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歡我。”

對角巷，上午的陽光透過高樓間歇灑落，鋪在石板路上斑斑駁駁，空氣中混雜著羊皮紙、魔藥草和南瓜酥的氣息。

奈爾和阿斯托利亞并肩而行，突然一旁的女孩冒出了這么一句話。

“誰？”奈爾一愣。

“你明知故問。和她對視的一瞬間我就感覺到了。”阿斯托利亞略微揚(yáng)眉，綠眸微微一轉(zhuǎn)，聲音溫柔卻帶著輕輕的懷疑。

“拜托，我又不像你，日常生活中我可不會對朋友施展魔法。”奈爾無奈地說道。

“不知道是誰一直在對我施展大腦封閉術(shù)？”阿斯托利亞輕笑了起來。

“額……那能一樣嗎？”奈爾苦笑道。

“好啦，你知道我沒法控制。而且我現(xiàn)在感覺自己越來越無法控制了，周圍總是有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聲音在我耳畔低語，一陣一陣的，煩死了。就像剛才見面那會，我并沒有和羅恩對視，但在耳畔我就聽到他在心里夸我好看。”阿斯托利亞皺著眉，手快速在空中一揮，好像在驅(qū)趕空氣中不存在的蒼蠅。

奈爾一臉的無奈，他沉默片刻，然后問道：“最近斯內(nèi)普教授是怎么說的？”

“沒辦法。除非能從源頭解除血液詛咒，否則最好的情況也就是定期喝藥維持現(xiàn)狀，讓它無法發(fā)作。但血液詛咒帶來的這個負(fù)面效果控制不了。”

“是有點(diǎn)麻煩。鄧布利多教授呢？他怎么說？”奈爾想了想，又問道。

“和斯內(nèi)普教授差不多。哦，對了，他還說什么來著，‘有些贈禮，起初可能披著痛苦的外衣。但若我們能學(xué)著與之共處，也許最終會發(fā)現(xiàn)，它教會我們的，比我們所失去的更多’。呵，但我寧愿不要這種贈禮。”阿斯托利亞不滿地嘀咕道。

“聽上去倒像是他會說的話。”奈爾只能點(diǎn)了點(diǎn)頭。

顯然大佬也沒辦法，只好灌點(diǎn)雞湯了……

他們這會已來了對角巷的南側(cè)，抬頭就能看到遠(yuǎn)處那看起來又小又破的奧利凡德魔杖店。

“我父母和姐姐不想讓我今年上學(xué)，他們覺得學(xué)校人太多，怕我受刺激，但我在家真的呆夠了，他們的擔(dān)心、焦慮、恐懼，煩躁，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再也忍受不了。”阿斯托利亞滿臉痛苦，她停下來了腳步，深呼了一口氣，又吐了出來，轉(zhuǎn)身看向奈爾。

奈爾也停下來腳步，猶豫了片刻，還是對上了那雙迫切想和他對視的綠瞳。

雙方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阿斯托利亞的綠色眼瞳和哈利的不同。

哈利的綠，是清晨被露水打濕的青草，澄澈、鮮活、透著少年人的倔強(qiáng)和未曾打磨的鋒芒。

而阿斯托利亞的綠，則像是深林中沉靜的湖泊，微微泛著霧氣，顏色更深，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柔與韌性。

那不是單純的脆弱，也不是淺薄的歡喜，而是經(jīng)過壓抑與掙扎后，仍舊溫柔著的頑強(qiáng)。

奈爾望著她，心頭微微一動。

在這一刻，他忽然明白，阿斯托利亞不是在請求他的幫助，她只是在努力讓自己不被孤獨(dú)吞沒。

“奈爾，你看。幾乎沒什么人敢和我對視，只有你。我的父母，還有姐姐，我能感受到他們心底的恐懼，他們甚至有點(diǎn)懼怕我。”阿斯托利亞突然伸出雙手抓住了奈爾的右手，目光中流露出痛苦，“我一直都是格林格拉斯家那個生病的小孩，誰都不想我出門，我知道這是在保護(hù)我，不讓我的情況讓更多人知道。可我受不了那樣，只有在你身旁，我才能感受到些許平靜。你上學(xué)這一年我都快要瘋了。整個暑假你都忙的沒時間來看我，求你了，不要離開我！”

