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希德打算先去調查下卷軸的行情，再次來到城府大道。

這里有一家魔法商店。

魔法是普通人對奧術的稱呼，二者其實是同一個概念。

事實上，早在第二紀元時期，奧術的概念就被提了出來，但世人仍然習慣稱其為魔法。

奧術師們不在乎世人如何看待奧術，沒有強制扭轉他們的觀念，所以魔法這個概念一直保留至今。甚至，如今聯盟的軍隊中就有“隨軍法師”這樣的職務。

進了商店大門，左側是柜臺，柜臺后面有高大的展示柜，里面展示著許多商品，有卷軸、魔法物品和超凡裝備，被分別放置在不同的展柜中。

柜臺后面站著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此時正低著頭查看賬目。希德走到柜臺前，問道：“老板，最貴的卷軸是什么？”

“卷軸不賣。”

“為什么不賣？”

老板抬了下頭，見希德是個少年，穿得破爛，便露出不耐煩的神情：“城主府上個月發布嚴令，所有卷軸只能賣給龜島學院。”

得到這個答案，希德心中大奇：“那學院里不是有很多奧術師，他們還需要購買卷軸嗎？”

“臨海城開荒，要儲備大量卷軸。這樣，你聽懂了嗎？”

老板話音剛落，門上傳來一聲清脆的鈴聲，一個身影走了進來。

那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孩，看上去和希德差不多年紀，金色長發及肩，身穿黑白相配的連衣裙。她的五官很精致，淺藍色的眸子清澈而明亮，肌膚白晳如玉，是個標準的美人。

從衣著來看，希德就知道這個少女的身份不簡單。

那身連衣裙做工精細，面料采用的是月光棉。這種面料的生產工藝十分復雜，只有陸斯恩地區才能制造，產量極低。在遠離陸斯恩的地區，即便是貴族，也不一定能弄到這種高檔織物。

少女進入商店，老板立即滿臉諂媚地迎了上去。

“艾瑞恩小姐，歡迎光臨，不知在下有什么可以效勞的地方？”

“我來收卷軸。”艾瑞恩向著柜臺走來。老板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趨道：“像這樣的事，怎么勞煩艾瑞恩小姐親自前來？”

“大家平時都在用功研習法術，整個學院里就只有我是個閑人，摩根就將這個差事交給我了。”

說著，艾瑞恩已站到柜臺前。

“您怎么會是閑人？就連我們這些平民都知道，您是學院里最有天賦的學徒，不愧是伯爵大人的女兒。”老板一邊恭維，一邊將備好的卷軸取了出來，將它們一一擺在柜臺上。

艾瑞恩懶洋洋地笑了下，拿起一張卷軸，將其展開。卷軸的左上角標注著法術名、效果描述、模型值、制作者等信息。而主體部分的模型已被混淆，呈現一團亂碼。

但從它的光澤，依然可以判斷出大致的信息。

艾瑞恩神情十分專注，幾個呼吸時間就做出了判斷：“光亮術，模型值21，持續時間兩個漏時，標準水準，7枚銀星。”

聞言，老板立即用筆記錄下來。

接著，艾瑞恩又展開第二張卷軸。“行走術，模型值14，差等，5枚銀星。”

老板再次記錄。

良久，艾瑞恩將所有卷軸都檢查了一遍，老板也算出了總價。付了錢后，她便帶著卷軸離開了。

在二人核對卷軸時，希德就發現了一個問題。同樣是光亮術，有的價格是7枚銀星，有的才5枚銀星。艾瑞恩剛一走，他便問老板：“為什么同樣是光亮術，價格會不同？”

老板剛收入一大筆錢，此時心情大好，回道：“因為制作師不同，法術的效果也不同，通常按它的持續時間和光源穩定性來判斷質量，質量高的價格也要高一些。”

“如果我有光亮術卷軸，您用多少錢收購？”

“你？”老板用懷疑的目光將希德上下掃了一遍，“如果能達到標準，4枚銀星。”

希德一經琢磨，決定先回去將光亮術改良一下，這樣可以賣出更高的價格。

離開魔法商店，路過一棟建筑時，里面走出一個男人，將一把斷掉的木刀扔在地上，轉身又進去了。

這種木刀希德認識，是一種用于練習的武器。小的時候，他父親也逼他練過劍術。只不過他喜歡奧術，對武藝毫無興趣，練了兩年沒啥長進，他父親才打消了念頭。

“這是家武館？”希德的好奇心被勾起，便推開武館的門走了進去。

武館大堂非常空曠，中間有一塊半米高的臺子，此時有十來個半大的孩子在上面揮舞著木刀、木劍。先前那個男人站在臺上，大聲指點著他們。

見狀，希德腦中便生出一個念頭。

貧民區是非常不安全的，以后自己經常去賣卷軸，很有可能遇上那些黑幫成員，遭到他們搶劫。雖然有閃光可以護身，但畢竟沒有殺傷力，學點本事還是有必要的。

但，交錢學藝肯定不行，因為沒錢。

武館師傅注意到希德，便來問他：“小家伙，想要學習武藝嗎？”

希德回道：“尊敬的先生，請問你這里需要一個幫工嗎？”

聞言，那男人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我這里正好需要一個雜工，幫著整理器具，做些雜事。每天只做上午，可以付你……兩枚銅圓。”

