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恩的夢境。
巫師塔學徒樓層，他的臥室門口。
看著面前自己利用幸運安眠吊墜，從記憶里復刻出的場景。
阿伯特高舉法杖，法杖下端變形，化作鋒銳的長矛刺向赫靈。
一切畫面靜止。
在自己的夢境世界里，唯有科恩能行動自如。
他走到近前，打量著阿伯特手里的法杖。
當初在現實世界里，這些發生的太快，他也只是能勉強看到而已。
可要說看清細節，看懂阿伯特的攻擊方式。
當時很難做到。
可現在，在夢境里……
“先是把魔杖舉起，然后改變下端的形態?！?
科恩思索著眼前的景象。
然后就是，刺擊？
念頭一動，面前的場景繼續按照記憶里復刻。
整個畫面變得鮮活。
阿伯特手中改變形態的法杖猛然刺穿赫靈的肩胛，鮮血之花在她肩膀綻放。
隨即便是痛徹心扉的哀嚎與尖叫。
“?。 ?
赫靈的尖叫響起。
科恩面無表情，再次暫停眼前的景象。
倒不是對于赫靈的慘狀于心不忍，畢竟這些都只是當時的場景再次重現而已。
他只是想看清楚阿伯特的攻擊方式。
經過上午在司爾曼面前，感受莫大壓力之后，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在戰斗方面的欠缺。
雖然已經掌握了冰霜之吻和月華術，并且都修煉到五級圓滿程度，甚至覺醒了相關核心技能，霜凝敕令和月蓮凈化。
論火力輸出和防守反擊，自己的實力在學徒中絕對是佼佼者。
尤其是在精神力與智力的水平，得到魯克的認可后，他更是有著自信。
自己唯獨缺乏的，就是實戰經驗。
其實仔細算算，自己目前也根本沒進行過幾次正式的實戰。
第一次是剛學會冰霜之吻的時候，迎戰持刀的馬孔和馬修斯。
自己以一敵二，赤手空拳，對面兩人各持一把尖刀，自己還被限制在了阿伯特的噬魔蚊形成的帷幕里。
雖然最后自己的確毫發無傷地戰勝了他們，但這絕不是一位已經掌握巫術之人，應該有的戰斗水準。
如果經驗更加豐富的話，應該更加干脆利落地解決他們。
第二次實戰，其實也就是在宿月教派圣地的宮殿里，迎戰被月神使者虛影附體的特麗卡。
那次更是吃了巫術的虧。
對方有虛影附體，月華術得到強化。
而自己也只能被動防守，幸好危急關頭覺醒了霜凝敕令，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至于夾在兩次中間的，擊殺雪地狼群和石室三位石人……
畢竟不是面對真人。
他就沒算在內。
迄今為止成為學徒沒過多久，巫術水平倒是上來了，但是科恩認為自己的實戰經驗實在太匱乏。
才兩次。
這可不行……
幸好在奧爾蒂斯導師贈送的幸運安眠吊墜作用下，他可以精準復刻自己見過的場景。
這可是一個增長實戰能力的寶貴機會啊。
科恩看著眼前暫停的場景。
阿伯特的魔杖筆直地貫穿赫靈肩胛。
他低頭注視著阿伯特手中那根，下端已然化作長矛的魔杖。
銳利的尖頭撕開赫靈皮肉。
即便在扎緊血肉的瞬間，魔杖下端依舊保持著長矛的形態，甚至透過血肉窟窿，依稀可以看到尖頭部位閃爍的金屬光澤。
他不由得開始思考——
如果是自己，應該如何應對這一擊？
雖然自己從未與阿伯特有過太強烈的矛盾沖突，但是那天，以旁觀者的角度看阿伯特發動的攻擊，他心中有一股莫名的無力感。
如果是他的話，即便當時他的精神力比赫靈高，對攻擊的捕捉能力強，在赫靈根本沒反應過來就被洞穿的情況下，看清并記下了阿伯特的全部動作。
但是里面細節的地方，他還是沒看懂。
而且也不知道如何應對。
科恩很討厭這種無力感。
所以他在夢境世界里重復那日的場景，倒退、暫停、播放，并不是為了牢記那一天，牢記阿伯特的殘忍。
他只是為了更好地研究。
研究出巫師們的進攻方式，研究出自己的應對策略。
面前場景緩緩倒退，退回到阿伯特動手的瞬間。
播放。
阿伯特快速舉起手中法杖，法杖下端變形為長矛，緊接著就是一次迅猛地刺擊，直接洞穿赫靈肩胛。