奈爾心砰砰直跳，臉開始發(fā)燙，他感到對方的手指冰涼又用力，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沒有掙開，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微微收緊了手指，讓她握得更牢些。

“很抱歉，我應(yīng)該暑假去看看你的。我真的太忙了，有很多事情要做。對不起。”奈爾確實感到有點(diǎn)愧疚，去年對戰(zhàn)伏地魔的經(jīng)歷刺激了他，讓他在暑假瘋狂地利用有限的時間去提升自己的實力。

阿斯托利亞看著他，眼中的痛苦像潮水一樣慢慢退去，留下的是一種近乎小心翼翼的希望。

“我聽你奶奶說了，甚至她在家都很少見你的面。暑假里你又是學(xué)幻影移形，又是練習(xí)攝神取念，我不知道這是為什么。可是我又很想你。所以，你既然你不來，我只能去霍格沃茨找你了。讓我在家再等你個一年半載我可做不到。”阿斯托利亞俏皮地笑了笑，輕輕地松開了攥著奈爾的雙手，捋了捋垂落下來的發(fā)梢。

奈爾松了口氣，他看到奧利凡德魔杖店的門被推開了，一個穿著蛋黃色長袍的中年男子領(lǐng)著一個有著亂蓬蓬、臟兮兮的金黃色頭發(fā)的女孩開心地離開。

“好啦。我們快進(jìn)去吧，你看，有顧客剛出來，現(xiàn)在正好沒人，我們趕緊買你的魔杖去。”奈爾松了口氣，立刻說道。

“可你還沒答應(yīng)我。”阿斯托利亞歪著頭，抱著胳膊，綠瞳一眨不眨地盯著奈爾。

“額……我知道了，我會經(jīng)常陪你的。你放心啦。”奈爾安撫道。

“你沒答應(yīng)我。”阿斯托利亞堅持。

“不是，怎么？你還想讓我立個牢不可破的誓言是不是。都說了，以后肯定多陪你，我懂的。你放心。”奈爾擺了擺手，有點(diǎn)不耐煩。

“不要牢不可破的誓言，我只要你看著我的眼睛答應(yīng)我。”阿斯托利亞堅定地說道。

奈爾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無奈地看著對方。

他知道，這是阿斯托利亞的慣用招式，只要她想要對方做到什么，就會眼睛緊緊地盯著對方，直到對方答應(yīng)自己。

“你知道我會大腦封閉術(shù)。”奈爾提醒她。

“我不在乎，大腦封閉術(shù)只封閉了你大腦，可沒有封閉你的心吧。”阿斯托利亞毫不退讓。

我尼瑪……奈爾差點(diǎn)噎死。

深吸了一口氣，奈爾走近阿斯托利亞，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了縫隙。他清楚地看見她的面容——金色的發(fā)絲松松地垂在耳側(cè)，柔順得像剛洗凈的綢緞。那雙翠綠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眼底藏著一絲倔強(qiáng)，更多的是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脆弱。

她睫毛很長，投下一道淡淡的陰影。奈爾突然覺得胸口有些發(fā)緊，好像不答應(yīng)她，自己就成了罪大惡極的人。

他輕輕呼了口氣，低聲道：“我答應(yīng)你，我不會離開你。”

“你答應(yīng)了。”阿斯托利亞立刻眉開眼笑，她微微仰起臉，眼睛里像是點(diǎn)起了光，藏不住地閃爍著，“你親口答應(yīng)了不會離開我，記住你的話。”

還沒等奈爾再說點(diǎn)什么，阿斯托利亞已經(jīng)輕快地轉(zhuǎn)過身，像只得逞的小狐貍一樣，哼著幾乎聽不見的小調(diào)，長袍輕輕晃著，開開心心地走遠(yuǎn)了。

奈爾愣在原地，張了張嘴，最終只好伸手在半空中胡亂抓了兩下，像是想把剛剛說出口的話拽回來。

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后無可奈何地扶住額頭，嘴角一抽，心里忍不住仰天長嘯：

——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