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讓無面人都愣了一下。他震驚地看向蘇晝：“你怎么會知道？”

蘇晝看著他不說話。

僵持一陣，無面人敗下陣來：“真沒想到，這么寶貴的機會竟然會為了……”

倒不是蘇晝有大愛或者色迷心竅。

顯而易見，這無面人雖不是顏的父親，但恐怕和他關系密切。既然如此，不如以此作為突破口。蘇晝總覺得翡翠閣還有秘密。

“不過很可惜，我也沒辦法。”無面人的語調里多了一種難言的情緒，“顏的父親的確是翡翠閣主之一。我也繼承了她父親的記憶，但無論對我還是她的父親本尊而言，源質的研究都比她重要太多。”

這是殘酷又真實的現實。

蘇晝頷首。起碼無面人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想：顏的父親沉迷花娘，不是因為負距離的迷戀，而是為了實驗。

這世上哪有這么多亡靈騎士。

不過因為這個意料之外的問題，無面人看向蘇晝的眼神有點變了。

“第二個問題，我能看看這里的書嗎？”

無面人失笑：“是在幻想書架上放著什么絕世神功嗎？很遺憾，這里都是些實驗記錄。”

“你隨便看。”

無面人一副“你小子不聽勸，我等你吃癟”的語氣。

甫一進門，蘇晝就眼饞這兩排大書柜。現在終于找到機會了！

蘇晝快速抱著一大堆實驗記錄翻看起來。

無面人想不明白，蘇晝到底想干什么。

他沉吟了一會兒：“倒是有別的東西可以給你。”

“外面那間螢石屋，本是裝載源質的地方。今夜再次失敗后，它也沒存在的必要了。”

無臉人虛空一握，很快，一顆色澤如燈火的光球浮現在空中，被緩緩推至蘇晝面前，“這枚無法孵化的源質就交給你吧。畢竟顏……唉。”

說到這，無面人無奈地擺擺手。

？這下輪到蘇晝懷疑無面人了。自己關心一下顏，會有這么好效果？

“我說過，我是翡翠閣兩位創造者記憶的合體……這意味著我沒有那樣強烈的感情。如果是他們本人在此，哪怕只是失敗品，也斷然不會將源質交給外人。”

“但我不同。根據我的判斷，交給你或許是個明智的選擇。”

凡是進入翡翠閣的外來者，一舉一動都被無面人看在眼里。

蘇晝是數千年來，唯一一個避開所有殺機、沒有取巧還能找到正確線索的人。

當然，沒有創始人血脈的蘇晝本來沒有進入這間書房的資格。這樣一來，就算無面人看好蘇晝也無可奈何。

但蘇晝選擇與顏的合作，陰差陽錯使他能進入其中。

氣運、心性、戰斗天賦和智慧……讓無面人最終選擇了蘇晝。

聽到這，蘇晝心底反而一沉。無面人和制造這一切的翡翠閣主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先不說這些作為提純工具的詭異花魁，光是被當作原料的修士和凡人就不計其數。

耗費了畢生心血的東西，就這樣放棄了？

信他個鬼！哦，他本來就是鬼，那沒事兒了。

要接受嗎？

雖然認定無面人必有陰謀，蘇晝還是接過了這個堅硬的發光“玻璃球”。這無面人把人性拿捏得死死的。

【源質（殘缺）：即使是殘缺的源質，也足以讓人產生質變。但它在沉睡】

果然，它處于“死機”的狀態。

等等，提示好像更新了：

【愚蠢的凡人喲，源質具有不同的喜好，這顆源質喜歡看狗血劇。順便一提，你剛才的表現無意間引起了源質的興趣，一般人我不告訴他。源質蘇醒進度：10%】

這什么奇葩源質！誰會在源質面前表演這個啊！難怪無面人想盡辦法也無法喚醒源質。

雖然內心大受震撼，蘇晝還是不動聲色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連心跳頻率也未改半分。