“我做！”希德答應下來。他不在乎報酬有多少，而是可以偷學武藝。

武館的師傅叫做博格，是個超凡者，一階游俠，在臨海城非常有名，來找他學藝的年輕人很多。

當學員們接受博格指導的時候，希德就在旁邊替他們遞送武器、遞水、遞毛巾。等他們練習完后，又將他們隨手扔掉的武器放到指定的位置。

在這個過程中，龍芯將博格的教學畫面都錄了下來。

忙完一上午，其他學員都離開了，博格對希德的表現很滿意，給了他兩枚銅圓。來到外面，希德感到肚子有些餓了，正要走時，忽然瞥見地上那把斷刀，便將它撿走。

路上買了點面包，希德回到洛克的家。

他將斷刀擺在地板上，將它拼好，對著它施展修復術。在奧術的力量下，斷口的木料漸漸結合在一起，恢復成完好的狀態。

希德將它撿起，握在手中便有沉甸甸的感覺。

這種刀是用鐵棘木制作的，硬度與韌性兼具，是最適合做練習武器的木料。當然，打人也會很疼。

午餐后，希德先將法力清空，讓龍芯收集數據后，又調出博格的教學畫面，照著練習基礎刀術。等他練得累了，法力有所恢復后，便又施法將法力清空，接著練習。

時間在不斷地重復中過去。

每當晨曦初現，希德就開始晨練，跑步、做俯臥撐、引體向上等。弄完就去博格的武館打工。下午回到洛克家，就照著練習刀術。

在日復一日的鍛煉中，他的體質明顯提升了不少。剛開始只能跑兩公里，現在一口氣能跑上五公里。

另一方面，在鍛煉的同時，他也不斷在采集施法數據，解析進度每天都在緩慢增加。

累的時候，他就爬上屋頂，吹著傍晚的涼風，遙望夕陽西下。

這個時候，落日余暉染紅了半邊天，十分美麗。有時候他會想，如果當個平凡的普通人，每天工作之余享受一下落日美景，也是件幸福的事。可一想到洛克，他就打消這樣的念頭。

這種生活確實美好，但想長久擁有，就必須要有能保住它的實力。

兩個月后，龍芯采集了足夠的數據，成功解析了“光的創造”結構。

在這個結構中，有一部分決定了它的能效比，能效比越高，同樣的魔能就能轉化為更多光能。另外，還有一個結構決定法力的輸入，施法時輸入的法力越多，光源持續時間越長。

因此，可以從這兩個維度改良法術。

經過龍芯的大量演算，希德得到了最佳修改方案，大大提升了光亮術的能量轉化率，一顆光球就能持續四個漏時。相比標準，持續時間翻了一倍，而且光源不會閃爍。

帶上繪制的卷軸，希德再次來到魔法商店。

店老板的態度還是非常冷淡，問了下他的卷軸效果，最后給出5枚銀星的價格。

聽到這個價格，希德深深皺了下眉：“我的卷軸達到了標準的雙倍效果，難道不應該賣8枚銀星？”

老板嗤笑一聲道：“小兄弟，價格不是你這樣算的。一張羊皮卷的成本就是250銅圓，標準的可以賺150銅圓不是？我給你5枚銀星不正好是兩倍嗎？”

希德道：“不管怎樣，它一張就能當兩張，你出售給別人，難道不是雙倍價格嗎？”

“嘿——”老板不耐煩了，“現在，私自出售卷軸是非法的，除非你能將它賣到龜島學院。反正我就出這個價，你愛賣不賣。”說完，他便不再理會希德。

希德心里雖然不爽，但也沒有辦法，老板吃定了他沒有那個門路。反正賣5枚銀星能買回兩張羊皮卷，下次就能賣出10枚銀星。這樣滾下去，很快就能湊夠學費，沒必要跟他浪費時間。

“我賣。”

希德將卷軸交給老板。老板展開看了一眼，咦了一聲，便將卷軸扔在柜面上，厲聲道：“小子，卷軸沒有混淆就拿來出售，你是想害死我嗎？”

希德疑惑道：“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老板哼了一聲：“聯盟律法規定，沒有經過混淆的卷軸是不能出售的，你不知道嗎？”

希德在記憶中仔細尋找，終于找到關于“混淆”的部分。

卷軸上繪制的是法術模型，對于懂法術的人，稍加研習就有可能學會。為了防止別人偷學，繪制者通常都會對卷軸進行混淆。

混淆過后，原來的模型就被打亂了，就像一團亂碼，無法被解析，但不會影響使用效果。

他和祖父都不會混淆術，繪制卷軸都是自家使用的，也沒有問題。久而久之，自然就對這個概念模糊了。而洛克也沒有要求他混淆，所以他才沒意識到這個問題。

“真的非常抱歉，”希德誠懇道，“我并非想要害您，而是真的不知情。不知，您能否為我介紹一位奧術師，我想請他幫我混淆卷軸。這樣，我就可以出售給您了。”

老板見希德不似作偽，神色稍微緩和了一些，沉吟片刻道：“這樣吧，艾瑞恩小姐明天會來，我幫你問問她。不過，我們事先說好，混淆后的卷軸你得先賣給我。”

“成交！”

希德轉身離去，又聽到老板的聲音：“你最好換身衣服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