不如法處,卿等當為改正。”

等到崇禎元年二月的時候,就開始了經筵,以英國公張維賢、大學士施鳳來充任知經筵官,大學士張瑞圖等充任同知經筵官,侍讀學士溫體仁等十人充任講讀官,編修倪嘉善等八人充任展書官。

首次經,開講《尚書·堯典》、《大學》各一章。皇上御文華殿后,內閣輔臣率講官行五拜三叩頭禮畢,內侍舉桌安放,皇上發話:“先生們來!”講官、展書官進入。講畢,皇上說:“先生們吃酒飯!”并賞賜銀幣、鈔錠,講官們謝恩而退。

其實經筵與日講并無多大差異,所不同的是,經筵大抵春講、秋講各舉行一二次,隆重而講究禮儀。春秋經筵開講后,進入日講——日日進講階段,如有特殊情況傳免,須在隔日薄暮前傳旨。

經筵開講時,翰林院詞臣無不畢至,講宮與皇上各自分坐兩桌,還有展書官在旁為皇上翻書。日講時皇上與講官同坐一桌,不拘泥于形式。

就在朱由檢闊步向文華殿走來之時,殿內的韓爌等人也聽了個真切。

于是韓爌趕緊領著眾文臣起身,拜伏于地,靜待朱由檢入殿。

不消多時,一臉堅毅的朱由檢走進了大殿之中,閣老們也像以往一樣,皆是行五拜三扣大禮。

位居首位的韓爌看到朱由檢的靴子邁過自己,徑直走向了御案之前,正欲起身。

但令眾人沒有想到的是,他們行完禮之后,并未等來朱由檢的那一聲“免禮”,文華殿中反而寂靜得可怕。

韓爌還以為是朱由檢沒有聽到他們的問安,于是再度拜伏,高聲喊道:“臣等,躬請圣安。”

其余閣老雖然摸不著頭腦,但也還是跟著韓爌一道,再度問候了一聲。

但韓爌的問禮,卻沒有等來朱由檢的答話,文華殿中靜得可怕。

韓爌作為官場的老油條,心中稍稍作想,便以為是朱由檢還在為建奴南下之事生氣,于是心中暗暗盤算好狡辯之詞,也不著急。

至于其余內閣輔臣,也都是在官場摸爬滾打多年才有了如今地位,心中也不慌張,只是各自盤算著稍候殿前奏對時,自己該如何作答。

就當眾人沉思之際,忽地聽聞有手扣案桌之聲,只聽皇帝陛下饒有節奏的輕敲案桌,卻不開口。

這般詭異的氣氛之下,眾人都覺得度日如年,特別是兵部尚書王洽還以為是朱由檢正想著如何責罰自己,于是心中驚慌之下,在這寒冷天氣之中,竟是冷汗直流。

汗水順著王洽的官袍流向身體劃去,加之巨大的心理壓力,讓王洽頓時覺得渾身奇癢難耐。圣上便在殿內,王洽又不敢妄動,于是只好用身體在地板上摩擦,稍稍減緩不適之意。

就在王洽不停挪動身體之時,御座上的朱由檢輕起唇舌,終于開口說道:“御前失禮,該當何罪?”

朱由檢這一聲話語,把王洽嚇了個夠嗆,趕緊回道:“臣知罪,請陛下責罰。”

只有韓爌等人心中生疑,按理來說,這位皇爺即使生氣,也斷然不可能是這般模樣啊?

朱由檢此時正襟危坐于御座中央,雙手下意識的放置于兩膝之上,作為十幾年的老兵,這軍姿是短時間難以改變的。

朱由檢一臉戲謔的看著跪倒在地的韓爌等人,對于這些庸碌的閣老,朱由檢說不出有多少恨意,在王朝末期,官僚欺上瞞下、混日子等行為,和忠貞與否沒有關系。

只是在一潭死水、按資排輩的官場之中,那些有棱角的官員早就被官僚系統淘汰了而已,能到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庸碌之輩,還能有真干事的人不成。

這樣的道理,在朱由檢第一世的時候自然是不知道的,也是后來到了后世,才慢慢明白。

真正讓朱由檢起了興致的,恰恰是拜伏在一旁的周延儒,此人雖是一代反復無常的小人,也是出了名的不要臉,后來甚至上了滿清韃子編的《奸臣傳》中,要是以往的朱由檢知道這些,必定會將此人罷官。

但如今的朱由檢卻只是冷笑一聲,要知道,官場之中,君子有君子的用法,小人也有小人的用處。

朱由檢忽地記起自己在后世讀到的一本《老殘游記》中有言,道:贓官可恨,人人知之;清官尤可恨,人多不知。蓋贓官自知有病,不敢公然為非;清官則自以為我不要錢,何所不可,剛愎自用,小則殺人,大則誤國。

這些所謂的“清官”,懷著強大的道德使命感,常以嚴苛的刑法要求他人,更是大患。而且常常以為自己大公無私,所以行起事來百無禁忌,袁崇煥殺毛文龍,便是此種道理。(袁崇煥的事情很復雜,后文還會詳說。)

朱由檢想到此處,又望了周延儒一眼,于是說道:“周卿久在禮部任職,對于禮法之事,想必熟知,不知這御前失禮,該當何罪?”