無面人之所以態度和藹，還很大方地送了源質，是因為他覺得沒人能激活這顆殘缺源質。

若是得知蘇晝得到了激活的方法，大概率對蘇晝會嚴刑逼供再毀尸滅跡。

“我該怎么帶走。”蘇晝抬頭時，已是一臉懵懂無知的表情。

演技是越來越好了，蘇晝暗暗給自己點了個贊。

要是無面人知道自己辛苦了數千年，最終真為蘇晝做了嫁衣，怕是要氣得反復去世。

至于剛才的表現？是指自己率先關心顏的安危？蘇晝若有所思。

“剖開血肉藏于內便可。不過未蘇醒的源質只是個異物，不會對你產生任何作用。”

“你問下一個問題吧。”

蘇晝改變了原有的計劃。他雙拳攥緊，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不能拯救顏，我已心如死灰，沒有別的問題了。”

“？”

無面人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你小子…”

【源質蘇醒進度：20%】

真是這樣！這下蘇晝兩眼放光了。

這時，無面人倏地轉頭，仿佛透過厚實的瑩石磚墻看到了什么。他霎時消失在原地。

隨著光幕一閃，只有蘇晝一人重回書房。

看到蘇晝，顏點頭示意，但卻帶上了淡淡的疏離之感：“問完了？那我們走吧。”

蘇晝大概猜到顏的想法，卻沒有解釋，只輕輕點頭。

見狀，顏率先轉身，朝書房大門走去。

看著顏的背影，蘇晝換上一副痛苦、不甘又深情的表情。

偷偷一瞄，【源質蘇醒進度：22%】

………

在蘇晝和顏還在飲茶的時候，另一邊，柳慕橙一行人正在上演生死時速。

和初入井時的從容不同，現在四人中除了柳慕橙外，其余都已負傷。兩名黑衣人更是直接少了一人。

周圍滿是密集的窸窣之聲，海量的黑發如潮水般涌來。

長發擠壓磚石，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崩落了大大小小的石子，地下管道的青苔上留下一條條痕跡。

更致命的是，他們剛遭遇了一只會無限分裂的詭異。它形似小小的女童，扎著雙丸頭，膚色慘白，像泡在水里一樣浮腫，眼瞳蒙著白翳。

突然出現在黝深下水道的女童唬了柳慕橙一行人一跳。

一名黑衣人立刻出手，甩出詭器將女童打成篩子。爛如破棉被的詭童重重倒在墻上，沒了動靜。

眾人剛松一口氣，下一刻，出手的黑衣人便發出一聲慘叫。只見一只小小的死人手，從黑衣人嘴里伸出。

隨著更多肢體擠出口中，黑衣人直接炸開，爆出一蓬血霧。而女童數量增至二人。

連一刻都沒有來得及為黑衣人哀悼，下一刻被盯上的，是侍女香蘭。

香蘭跑過倒在墻邊的女童時，它嬉笑一聲又站了起來。

香蘭只覺肩上一沉，那個詭異女童已經騎到她背上。香蘭俏臉扭曲了起來。

她不敢接觸女童，心一狠，徑直用匕首扒下了自己后背的皮！女童跌落在地，發出哇哇哭聲。

剩下幾人不敢戀戰，只能更加極速向羅盤指引方向掠去。

柳慕橙手里捏著一張特制的鎏金符。萬一到了最危急的時刻，她就會捏碎符紙，直接強行傳送出城。

但這樣一來，就意味著之前的功夫付之東流。不到萬不得已，柳慕橙絕不會這樣做。

很快，前面出了一處光亮，

是個熒光石砌成的四方空間。

“就是這里！”僅剩的黑衣人大喊一聲，讓柳慕橙和她的侍女精神一振。

猛沖進去，四方空間卻空無一物。

黑衣衛率先懵逼：“這……怎么可能？！”

柳慕橙的眼神瞬間變得深邃如寒潭。

“柳小姐你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