凄厲的慘叫再次響起。
科恩面無表情，念頭一動，面前的場景再次重現。
阿伯特舉起法杖，法杖變形，刺擊洞穿，赫靈慘叫。
夢境世界的一切非常逼真，他甚至可以看清赫靈臉上因為劇痛而陡然收縮的毛孔，以及阿伯特法杖在她傷口處攪動時，她額頭上滲出的汗水。
但這一切都沒有讓他分心。
他全神關注地盯住阿伯特的每一個動作，不求弄清楚他的巫術施展過程，只求找到應對策略。
面前場景繼續回到阿伯特舉起法杖的瞬間。
就在他準備刺擊的時候。
暫停。
科恩緩緩去除赫靈的身影，改為自己站在那里。
這一次，他要試試直面。
暫停解除。
看著面前的阿伯特，他感覺自己有一種被毒蛇盯住的感覺。
渾身徹骨地冰涼。
緊接著……
便是一股劇痛傳來。
雖然這些都是夢境，但是十分真實。
不僅有明顯的痛覺，甚至還有阿伯特的反應。
“科恩，你怎么會在這？”
他看著科恩，問道：
“我明明是在懲罰赫靈，為什么會傷到你？”
科恩一言不發，面前的阿伯特瞬間靜止。
他肩膀的血肉窟窿也漸漸愈合。
“直面這一擊的感覺，比在一旁觀看要明顯得多?！?
科恩心中暗道，與此同時嘴角劇烈地抽動。
那種肩胛被洞穿的滋味真不好受。
幸好這是在夢里。
不過……
倒也不是沒有收獲。
剛才選擇站在赫靈的位置，親身體驗一下。
或許是直面傷害的緣故，讓他更清楚地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剛才，就在阿伯特舉起法杖的瞬間，科恩猛然發現——
用法杖刺擊之前，
阿伯特有一個小細節，
那似乎是他的小習慣。
他會選擇把法杖握在手心，并將握著法杖的那只手向外旋轉一下。
借著那股旋轉的力道，手背朝外，手心向內握住法杖，然后刺擊出去。
場景再次恢復到一開始，阿伯特準備動手的瞬間。
面前的阿伯特依舊保持著舉起法杖的動作，準備刺擊。
科恩低頭看了看他手肘與手腕的位置……
沒錯！
就是這樣！
他的確在準備調轉手腕的位置，以便用更快的速度舉起法杖，然后用能使上力氣的方式刺擊。
這是阿伯特的動手之前的小細節！
那么如果面前的敵人不是阿伯特呢？
科恩舉一反三地思考著……
緊接著，面前阿伯特的場景迅速遠去、漸漸縮小，變成一處像動態圖片一般的場景。
在自己周圍，露出大片的留白空間。
而那些空間，也迅速被一幕幕場景占滿。
新出現的場景，都是自己迄今為止，看到過的，所有人的——
發動攻擊的場景！
馬孔和馬修斯持刀攻擊……
特麗卡釋放強化的月華術……
司爾曼的威壓逼迫……
奧爾蒂斯導師猛扇司爾曼耳光……
甚至就連當初在宿月教派圣地，自己余光看到的眾人迎戰狼群的景象……
這些場景密密麻麻，像是一塊塊熒幕一樣，在自己四周排列開來。
而科恩則是不斷地用慢速播放的方式，去仔細尋找他們發動攻擊前的異常。
普通人動手打架之前，整個身體在腎上腺素的作用下，會有臉色漲紅、鼻孔擴張、穿粗氣等細微變化。
巫師發動巫術與人交手之前，也會有一些細微變化。
雖然不會像普通人那樣，臉紅脖子粗。
但是……
那些精神力波動的變化！
那些周圍魔力的調動！
對環境里魔力濃度的影響！
這些細節無一不暴露了他們發動攻擊的意圖！
科恩不停地在每一個場景面前走動著，每路過一個場景，就快速地暫?；蚴锹俨シ拧?
突然，
周圍所有場景瞬間消失。
科恩面帶微笑，再次來到了學徒走廊，阿伯特洞穿赫靈肩胛的那一幕。
看著面前阿伯特的那張總是帶著偽善笑容的臉。
科恩伸手打了個響指。
場景瞬間變得鮮活，
鋒銳的刺擊再次發動。
再次背靠墻壁，直面阿伯特的攻擊——
他很想驗證一下，看看自己總結的預判經驗如何。
“來吧。”
他輕聲說道。
來不及眨眼，阿伯特手中法杖下端迅速鋒銳，只一瞬間便化作一條毒蛇。
迅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