周延儒本來在如今這文華殿內,實在算不得什么重臣,本來也沒他說話的份,圣上忽然詢問,也讓周延儒心驚膽戰了一下。

但周延儒何等人也?那是真正的官場七竅玲瓏心,從朱由檢這番模樣來看,想必是要對王洽下手了。

周延儒雖有曲意逢合之心,但要是真問罪于王洽,自己便是徹底和錢龍錫、韓爌等人決裂了,自己作為東林黨叛徒,還能不能在朝廷上混下去,只怕也是一個未知數。

說時遲,那時快,周延儒不過稍稍作想,便立即下了決心,從他的判斷來看,今日韓爌等人恐怕難以善終。此時不搏,更待何時?

周延儒心中暗想,口中也不遲疑,當即便說道:“御前失禮!該當自裁以謝天子!”

周延儒的這番話語,可把韓爌等人聽傻了眼,這種情況下,按理來說,周延儒不是應當說些諸如“王尚書只是心中急迫,并非有意失禮”之類的話語嗎?

韓爌很快就明白了周延儒的想法,心中也暗道不好,昨日夜間,自己等人商討如何應對朱由檢責問,這周延儒可是聽了個真切的。

韓爌隱隱然間察覺到不好,但一時之間又想不到什么應對之法,于是只好埋頭在地,不敢多說。

但王洽可是被嚇得冷汗直流,這周延儒自來與自己交好,怎么會突然背刺自己?

王洽張大了嘴,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作答,甚至忘了禮儀,乜呆呆的看著周延儒。

朱由檢看到王洽的這般作為,當即猛拍案桌,罵道:“朕且問你,那建奴是如何過了長城,你等作為兵部執掌,是如何管轄邊關防務的?又是為何在朕面前失禮?你要做叛逆之輩不成?”

王洽本來早就和錢龍錫等人對好了罪狀,但今日被皇帝陛下這一嚇,早就六神無主,于是下意識的說道:“啟稟陛下,十月下旬,皇太極率后金兵與蒙古兵約十萬之眾,避開寧遠、錦州,繞道遼西經由哈喇慎部。薊門一帶兵馬瘦弱,錢糧不敷,邊堡空虛,戈甲朽壞。因此乘虛而入,如今已兵臨遵化城下。”

韓爌聽到袁崇煥名號,心中暗道不好,昨日本來商量好了,今日稟報時只說皇太極擊退劉策,休要提袁崇煥三字,以此保全崇煥,但沒想到這個王洽如此經不住嚇。

韓爌趕緊拜伏于地,說道:“啟稟陛下,長城以南,遵化至薊州一線,是乃薊遼總理劉策防區,關內防守疏虞,建奴因遼東一帶,崇煥防衛嚴密,故而向西而尋,此次建奴南下,劉策負有直接責任!”

雖然劉策也是和這些閣老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平日的孝敬也從來不曾少過,但如今唯有棄車保帥,先保住袁崇煥再說,這些閣老也就順勢把劉策給賣了。

就當韓爌以為皇帝陛下要接續詢問之時,朱由檢卻是閉口不答,反而望向了周延儒,道:“周侍郎如何看待此事。”

周延儒輕笑一聲,于是說道:“袁督師治兵關外,日夕拮據,自顧不暇算是情有可原,但他畢竟身負督師道的重任,整個順天府都在薊州鎮的防務轄區之內,此事袁督師豈能逃過職責?”

周延儒的這般話語,把韓爌說得愣了一下,這位禮部侍郎,自來溫良恭順,雖然前面發生過錢謙益的事情,但后來周延儒也知道東林黨勢大,也就和東林黨屈以逶蛇,怎會在這種時候和自己唱反調?

錢龍錫卻是反應極快,一下子就看出了周延儒的打算,于是怒目瞪之,罵道:“崇煥剛到任上,便護得山海關如鐵桶一般,若非如此,建奴怎會舍近求遠?況且,崇煥已派遣山海關總兵趙率教前往遵化救援,此人原任薊鎮總兵,頗是一員梟將,又熟悉薊鎮一帶情況,定能護得遵化周全!至于毛文龍之事,上已有定論,爾等因何又說此事?”

主站蜘蛛池模板: 常山县| 河西区| 瑞丽市| 社旗县| 徐闻县| 咸丰县| 鹤峰县| 通州市| 依兰县| 泗阳县| 深州市| 伊吾县| 伊宁县| 安顺市| 宜都市| 孟州市| 宽城| 福泉市| 屯昌县| 且末县| 什邡市| 崇明县| 彭阳县| 襄樊市| 泽州县| 昭觉县| 鄂伦春自治旗| 太原市| 潍坊市| 托克逊县| 潢川县| 天门市| 浠水县| 化州市| 雅江县| 芦溪县| 泉州市| 扶余县| 嘉兴市| 临沂市| 诏安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