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雪封山風怒號,月刃飛舞弄新刀(中)
- 一級上士朱由檢
- 擺爛小書童
- 3127字
- 2023-12-23 12:01:00
卻說在大明皇帝朱由檢復生之前,遠在遵化城中,剛剛擊敗明軍的后金軍隊之中,諸位貝勒、臺吉皆是聚集在此地。
所謂貝勒,是滿人的稱謂,和蒙古的臺吉一樣,差不多可稱作部落首領。
其中四大貝勒,皇太極、代善、阿敏、蒙古爾泰,四小貝勒:濟爾哈朗、多爾袞、多鐸、岳托。
作為如今的富裕列國英明汗,后金臺柱子的皇太極自然坐在首位。
而其余七個貝勒分坐兩端。
至于蒙古諸部,科爾沁部土謝圖汗、圖梅、孔果爾老人,達爾漢臺吉、希訥明安戴青、伊兒都齊、烏克善、哈坦巴圖魯、多爾濟、兩桑阿爾寨、索諾木、拉布希喜、穆寨、巴達里綽諾和、在達席里,達爾漢洪巴圖魯、色棱、拜斯噶爾、額森、達爾漢卓里克圖,達爾漢臺吉之子等二十三貝勒也在此處。
自從進入長城以來,后金軍隊可謂無往不克,皇太極自然也是興高采烈,此刻舉起酒杯,就向眾人說道:“朕率兵南下,明軍見我金軍如同貓見了虎,這皆是諸位之功?!?
皇太極此言一出,帳內諸將皆是興高采烈,一旦進入長城之后,便是萬里大平原了,這樣一來,搶錢搶糧搶人口的大業也得逞一半了。
眾人紛紛舉起酒杯,口中喊著“大汗英明”之類的話語,一時間好不痛快自在。
皇太極敬了一杯之后,隨即說道:“此次南下,首功便是濟爾哈朗、岳托了,你等二人自二十六日開始,連夜前進,不僅攻克大安口城,招降明守備駐守之邊內城,還招降明張參將駐守之馬蘭峪城,又于二十九日,招降明守備駐守之馬蘭口城,并和本漢一道,殺盡明匪名將趙率教,這等大功,朕自有封賞。”
皇太極此時在后金的地位還遠遠算不上皇帝,只不過是和七大貝勒、五大臣共治朝政而已。
但此次決斷正確,也讓眾人對他高看了幾分。
代善作為努爾哈赤的次子,在褚英死后,也就名義上成了這幾大貝勒的大哥。
作為大貝勒的他,早在入關之前還和三貝勒莽古爾泰一道反對繼續行軍,與皇太極發生了沖突。
本來這些后金貝勒還以為,山海關難以攻破,其他關隘也差不多,所以才反對和明庭死磕。
代善和皇太極關系自來不錯,當即也就抬起酒杯,高聲說道:“大漢英明,本王自愧不如,本王倒也沒有想到,這明庭軍隊如此不堪一擊!”
代善此言一出,引得帳內諸將哄堂大笑。
代善之子岳托也是輕笑一聲,隨即說道:“當初父親還說我軍孤軍深入,勞師襲遠,若糧匱馬疲,敵人環攻,無為歸計。如今看來,是父親多慮了。”
岳托又是一番吹捧,讓眾人都笑得痛快,其中最為高興的便是蒙古其中一個臺吉:孔果爾了。
他作為努爾哈赤的老丈人,早就將自己的女兒博爾濟吉特氏,嫁給了努爾哈赤,所以孔果爾算是皇太極的外公。
孔果爾聽得此言,也是舉起酒杯,說道:“既然攻下遵化,就應當乘勝追擊!接著攻打薊縣、三河、順義、通州,打到明匪皇帝老家去!”
孔果爾此言一出,帳內氣氛忽然嚴肅起來,后金作為剛剛崛起的王國,對于侵吞大明王朝還是沒有信心的。
皇太極也顯得尷尬起來,自己入關不過是想搶點人口糧食罷了,這孔果爾可好,還想打進京師去。
皇太極輕咳了幾聲,方才說道:“山海關的袁崇煥、明匪的各路兵馬,不日間便會抵達順天,我軍還是迅速劫掠,至于攻打京師之事,后面再議。”
皇太極沒有被勝利沖昏了頭腦,后金幾大貝勒皆是松了口氣,紛紛稱是。
蒙古諸部之中,其中一個臺吉也是識趣的舉起酒杯,高聲說道:“敬大漢?!?
此人名曰蘇布迪塔,又作蘇布迪、蘇布地、束不的,是朵顏喀喇沁的首領。
這一部落是朵顏人,屬于兀良哈人的一支。嚴格來講,不是真正的蒙古人,反倒跟女真人親緣很近。
朵顏早先還是明朝的藩屬,但在成祖時就叛變了。后來又成了喀喇沁部的下屬,所以又稱之為朵顏喀喇沁。但跟真正的喀喇沁還是有區別的,其立場也是一直搖擺不定。
著名的朵顏三衛,許多也是出自這個部落。
蘇布迪塔給了孔果爾一個臺階下,眾人也都紛紛符合。
只有阿敏蒙古爾泰對視一眼,清哼一聲,并不符合。
二人這般表情,自然被皇太極看在眼里,但如今自己繼位不久,加上努爾哈赤定下的八王議政制度,讓自己一時之間再難對這二人下手,只能心中暗暗想道:待朕回了遼東,再收拾你倆不遲!
