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快地往前推進，距離原定霍奇猜想證明報告會的日期越來越近。

但那些被內部平靜下來的波瀾，卻沒有因為風口浪尖的大佬們就此息聲，而安寧下來。

反倒愈演愈烈。

直到。

許俊賢許教授在推特、臉書和ins這些世界主流社交媒體，以及個人博客網站上，公開最新動向。

“……難以置信，科學發展到今天，還能有不可思議的天才，往前邁出一步又一步的堅實腳印！我未曾親眼見過愛因斯坦，沒有經歷過那真理大爆發的年代。

可是今天，我相信奇跡能再次上演……”

Location：City Jiang，CHINA

當然。

干巴巴的贊揚沒有說服力，所以許俊賢用心地附上了他整理出來的群構法草稿。

獨立作者一欄，只有陳樹的名字。

找尋確認過相關領域各種文獻的許俊賢，無比推崇這種后勁超強的全新數學工具。

而且目前已就梅森素數猜想，取得突破性進展。

不過后者的重要性不值一提，許俊賢把它隨便掛上Arxiv網站就完事。

但即便如此，在傳開擴散的瞬間。

有那么幾分鐘，推特臉書這些網站或APP端的刷新，特別卡頓和緩慢。

無疑，這則消息爆了。

……

首先被打蒙的，是同樣有著切身利益的南韓。

剛剛還在跟國際友人戰斗呢，轉頭就被老大賣了？

雖然類似這般的遭遇不是第一次，可照樣殺傷力巨大。

“啊西八，那什么不知名的陳樹是哪個？知名大學教授，還是頂尖研究所學者，偉大的數學新帝怎能低頭認輸！”

“這背后一定有陰謀，古老的東方帝國亡我之心不死。我們要奮進啊諸君，那個位置必然不對勁，得把許教授從魔窟里面救出來才行，他肯定受到了威脅。”

“對的，不知名的小子敢騎在我們頭上，背后肯定有關系，我檢索了他的論文，發現疑點重重！竟然沒有一篇是能獨立完成的，前后都仰仗了不止一位其它學者，這樣的所謂天才唯有人工造神才能產生。”

“嗯嗯嗯，他們就是妒忌我們大韓出了位圣皇，感受到壓力后，就從其它方面使絆子！”

外來壓迫的是是非非不要緊，關鍵是內部能否眾志成城。

顯然經受過相關考驗的南韓民眾，抗性極高，對陰謀論有著天然接受能力，迅速完成邏輯自洽。

畢竟難得有一方面能領先于宿敵，想要讓他們放棄這無上優勢，根本不可能。

自從許俊賢在2022屆菲獎評選勝出后，南韓就陷入了種莫名的激動氛圍。

東亞文化圈里，誰都會向往開天辟地成就。

所以作為數學第一人的許俊賢，承載了他們極高期望。

同時事實也是如此。

類比身側的臥龍，沒誰是能打的。

不服？

那就也找個同在盛年的，四十歲及以下菲獎學者出來。

因此靠著這絕殺利器，南韓網友每每和國際同仁爭鋒時，都能大獲全勝，駁得對方啞口無言。

至少眼下在代表未來的科學界，他們大韓民國走在了前頭。

……

另一方首當其沖，戰斗在前線的國內同胞們，則是莫名被驚喜砸了個滿地開花。

知道樹哥兒強，牛逼到不行。

但這么快就支棱起來，卻是大家萬萬沒想到的。

能靠著學術魅力折服敵國頂尖學者，那得帥成什么樣啊。

“呵呵，這叫什么？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獎項和榮譽都是錦上添花，真正的水平是隱藏不住的！”

“私以為，單純憑借過去的成績，就舒舒服服地躺在功勞簿上是不對的，許教授高風亮節，能注意到自己的不足，很好！”

“菲獎評選公平是公平，可四年間隔太久了，完全形容不了我們樹哥兒的強大之處。千禧難題的分量，那些名不見經傳的數學猜想比不了。”

“樓上的信息過時了，菲獎許教授不是剛說臣服在樹哥兒的廣度和厚度之下嗎！下一站到哥猜了好不好，這才是至高科學家應該行走的道路，不被過眼云煙所蒙蔽，勇攀高峰，一步步走到更強。”

