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背出五條校規后，顧垚去停車棚拿回了書包，單肩背上回教學樓。去往教學樓的路上要經過一個足球場，這個時間點足球隊的人在早練。

一個足球不打招呼的從草坪哪里嘣出，“哐當”咂上顧垚膝蓋。

“這位同學實在對不住了啊，我這球沒長眼睛。”說話的人彎腰把足球撿起。

“球不需要長眼睛，是你沒眼睛。”顧垚就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況且今天本來就窩著火，所以語氣挺沖的。

抱著足球的張建田聽這話瞬間不高興了：“你說什……”原本想的話沒吐完。就突然態度發生了十八彎轉變，激動的抓著顧垚的手：“你是顧垚？顧學弟我是你的忠實粉絲。”

顧垚滿臉嫌棄的甩開了那人的手：“我又不是明星，要什么粉絲。”

他依然很激動“你不記得我了嗎，在網吧我們見過的，我還說坐在你對面的人像個大蘿卜。”

顧垚：“哦”

張建田：“你想起來了？”

顧垚：“沒有”

…………

在一陣沉默后，足球場有一個隊員湊了過來對張建田說：“四十七號校規，你磨蹭什么，快點！”

顧垚驚訝疑問：“四十七號校規？”不就是他剛剛背過的那個打火機……

張建田臉上些許羞澀，然后不好意思的撓后腦勺解釋：“就是之前……不小心失手燒了一個垃圾車，被寫進了校規，然后就有了江湖外號。”

顧垚面露尬色，寒磣地笑笑，轉身走了。

張建田在背后對他大喊：“能不能加個微信啊？QQ也行啊~電話號碼也可以！！”

人越走越遠……

學校快放暑假了，下發了文理選科表。顧垚拿到手后就直挑起筆蓋，一頓操作熟練順滑。給學生簽名欄和家長簽名欄都簽上了名字。

在另外的教室，余姚姚看著表格猶豫不決。筆尖觸碰白紙，在上面烙下一個顯眼的黑點。

它收回筆，用筆蓋蓋上。雖然她心里已經有選項了，但尋思還是回去給父母看看先，聽聽他們的意見。

余姚姚放學回到家，就在門外聽見霹靂嘩啦的響。一聽就知道是弟弟余卓偉亂發脾氣摔東西了。余卓偉原先小時候也不是這暴躁性子，余卓偉是吳黎高齡生子得來的，小時候就不好好教育，寵得天高地厚，到孩子稍微大一些又開始控制欲強了對余卓偉指這指那的，不知道什么時候余卓偉就越來越叛逆了，三天兩頭的就鬧，母子倆動不動有吵起來，隔壁房經常來敲門說“小聲點，殺雞呢！？”

余姚姚一般見這種情況就趕緊跑回房間，戰爭之地，她這種沒有穿金戴甲的人士，遠離才是上上策。

今天也不例外，她換了鞋子就回房間戴上耳機聽歌。戴著耳機還是能隱約聽到外邊的一些動靜，她又拿起了小說開始看。余姚姚喜歡看玄幻架空類超科技那種，當不真實成為真實，好像所有的事物都有另一種結局，另一種寄托，那是她喜歡的感覺。

她昨天本就沒有休息好，不一會白嫩的臉蛋就枕在書睡著了。窗外的風微微吹拂進來，眉上幾根發絲和睫毛打上了結。

在夢里余姚姚去到了游樂園，她終于如愿坐上了摩天輪，正興高采烈的觀賞景色，突然摩天輪的門被在大力敲打“嘭嘭！嘭嘭嘭——”穿心的響動。就在夢里她猛回頭的那個瞬間，她醒了過來。

余姚姚睜開眼睛就看見吳黎站在她房間門口對她說：“姚姚，你去幫媽媽掃一下客廳。”

余姚姚晃神過來愣愣的回答道：“好的，這就去。”

出門就看到了滿地的碎紙，草稿紙、卷子。盡數稀碎鋪了一大片地板。

估計是他們吵架的時候撕的。余卓偉的門沿下邊也有很多細碎的紙，余姚姚有些強迫癥，要掃就都得掃干凈。就敲了敲弟弟的門：“開一下門，我連你房間里面的一起掃了。”