然而并不等皇太極多想,蒙古爾泰就再度輕哼一聲,說道:“各位笑得太早了點吧,本貝勒倒是聽聞袁崇煥已率兵回援,明皇也下了勤王號令,怕就怕我等有命進來,沒命出去!”
蒙古爾泰此言一出,帳內諸將皆是尷尬得面面相覷,袁崇煥和后金之間的恩恩怨怨,哪里是片言只字能夠說的清楚的。
皇太極臉色也難看的緊,聽得此言,卻是冷笑一聲,說道:“袁崇煥,朕自有招法治他!”
皇太極說罷此言,眾人也沒了玩樂心思,心中又還惦記著剛搶的漢族女人,于是紛紛告別,回到各自大帳去也。
待到眾人走光之后,皇太極終于按耐不住心中怒火,抬起手中酒杯,狠狠摔在地上,罵道:“欺人太甚!實在是欺人太甚!朕繼位之后,這幾大貝勒都不把朕當一回事,不僅要和朕共商朝政、接受朝貢,還要屢屢出言辱朕!”
皇太極罵的心煩,但蒙古爾泰說的也有道理,袁崇煥處理不好,確實是自己的心腹大患,此人不僅能征善戰,還能統帥好遼東將門,讓本來和自己貌離神和的遼東將門打成鐵板一片。
但皇太極轉念一想,袁崇煥終究只是個文臣,又受到遼東將門的制約,不得已之下和自己達成協議,這樣的關系實在是說不清楚。
皇太極心中煩悶,又想不出應對辦法,便當即揮了揮手,讓人叫來范文程。
說起范文程這個鐵桿漢奸,他頭上的故事可謂是數不勝數,單單是和冤魂袁崇煥的恩怨,就能讓人嘆上口氣,說句:“書生殺人不見血”!
范文程號稱北宋名臣范仲淹的后人,在后金朝廷之中,憑著過人的智慧,從無足輕重的章京一職僅9年時間就躍居文官金字塔頂尖,成為清代歷史上最早的漢人大學士,皇太極更是對范文程寵榮倍至。
就在皇太極讓人去叫范文程之后,不消片刻就有腳步聲傳來。
只見穿著滿清官服的范文程幾步來到帳內,對著皇太極便行了叩拜大禮,口中三呼萬歲。
皇太極終于滿意的點了點頭,在后金朝廷之中,那幾大貝勒根本沒把自己當一回事,也就只有在范文程這里,皇太極才能找到點當皇帝的感覺。
皇太極看到范文程進了大帳,趕緊起身迎接,親自將其扶起,并呼道:“范章京快快請起?!?
皇太極對范文程的殊榮,可謂是聞所未聞,甚至都從不直呼其名,而稱之為“范章京”。
每次議政之時,皇太極必問:“范章京知道此事嗎?”
一旦有大臣議奏有不當之處,皇太極會說:“為什么不與范章京去商議商議呢!”如果眾奏事大臣回答說,范文程也是這么認為的,皇太極立即拍板同意。甚至,范文程生病請假,公文堆積如山,皇太極也要等范文程病愈后再行處理。
要知道,這些文人,在滿人的眼中,從來都是不受待見的。
努爾哈赤在輕薄儒士方面曾留下最為惡劣的記錄,甚至將滿文創造創作者額爾德尼,一位精通蒙、漢雙語言的天才語言家,說砍就一刀砍了,連考慮都不考慮。
能在野蠻的滿人統治下站穩腳跟,范文程靠的是什么?
除了才華之外,懂得大明腐朽的官場規矩才是真的絕招。
范文程首先是對明王朝的腐敗底牌十分了解,對崇禎帝多疑性格的深刻洞察后,才使了那招妙計,弄死了袁崇煥。
范文程又對皇太極行了一禮,方才說道:“陛下召微臣前來,想必是為諸貝勒和袁崇煥之事?!?
皇太極看到這人明明不在大帳之中,卻還能將里面的情況掌握得一清二楚,也是連連稱奇,說道:“范章京果然好智謀?!?
范文程作為漢臣,受過傳統的儒家教育,對于奪嫡、爭權這些破事實在再清楚不過了,自然也就知道皇太極目前最想要的是什么。
于是整理清楚思緒的范文程就說道:“陛下,依臣之見,諸貝勒各自為政,難成氣候,只消此次南征之后,得勝而歸,陛下自能找個借口將其拿下,如今最為重要的,還是袁崇煥,此人陰險狡詐,明明與我朝留有密約,卻還發兵南下,實在是我朝心腹大患?!?
皇太極被范文程這一番忽悠也是嘖嘖稱奇,明明是自己耍了袁崇煥,繞開山海關南下,卻被他說成好像受了不少委屈一般。
范文程也不啰嗦,當即俯首到了皇太極耳邊,一陣竊竊私語,聽得后金臺柱子嘖嘖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