無數彩虹屁，被一一奉上。

偏偏那些喜歡叫囂的南韓網友還無法正面反駁，先前多猖狂，現在就有多憋屈。

憑借這些白得來的神兵利器，失去的輿論戰場，都被盡數奪了回來。

誰言我華夏無當世真圣？

來戰！

緊鑼密鼓地，沿著網線打得不亦樂乎。

……

除此之外，那些前來圍觀的其它各國網友，歐美等向來自認為先進序列的吃瓜群眾們，感受就沒有那么深了。

他們只試圖從中剖析出，結論是否正確而已。

“我聽說過陳樹這個名字，還有最近數學的前沿動態，取得的突破不錯，可要說具體作用和意義，那個改變了股市的新材料研究確實強。”

“數學和材料學，玩跨界嗎？看看之后能弄出什么黑科技吧。”

“沒有決定性的東西啊，數學千禧猜想太理論。像第一個解決龐加萊猜想的佩雷爾曼，我就覺得沒什么價值，落實不到現代科技，太超前！”

“離改變世界差太遠啦，不認為數學有能當代同步實現的潛力，基礎學科的影響是潛移默化的，最少都得等幾十年才生效。”

愛因斯坦的功績有目共睹，不是什么天才就能碰瓷的。

別說被重點提名標亮的陳樹了，即便是許俊賢這個菲獎，在他們看來也就那樣。

獎項的含金量不在于公正性本身，而是取決于對人類的貢獻有多少。

顯然。

數學家的自娛自樂，并不能代表絕大多數人。

沒有原子彈那種爆炸效果，其它都稱不上震撼，哪怕數學系學生一直在嘗試給全世界科普常識。

種種言論都有，不一而足。

……

“你要是太閑的話，可以給你哥幫忙做個飯之類的，或者出去代阿姨叫些外賣，省得她一天到晚在廚房勞累。”

麗景花園。

又被衛東陽抓來閉關的陳樹，沉浸在悠閑的生活中，享受難得的寧靜。

反正大佬天才們基本都被鎮住了，均處于研究狀態，那陳樹自然有機會放個假。

可惜所有的美好被衛小雅全部打破。

成天跟在他后面，意圖傳播誘導不良信息？

那些網上的相關動態，陳樹可從來沒在意過。

“這是很重要的大事好不好，真的不管嗎。”

衛小雅瞪大眼睛，連她成天看番的宅女都經常在彈幕里看到爭吵，事主怎么就不上心呢。

“那看新聞就夠啦。”

陳樹無奈嘆氣，把這丫頭擠過來的平板一把推開。

“有空多看書，目不識丁的。”

隨意丟去個天賦數據探查，陳樹就知道衛小雅依舊是老樣子。

如此蹉跎可不行，連陳樹都開始努力了。

盡管學習的用處并不大。

不會的還是如同天書一般。

放下手里的傷寒雜病論，陳樹在醫學項目上畫了個大大的叉。

“別這么冷淡嘛，我給你開個賬號好不好，我來運營，很簡單的嘞！那菲獎得主許俊賢教授都那么接地氣，我們總要聲援他一番，省得傷了人家的好心好意。”

追在陳樹前面，衛小雅掰著手指頭給陳樹講道理。

她在國外的同學都經常來問她最新進度，肯定不能無功而返。

得打出士氣！

“我說話能管什么用，現實里是個教授都有兩把刷子，但在互聯網上，特別是世界范圍內，別說小眾數學的菲獎了。

就算是諾獎，正常的評價也是得再多練練，多坐幾年冷板凳的。”

去到廚房，陳樹和衛母問候幾句，端起鍋里熱著的好菜一頓饕餮。

學習很消耗能量的。

哪怕是無效學習。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總得干些什么吧！你就給我個表現的機會唄，陳樹哥哥~”

衛小雅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互聯網的大戰如火如荼，身為華夏人必須參戰。

“你是不是叛逆期到啦？”

陳樹依舊沒松口。

現在漂亮女生對他來說已經司空見慣，后天生成極強免疫。

“真的，現在搞學術可不能安安靜靜獨守空房，會吃虧的。相信我陳樹，咱們只要稍加包裝，你就是未來的明日之星！”