“你不用管我！！”

“那你等一下記得出來吃飯”

“姐，我都說了你別管我了！”

余姚姚無奈聳了聳肩，算了~不管他了，隨便吧……

吳黎做好飯菜后，余姚姚就去拿出來碗筷，今天她爸爸不回來吃所以就拿三個碗都盛好了飯，擺好在桌上。

吳黎落座后，拿起筷子就悶頭吃了兩三口，時不時的朝余卓偉的房間瞄了幾眼，余姚姚注意到，就又起身前去他門口，再一次敲了敲：“余卓偉，吃飯了~”

余卓偉還是比較聽她的話的，不一會，就苦著臉灰溜溜地出來吃飯了。余姚姚瞟了他兩個眼，示意他給吳黎道個歉。余卓偉就朝她做了個鬼臉，搖搖頭。余姚姚又在桌子下踢了他兩腳以示提醒。

他這才可口：“媽，您就別逼我上補習班了，暑假之所以叫做暑假就是要來放假的，你總不能讓我換個地方上學吧。這不叫放假，這叫轉學！！”

吳黎也放下了碗筷：“你要放假，也行，我先給你報英語，數學兩個班，化學就先不報了可以嗎？”

余卓偉拉攏著個臉吼道：“不是我說這有什么區別嗎？！反正隨便你報吧，我一個都不上！！到時候打水漂的也是你的錢！”

吳黎：“你就不能學學你姐姐嗎，人家多自覺，就你這個成績不補習還想考什么高中？燒個泥磚你都難！我上祠廟燒了好多香才把你生出來，你就可勁氣我！！”

“你平時都不管我姐，你怎么知道她到底自不自覺！”

余姚姚孤疑的看著余桌偉，快瞪出眼睛的眼珠子形象生動地說：關我什么事，你別扯上我！

吳黎：“那是因為你姐哪哪都優秀，什么都不用我管，哪像你啊？！”

余姚姚聽到她母親這句話沉默地低下了眼眸，拾起碗筷，囫圇地吞了幾下。

余姚姚：“我吃完了，先回房間寫作業了。”

她拿起了選科表，往家長意見欄熟練地簽了那兩字。今天的作業在學校課間她就已經寫完了。

她的書桌和窗外是連在一起。平時余姚姚就愛兩手支撐著腦袋，呆呆的望著窗外，突然想出去走走。關掉了臺燈下了樓，去取單車。

夜晚的公園，灰灰的，隔幾米就有一個路燈，橙黃的燈光旁總有幾只飛蛾在來回徘徊。關于撲火，關于隕滅。飛蛾總有那么多令人費解的瞬間。

余姚姚來到“青晴公園”一般都往吊橋那里走去。這里有一個讓她覺得很特別的建筑。就是有四個100多米的吊橋的終點直指著同一個圓壇。圓盤中央坐落著幾個木制的秋千，和石棋盤桌椅。

余姚姚平常就喜歡去那邊蕩秋千。可是這個時間點人特多，小孩老人去那邊玩。她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喧鬧繁華向來不會給余姚姚帶來什么溫暖。滿席坐落的目光只會給她帶來焦躁與不安。

索性她就繞著湖邊，兜兜轉轉，吹吹風什么的。她走到一個公告墻邊上隨意看了看，竟然看到招暑假工的，還是離她家較近的景區。

余姚姚拍下照片，打算一放暑假就去，如果她在家閑著，吳黎估計又會叫她監督余卓偉學習了，或者又去摘采芒果。想起這，她呼吸都難受了起來。

打暑假工，這就是最好不過的借口，到時候還能用錢來多買幾本小說。她找了一個長椅坐下，撥打剛存的號碼。接聽的是一個女聲。她們交接過一些身份條件，協商好時間與工作細節就爽快的達成了。

余姚姚回到房間，看到書桌擺的，課本，小說，筆記本亂得一攤，顯然有人翻過了，她關上門，去拉開抽屜翻看自己那本藍色厚皮日記本。抿著嘴在房間里轉兜，把本子塞到枕頭底下。

