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课疫@正炒著菜呢！”段素錦踩著拖鞋，嘎吱嘎吱的朝著門口走來。

等到走到門口，看到兒子就站在樓道的瞬間，段素錦一愣，臉上的皺紋顫動著笑出了聲：“兒子？你，你怎么回來了？”

“爸，媽，我回來看看你們。”蘇牧拿起了地上的東西。

兩年沒回來，老爸頭頂的白發越來越多了，老媽臉上的皺紋也深了。

但他們還是跟兩年前一樣，看到自己回家時臉上的笑容，眼神中的寵溺，與極度克制，不曾流露過多的愛意。

蘇廣肖忙接過東西：“你這孩子，家里什么都不缺，你回來還拿什么東西啊?！?

說著話，他順手就把門給關上了。

樓道一片漆黑，正如之前那般冰冷，也如蘇牧臉上僵硬的笑容，與懵逼的心。

啊，要不我現在就走？

反正也已經跟老爸老媽見過面了……

“你怎么把兒子給關在外面了！”段素錦怒喝。

蘇廣肖委屈：“下意識，下意識……”

重新打開門，溫馨的燈光再次撒遍蘇牧的臉上，身上，他的心還是暖暖的。

“快進來，快進來，外面冷?！倍嗡劐\臉上掛滿了笑容，牽著兒子的手就把他領進了門。

蘇廣肖拿來拖鞋：“你這小子，回來怎么也不說聲，我跟你媽好提前去買點菜。”

“老蘇，把鍋里的菜倒了，我現在出去買菜，兒子，你等著哈，媽今晚給你做好吃的！”段素錦脫下身上圍裙，穿鞋就準備往外走。

“媽，不用去了，我一會就要走?！碧K牧一把攔住了老媽。

蘇廣肖一愣：“一會就走？”

“是，要出差，正好路過這邊，就想著回來看看你們?！碧K牧換好了鞋，朝著廚房就走了過去：“媽，您今晚做什么好吃的了？”

段素錦有些恍然，臉上笑容稍縱即逝：“那，那什么，我燉的茄子……”

看著老媽匆匆忙忙趕到鍋邊，熟練拿起鍋鏟翻動著鍋中的飯菜。

看著老媽的背影，還有老爸臉上的無措，蘇牧心里一抽，就像是一股大力握緊了般。

“燉茄子？那我可得吃點再走?！碧K牧笑著就脫下了身上的外套。

段素錦身軀一顫，背對著蘇牧笑道：“行，媽馬上就炒完了，你先坐下陪你爸聊聊天?！?

蘇廣肖臉上也掛上了笑容：“來，先喝點水坐會，你媽馬上就炒完菜了?！?

蘇牧點了點頭，走到了窗邊，看了眼樓下，那輛黑色越野車早已不停在原處，不知道去哪了。

掏出手機看到一條短信，是師傅張卲鐘發來的。

【我們先去吃口飯，你也在家吃點飯，路上可沒給你吃飯的時間?！?

把手機揣進口袋，蘇牧轉過頭打量著被溫暖燈光照耀的房間。

還是跟記憶中一樣，靠近臥室的木地板翹起了邊，門口放鞋子那里總是有塊黑色的污漬，發白的墻面上有少許裂紋。

那些家具更顯老舊，他還記得小時候就是這些家具。

倒也不是家里窮，換不起家具，沒錢翻新一下，只不過是老爸老媽仿佛對于這些事情一向不怎么看重。

他之前也曾提過要在賢城買套大房子，用他的公積金來還貸款，但老兩口死活不同意，讓他把錢留著自己花。

一切都跟記憶中一樣，一切卻又跟記憶中不太一樣。

看著正熟練擺弄著茶具的父親，已經有點禿頂了。

蘇牧忍不住鼻頭一酸，忙別過頭，裝作隨意的抬手擦去眼角淚珠，再次轉回頭時，他的臉上已經布滿笑容：“爸，晚上喝點？”

蘇廣肖一愣，發自內心的笑道：“行啊，我去下面拿酒。”

“不用，就喝我拿回來那兩瓶就行。”蘇牧打開一瓶白酒，又摸出兩個杯子來，各自倒滿，還拿了一盒牛奶給老媽備著。

“燉茄子來咯?！倍嗡劐\端著菜放在餐桌上，眼眶略微紅腫，臉上卻滿是笑容：“你們爺倆先喝著，我給你們加個菜！”

“媽，別忙活了，菜夠了。”蘇牧雙手扶著老媽走到了餐桌前。

一家人落座，蘇牧看著老爸老媽那滿是皺紋的臉，他低下頭拿起筷子直接夾起一塊燉的軟爛入味的茄子，不顧冒起的熱氣就送進嘴里。

“你這孩子慢點吃！”

“又沒人跟你搶，別燙著。”

嘶哈中，蘇牧品嘗著燉茄子，說實話，他嘗不出茄子的味道怎么樣，他只知道這是老媽做的，肯定跟小時候的味道一樣。

“好吃！”蘇牧咽下口中的茄子，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好吃就多吃點，不夠媽再給你做?！倍嗡劐\不停的往他碗中夾著菜。

蘇廣肖則是拿起酒杯：“來，爺們，走一個？”

段素錦一巴掌拍在老蘇肩膀上，怒斥道：“兒子一會還要走呢，不能喝太多酒?！?

“對對對，看我這記性，那我走一個，你隨意?！碧K廣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蘇牧笑看著老爸老媽，也舉起了手中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口。

一股辛辣味道充斥口腔，直沖腦門，他表情略顯猙獰的咽下白酒，忙吃了口茄子壓一壓那辛辣的味道。

“你小子一看就沒喝過酒，拉倒吧別喝了，多吃點菜?！碧K廣肖笑著就把蘇牧面前的酒杯拿了過來，一飲而盡。

喝完后，還咂摸咂摸滋味：“確實是好酒！”

“爸，媽。”蘇牧牽強的笑著：“我這次出差可能要很久，短則一兩年，長則不會超過四年，不過你們不用擔心我，我肯定過的很好，不會出現什么意外，你們放心就好了。”

段素錦夾菜的手頓了下，正如她臉上僵住的笑容。

蘇廣肖手中的酒杯也沒有第一時間放下，正回味的酒香也感覺不那么香了。

可僅是一頓間，段素錦的臉上便重新浮現出笑容，還在往兒子的碗里夾著菜：“出差好，沒事，放心吧，我跟你爸在家好著呢，不用管我們?！?

“忙點多好啊，總比閑著沒事干強?！碧K廣肖放下了酒杯，又摸出一個酒杯來，默默倒了兩杯酒，然后把新酒杯的酒放到了兒子面前。

“既然要去挺長時間的，那今晚就喝一杯，就一杯。”

蘇牧拿起酒杯，又抿了一口：“行，聽您的，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