老氣橫秋地吹噓著，衛小雅一把拍在陳樹肩膀上。

“要死啊！”

正吃東西的時候被偷襲，陳樹狠狠咳嗽了好幾聲。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啦，快說原諒我。”

衛小雅急急忙忙地抽了幾張紙巾，纖纖細手在陳樹嘴巴上來回擦拭，另一邊還順著陳樹的背不住安撫。

著實有些曖昧。

小丫頭心機還挺重，知道曲線救國。

陳樹心頭詫異，語氣略微放松。

“就這樣吧，我知道了，不用你管，等會我跟衛叔說，讓有關部門幫忙控制輿論。”

信手拈來，陳樹很自然地把任務分派下去。

“別這樣啊哥哥，我口水都說干了，你這么對我，生氣氣！”

衛小雅好心被當做驢肝肺，當即撂挑子，轉身十字箍鎖住陳樹的喉嚨。

可惜以上動作只存在于衛小雅的想象中。

實際情況……是投懷送抱了。

陳樹怔了怔，看著被反制的衛小雅，撓撓頭。

“說好玩玩的，別玩不起哈。”

悻悻收回留有余香的右手，陳樹心虛地看了眼還在廚房忙活的衛母。

欠這一家子的人情，是越來越多了。

到時恐怕真的要連人帶鍋，打包出門。

“我回來啦！”

好在衛振國及時到場，緩解了不必要的尷尬。

……

春風滿面。

衛振國的確打了個大勝仗。

上級對他近來的工作成果極為認可，甚至開始提報手續，邀請組織部考察，不日將正式公布升職為常務副校長的信息。

一是因為千禧難題的影響力。

二則是在于國際社會中掀起的良好反響，眾多頂尖學者的到來，效果是非凡的。

雖然在宏觀層面上還存在些小刺，但都無傷大雅。

“累了吧陳樹，忙一整天才吃東西，要照顧好身體啊。”

推門而入的衛振國，很心疼地交代陳樹道。

“你看錯啦衛叔，我這是加餐。”

陳樹哭笑不得。

在這個家里，衛母都比他要辛苦呢。

“那也得注意身體，身體是一切的本錢。”

衛振國又嘮叨起來，時不時還透露些高層的重要指示，生怕陳樹會受到干擾。

“那要給陳樹建立個人賬號，樹立良好形象？免得有人黑他，我們都找不到地方聲援。”

衛小雅見縫插針，仍然沒有死心。

“你剛說什么？”

神情嚴肅，衛振國好像注意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衛小雅開始激動起來，她終于要有用武之地。

“怎么能對陳樹直呼其名呢，有沒有禮貌，平常怎么教你的，在國外留學的時候也這么對教授啊……”

衛振國喋喋不休，抓著一個點就無限引申。

“爸！關鍵是這個嗎？你不會不知道許教授的發聲，給陳樹帶來多大麻煩吧？”

衛小雅試圖從正面沖鋒陷陣，詳細論證她的想法和方案是切實有效的。

“……那些啊，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對這些毛毛雨，衛振國同樣不放在心上。

之后的報告會發揮好，比什么都強。

盡管已經得到了絕大多數重要來訪學者的認可，可公開出去的交流窗口，依舊要接受無數人考驗。

那才是真正關鍵的戰場。

“不沖突啊！”脫口而出，衛小雅繼續說，“提前讓更多人認識陳樹不好嗎？”

“什么阿貓阿狗你都當盤菜。”

衛振國頗為瞧不上。

殺雞焉用牛刀，好鋼可是要用在刀刃上的。

“哎呀，你們就答應我吧！粉絲站我都建立好了，那么多陳樹的動態照片，沒有個章程怎么能行。”

衛小雅心急口快，一不小心漏了餡。

“啊？”

這就是傳說中的私生飯嗎，陳樹愣住。

“沒有沒有，都是很正規的東西。”

趁著衛振國還沒發火，衛小雅趕緊解釋。

“我就是附上陳樹的照片，說明他工作的重要性，主要是學術上的科普。”

衛小雅低著頭，真沒有做得有多過分。

充其量就是比她形容的，多了那么一丟丟不足為外人道的延伸。

老衛家的傳統嘛。

“別急，我老實交代，就弄了個人網站而已。”

舉起手，衛小雅直接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