出去敲了余卓偉門，余卓偉嘴里面叼著蘋果“怎么了，姐？”

“你剛才去我房間了？”

“沒有啊，我去你房間干嗎？”

隨后，余姚姚在客廳漫無目的轉圈，然后敲開她爸媽的房門。

吳黎正找她：“姚姚，記得你有好多信封紙，我剛好要寄一些東西，在你房間沒找到，你去拿給我吧。”

“哦，我等一下拿給您”退出門外，余姚姚如釋重負的，松了提在心頭的那口氣。

…………

石育中學大門口，人潮洶涌，由黑色制服的保安維持秩序。

放假嘛，來來往往校門的無非就兩撥人。一撥是興奮且吵鬧的學生。一撥是踮起腳尖瞇著雙眼探望的家長。

遠一點，還有一些賣棉花糖的、糖葫蘆的，烤冷面的，鹵味的商販。聚集在門外校道口。

季竹瀟跳起身，順手搭攬上季竹澤肩膀。

季竹瀟：“弟，你看這如此洶涌的人潮，你看這明媚燦爛的陽光，你看你姐我這臉上花開般的笑顏。古人有云學校的魅力在于放假！！”

季竹澤明顯心不在焉，沒搭理她。

季竹瀟：“喂喂喂，有沒有聽到我說話，竟然敢無視我！？”

季竹澤把季竹瀟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一把丟下。一臉嚴肅的看著她說道：“姐，你答應我件事唄。”

季竹瀟，看著他那一臉嚴肅的神色，估計就不是什么好辦的事，然后伸出一只手指，在他眼前搖了搖：“NO，NO，臣妾做不到~”

季竹澤：“你還沒聽我說是什么事呢，你別先拒絕嘛——”

季竹瀟呲牙咧嘴先“咦~”了的一聲然后緩緩道來：“你都沒有說什么事，就叫我答應，一般這種情況下真不是什么好事！！沒門。”

“就是……我想讓你和我一起轉學去隔壁紀禾中學。”季竹澤頭鐵地說出心中所愿。

“你想屁吃呢？！我憑什么和你一起轉學，況且我在這里待的好好。”季竹瀟聽到之后確實有點吃驚，沒想到竟然是這離譜的要求。

荒唐荒唐，簡直太荒唐。

季竹澤無奈的嘆了口氣，就知道他姐是這反應，他確實不在乎她姐姐轉不轉學的，不過他要是想轉學，他姐就必須得一起轉，不然他爸媽肯定不會答應的。

季竹澤突然揚起笑臉，一個勁的露出潔白的牙齒，這笑容尷尬且僵硬，僵硬且費勁。他把季竹瀟的書包，從肩上順下來：“姐，我幫你拿吧。”

“你可別癡心妄想了，你就算幫我提一千次書包。不，你就算幫我提鞋，我都不會答應這個荒唐的要求！！”

“那你怎樣才會答應啊？！條件你隨便提。”

季竹瀟瞧他那一臉殷勤的樣子，想來捉弄捉弄他也挺好的，反正答不答應的都是后話。就用拳掌托起腮幫子：“嗯~那我們先去那個有秋千蕩的公園吧，那邊個好吃的冰激凌店，你呢，就去幫我買個冰激凌，然后……嗯……給推我蕩秋千，之后嘛，再想想。”

“你這，你這要求還挺連貫的啊。”季竹澤苦笑。

“你就說你干不干吧！？”

“那當然是可以的啦，臣下愿為公主效犬馬之勞。”

“啊哈哈哈哈~無需多禮，你平身吧~”

季竹瀟悠閑蕩著弟弟的人工秋千，吃的冰激凌，笑容明媚，如清晨的第一束朝陽。

綠稠湖上，微風含著葉子把它向遠方遞送，有些樹葉飛出了視野，有些樹葉落在了湖面，輕輕的畫了幾個圈圈。

風大些的時候，把扎著丸子頭的季竹瀟額前的劉海捋了幾縷，露出彎彎細眉。果然風都是偏愛美人的。

她背后的季竹澤，畫風明顯就不一樣了。他累得滿頭是汗，剛才拿著兩個書包跑著去幫她去買了冰淇淋，然后又來這給她推秋千。

有求于人，當然他也不敢多說什么。想轉學這事，確實不是季竹澤一時興起，躊躇的時間，也不短了，所以就任勞任怨的幫金主推秋千啦。

季竹瀟突然開口：“你為什么想轉學呀？和那個同學鬧矛盾了？還是得罪哪個上級老師了？又或者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無法善后，想人走滅跡？！”她越說越興奮起來，還用吃冰激凌的勺，指著季竹澤的腦袋。

