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后，狄杰看了一眼顯示器的時間，這會兒正是晚上十二點。

從進入桌游店到回來，這個晚上只過了三個小時。

即便在【港島迷城】劇本里，狄杰是實實在在地度過了七天光怪陸離的生活。

剛剛舒展了一下腰身，準備去洗澡的時候，門鈴突然響起了。

狄杰將身子靠著墻壁，正面躲開面向自己的門，低聲道：“哪位？”

“阿杰，是我，廖師傅。”

廖師傅，是北方來的拳師，租著狄杰家那間武館，是個皮膚黝黑，身材健壯的中年漢子。

這時候狄杰才想起，今天是十六號，廖師傅來交租的日子。

狄杰拉開門，在不易為人察覺的某個瞬間停頓了一下，快速觀察了一遍廖師傅的周邊，然后才將門推開。

“廖師傅，怎么這么晚啊？”

“哎！不是我來遲了，是你晚了阿杰。”

廖師傅指了指戴在手腕上的手表，“今天有事啊？平常沒見你這么晚才回來。”

“加班，加了個班。”

狄杰順手接過從廖師傅手里遞來的那沓錢，數也沒數就放到鞋柜邊上。

“進來坐坐？”狄杰習慣性地問他。

“不了。”

廖師傅也像往常一樣擺擺手，“你知道的，我這人話少，憋半天講不出一句來，像塊悶石頭，坐久了惹人厭煩，在門口說兩句就可以了。”

“其實你也不用親自來交租，手機上轉個賬的事情而已，方便快捷。”

“阿杰，不是什么事都是按個按鍵就可以解決的。”

廖師傅抹了一把臉，“要是我不是每個月都來交租的話，我們可能一年都見不上一次面。人啊，不管有沒有話講，多見面總不會有錯。”

“我明白。”

狄杰知道，這也是廖師傅關心他的方式。

“對了。”

狄杰突然叫住他，“廖師傅。”

“怎么了？”廖師傅有些驚訝地轉過頭來。

“最近如果方便的話，我想晚上借用一下武館，是晚上十點以后，不會妨礙到你上課的。”

“嗨！”

廖師傅咧嘴，“原來是這種小事啊，我還以為你是要漲租金呢，嚇我一跳。

武館的鑰匙，你自己有對吧？想用的話盡管去就是了，那本來就是你家的武館嘛。

你以為如今還跟以前一樣，天沒亮就起來練功，大晚上還要熬夜粥啊？

早不一樣了，現在的小孩啊，就算他能吃苦，人家家長也舍不得，都寶貝的很，磕到碰到一下就要向我投訴的。

每天練個一小時，做做操，扎一下馬步，再記一下拳腳套路也就差不多了，再多家長就該不高興了。

你盡管用，愛怎么用就怎么用，記得幫我鎖門就行了。”

“一定！”狄杰點頭道。

走出兩步，廖師傅又回頭問道：“我多嘴一句啊，你是終于打算把東西找回來了？”

狄杰搖頭，“談不上，只是想活動一下筋骨而已，上班坐久了，筋骨有些酸疼。”

“那也好！”

廖師傅深深看了他一眼，“我早說過了，這鳥班賺不了幾個錢的，還不如待家里練一下拳腳呢。

你這身拳腳，不應該浪費的。即便如今”

狄杰笑笑，沒說話。

……

驚虎堂，這家武館原本的名字。

自從廖師傅租下這里以后，名頭便逐漸多了起來，一塊塊的牌匾，掛牌，寫著諸如“國術基地”，“精武聯合會”一類的名頭，漸漸地，本地人都只將這里稱作武術學校。

月光下，光滑的青石板像湖面一般發射著光芒。

狄杰雙手持著一張大弓，左臂伸直，右手拈住一根羽箭，搭在弦上，隨著三根指頭將弓弦拉的如滿月，他屏氣凝神，眼睛直視著前方。

狄杰閉上雙眼，首先轉動的是他的腳尖，然后他操弓的手和眼睛也隨著轉動方向。

彭！

清脆而又響亮的弦響，羽箭直直扎入老槐樹之中。

這時候，狄杰才吐出一口氣，眼神和表情也變得平靜下來。

他走過去取下箭頭，箭頭射入樹干的位置和深度還是跟八年前一樣，精準干脆，充滿不可思議的穿透力。

柳白虎教他的，射箭最先用的是腳而不是眼睛，發力用的是肘，而不是手，這些他都沒忘。

箭一射出，便不能回，但人可以。

不管是因為什么原因，自十六歲那年遠離這里后，狄杰終于還是回到了武館。

雙眼微瞇，狄杰的手上出現了一張紫色的卡牌。

那便是【游龍】，之前從無間商店里購買的功法，史詩級品質。

隨著狄杰閉上眼睛，那紫色的卡牌上便開始流溢出光芒，一點點匯入狄杰的眉心之中。

在一息之后，狄杰漸漸感覺到，體內似乎有了某種“氣”的流動，清晰可聞，好像武俠小說里常說的“真氣”一般。

意識到這是【游龍】帶來的變化，狄杰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胸膛有了明顯的鼓起。

隨后，他腳下一點，整個人箭射而出，一腳戳向斜上方，帶起凌冽風聲。

在那一擊將中而未中，氣勢即將用老時，狄杰衣裳鼓動，突然又將這一腳收回，在空中彎折出一道詭異的痕跡，改戳為掃，從下方掃過。

呼呼風聲作響，眼看著整個重心都已隨著這一記掃腿而橫移的時候，狄杰再次吐出一口氣，身上氣勁驟變，硬生生又將身形拉了回來，改掃為膝撞，一下躍起，對著想象中的敵人飛躍而去。

生生在空中躍出數米后，他才終于落下，柔軟的腳踝在地上沉了一下，卸去力道。

一切只在瞬息之間發生，狄杰的動作毫無凝滯，轉換也不生硬，全套動作只透露出一種自然而流暢的感覺。

翩若驚龍，婉若游龍。

然而這只是從外在動作上看出來的，對于內里，狄杰了解到了更多。

特別是當他疾風驟雨般打完這一套之后，呼吸仍然是那樣平和舒緩，契合節奏的時候，狄杰便知道，他已與之前更多的是用蠻力或者巧勁的狀態截然不同了。

但這一切還只是開始而已。

【游龍】學習進度：9/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