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坂文人曾經猜想過，作為一位能夠制作出【雷電】這樣子的電子游戲的公司老板，應該是一個什么樣子的形象。

總不至于是那種電視上演的，就差一口氣的那種老頭子吧？好歹這也是一個電子企業。他想。

敲了敲門，很快，辦公室內就傳來一個男性的聲音：“請進。”

聽起來很年輕的樣子。

“失禮了。”上坂文人微微彎著腰，推門而入。

辦公室內十分干凈……或者說，干凈過頭了。除了一張擺著電腦的辦公桌外，其他地方都是空空蕩蕩的。

而當上坂文人的目光看到坐在辦公桌后面的那個人之后，直接驚訝道說不出話來。

那人相當魁梧健壯的身軀被硬生生地裝進了一套白色西服當中，厚實的胸肌讓繃緊襯衫的扣子勉強撐住。這人只看體型的話，比起某個公司老板，更像是哪里來的黑道大佬。

而往上看臉的話，卻又發現對方年輕的不像樣子。

見到走進來的上坂文人，羅德站起身，先和這名應聘者握了握手。

“我是上坂文人，今天鄙人是來貴公司面試的，希望能夠成為一名電子游戲制作人員。”就算面試的老板看起來很年輕，但是最基本的禮貌上坂文人還是不會忘記的。

“歡迎前來面試，上坂先生。我是【巴別塔】的老板，你叫我羅德就行。”

羅德面前的桌子上放著幾張被打印好的簡歷，最上面的那張正是上坂文人的。他用眼睛的余光看過去，發現打印著自己基本信息的那張紙所用的顏色和其他所有人的都不一樣。

“上坂先生，我看到了你和簡歷一起交上來的那張個人介紹信，上面寫著你之前玩過本公司開發的街機游戲【雷電】，是這樣子的嗎？”

“是的，但是也很慚愧，它也是我人生中接觸的唯一一款電子游戲。”上坂文人正襟危坐著，回答著羅德的問題：“不過，通過貴公司的這一款游戲，我已經愛上了這個娛樂活動。”

“你客氣了，上坂先生。”羅德并沒有像同齡人一樣，受到表揚就喜形于色。他的臉上依舊是相當平靜的樣子：“能夠通過游戲使人感受快樂，本就是我們公司的目標。能夠讓你喜歡上電子游戲是我們的榮幸。”

“我想問你，你認為【雷電】這款游戲，有什么欠缺的地方？”

沒有先讓面試者說明過去的學習、工作經歷，反而要求我評價他們公司制作的游戲嗎？

羅德沒有按照套路出牌，讓上坂文人停頓了一下，但好在，他對于這個問題早就想好了答案。

“我認為【雷電】毋庸置疑是一款在目前看來十分優秀的游戲。”上坂文人一邊思考著，慢慢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它很有趣，不論是擊落敵方的戰機還是挑戰每一關的頭目，都能讓玩家感到十分刺激。但是……”

上坂文人斟酌著詞句：“它不夠有藝術性，或者說，我認為，游戲在以后應當成為一種包含視覺和聽覺的藝術品。”

“除了最重要的樂趣之外，它還應當是美的。它的畫面應當變得更精致；配樂和音效自然也要更動聽。”

“這是我認為【雷電】可以再做的更好一點的地方——”

說到這里，上坂文人忽然意識到了自己剛剛說了些什么，他猛地停了下來，暗道“不好”。

壞了，我剛剛是不是說的太過火了？明明自己也不是什么專業人士，卻在這里對著人家公司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游戲評頭論足。

沒人會喜歡那些外行不懂裝懂地批評自己吧？

上坂文人抬頭看了看羅德，卻發現對方面帶微笑，鼓勵地看著自己：

“怎么了，上坂先生？您剛剛說的很好啊，為什么停下來了？”

看上去這名年輕的老板好像并沒有生氣的樣子。

上坂文人稍微放心下來，有些慚愧地回答道：“不不，讓您見笑了。剛剛是我唐突了，作為一個外行人，卻擅自評價貴公司的作品——”

“不，這你就說錯了，上坂先生。在現在這個世界里，在這個游戲行業中，還沒有誰是真正的內行人。”羅德搖了搖頭：“你不是，我也不是；白鷹的達利亞，每年都能靠著他們的游戲賺上幾億白鷹円，他們是所謂的內行嗎？他們或許在技術方面能夠被稱作老手，但能夠允許那一大堆糞作登陸他們平臺的，估計也算不上什么真正內行。”

“上坂先生，電子游戲領域是一個全新的、還沒展現出它潛力的行業，所有人都在黑暗中摸索著，尋找出一條道路來，這樣，也就沒人能夠定義【游戲】這個東西到底應當怎樣去做。”

“是的，我明白——”

“但是我希望，在未來，上坂先生您能夠作為我們【巴別塔】的一員，把你對游戲的期待，對游戲的理解，刻在游戲的歷史上。”

“好的——唉？等等，‘作為【巴別塔】的一員’……這么說，我被錄用了？！”

“是的，恭喜你，上坂先生。”羅德笑著遞出合同：“簽下這個，你就可以正式加入我們【巴別塔】了。”

招聘日，大獲成功。

【巴別塔】游戲制作部員工數量：2→16。

……

“羅家小子，近來可好啊？啊哈哈哈，聽出來我是誰了嗎？”電話那頭，傳來被可以壓低的嗓音。

“犬金叔，晚上好。”

“好好好，不錯。哎，我問問你，明天中午有空出來，陪你老叔我吃頓飯嗎？”

“抱歉了，犬金叔，我們這邊剛剛進行了一波新員工招聘，現在員工培訓什么的都得我自己負責，已經忙不過來了。”

“是嗎？那就算了。忙點好，那些不忙的企業都快要不行了。對了，我再問你個事……”

“犬金叔，您說。”

“就是那個……呃……之前的那個街機，你們這邊還有沒有貨？我想再買點……”

“這您可能就得等一等了，想要現貨肯定是已經不行了。現在的訂單已經讓生產線排到十月份了，而且客戶都還付的是全款。”

“……啊？這么多人要嗎？”

“是啊，劉叔那邊好像都接到了京都和大阪那邊發來的訂單，他這兩天為了擴展生產線忙的頭發都掉了不少。”

“真就，真就不能再擠點？我不要多，一兩百臺就行。”

“我這邊真的是沒貨了。工廠那邊倉庫里都是空的，新機子一下生產線就被買家裝車拉走了。要不，您問問美樹原組，看看他們愿不愿意賣您幾臺二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