“你這說的明顯是你呀。姐，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人生哲言就是往往你覺得別人是怎么樣的，往往你就是那樣的。”

“沒聽說過，誰說的？”

“我說的呀。”察覺季竹瀟的表情不對，季竹澤隨即配上一個殷勤的微笑。才沒被一揍。

“那你還沒說呢，為什么啊？”

季竹澤吞吞吐吐，隨便想了個理由，糊弄說“就也是和別人鬧矛盾了。”

季竹瀟震驚的回頭：“嗯？！你能和誰鬧矛盾，你性格就像一只河馬，放到哪條河里都和和睦睦。誰能和你鬧矛盾，說！告訴姐姐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我去教訓他。”說完她從秋千上起身，又被季竹澤給摁了回去。

“不是，沒有，就是和同學之間有點尷尬什么的。想轉學。”他心虛憨憨一笑。謊話嘛自然是最好不用編太多，不然容易露餡。

“這樣，那你讓我想一想吧~我考慮考慮~”對于季竹瀟來說，反正開學又要分班，轉了學也是一樣，好像吧也沒太多所謂了。不過她實在不想和自己那傲嬌表姐許和一個學校。

季竹澤又繼續吹起耳旁風：“姐，你要是答應轉學，我還能幫你寫作業，你不是抱怨說今年暑假作業賊多嗎？”

“你不說抄作業有違你原則作風？是為不恥嗎？！”

“可我是幫你抄啊，又不是我自己抄。不在我的原則范圍內。”

季竹瀟不屑地癟了癟嘴：“你的原則還挺能變通的，有前途，有前途。”

季竹瀟突然想到什么，猛的站了起來，滿臉疑惑的問季竹澤：“是不是轉了學，就不用交作業了？每個學校的作業不一樣。”

“好像是”

“那你再把往后六個月的零錢均我一半，就成交。”

“好，成交！”

季竹澤高興滿意的和季竹瀟擊了掌！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的季竹瀟突然原地跳墻腳！

“啊啊啊啊！”

“咋了？”

“我……我前天暑假作業剛剛發下來我就把它給代寫的了，所有科目加起來，花了我二百五！！”

季竹澤真是被她這個二百五給蠢哭了，不！應該是聰明哭了，才剛剛放假零1小時零6分鐘，作業已經都交到代寫手里了。

“我估計他還沒有開始寫，一般這種代寫的要寫很多人，概率上沒那么快寫到你那本，你試試找他退寫。把錢要回來。”

季竹瀟手指滑動著手機，嘴巴叼著冰淇淋勺。

季竹瀟驚喜：“那人說同意，讓我明天去拿。”

季竹瀟伸出手掌，手心朝上：“先把這一個月一半的零花錢給我唄，我相信你肯定沒用完。”

“行行行，我給你轉賬，你那么急干嘛？”

收到轉賬后季竹瀟就溜了：“書包，你記得幫我拿回去啊！！”囑咐完后她立馬便跑得那叫一個遠遠的。

季竹澤估計她要去哪個商場買東西，她爸媽每個月給他倆的零用錢也不少，他就不明白了他姐怎么還那么缺錢，她一天到晚，怎么能有那么東西要買。

季竹澤苦思冥想后終是不解搖搖搖頭，扯起書包準備回家。

他剛轉頭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余姚姚。她手里邊拿著一本筆記本，在垃圾桶旁邊來回踱步。

季竹澤肢體開始有些許僵硬，他不自覺地坐上了秋千，然后不自覺地往余姚姚那個方向望去。

【天藍日志】

有一天你感受到了夏天的熾熱，你抬頭問夏天為什么熾熱，夏天說：你低頭看看你面前的人。

——季竹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