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第二次相遇,是在四個月后。
那一次,有點尷尬。
好吧,我承認,是很尷尬。
那一天,我和陸悠去酒吧玩,遇上了個江湖術士,偷了我的卡。
那種不需要密碼就可以刷的卡。
問題是那人本事還不小,我愣是沒從他身上找出半點端倪。
江湖“扒”士我遇到過不少,讓我逮不著尾巴的還是頭一遭。
可他還趁我不注意,報了警!說是我冤枉他偷卡,想詐他錢!
我氣得牙癢,好個倒打一耙。
我當場撂倒那人,一只腳踩在他的背上。
我沖他放話,
“你要是不把我的卡交出來,警察來了都沒用。”
話音才落地,酒吧的門“啪噠”一聲開了。
紅紫絢爛交錯的燈光下,門口出現幾個黑色制服的身影,肩上、胸前都是明晃晃的公安的標志。
但是我看到了他。
他一身低調的黑色特警訓練服,柱在幾個人之中,縱然沒有繁多的袖章之類,于我而言,卻格外顯眼。
我一眼就看到了,也認出了他。
然后,我們倆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我看到他抬了抬眉。我不確定他有沒有認出我來。
但想到他進來時,我大放厥詞的一番話…
我尷尬的沖他笑了下。
我默默扭頭,移開相交的視線,無處安放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陸悠身上。
陸悠往腰后摸出代表江湖陸家的令牌,扔了過去。
“江湖陸家私事,叨擾各位了,麻煩請回。”
身為陸家獨女,她在某些場合確實像那么回事。
至少表面上像極了。
接著就讓我心塞。
那個令牌橫穿我的視野,落到了他的手里。
看似無意,可我知道,陸悠也有內力,必然是“精準發射”。而且,在正式場合的陸悠不可能隨意……的吧。
那么,為什么?
陸悠認識他嗎?
我看見,他接到令牌后愣了一下,他身邊另一個人立刻拉住他跟他低聲說了些什么。
他微微點頭,手臂一揚,“陸”字在空中翻轉了兩圈,又回到了陸悠手里。
酒吧的門在又一次的“啪噠”聲里關上,我的腳下傳來一個顫巍巍的聲音,
“俠女……俠女饒命,我把卡交出來。”
我挪開了腳,那人從地上爬起來,苦著臉。
不是因為警察無法解決這起“打架斗毆”,而是因為……
醫毒世家,陸家。
那個人把我的卡從旁桌的桌布下摸出來的時候,我目瞪口呆。
難怪我發現不了破綻,竟是我道行尚淺?
行吧,倒也算個另類的別出心裁。
許是江湖兒女的本性,卡又已回到了手里,我毫不在乎地揮了揮手,
“這次放過你了,走吧。下次別再撞姑奶奶手里了。”
出了酒吧,微涼的風徐徐拂面,腳下青灰的路一直連向灰蒙的天盡頭。
路口,紅燈亮起。
我有些后知后覺地看向陸悠,“不對啊,今天的警察怎么來這么快?”
陸悠扭過頭,微微抿唇,一臉意味莫名。
我從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愚蠢”二字。
陸悠抬手,向某個方向遙遙一指。
我一臉懵。
她想告訴我天意如此?
大概是天意實在看不過去了,天意讓我想起……
鄰街就是公安局。
我尬住了,理所應當的換了個問題。
“你為什么把令牌扔給他?你認識他?”
“誰?”陸悠被我問的一臉茫然。
不過她的反射弧比我短的多,“啊,不認識。覺得他穿的跟別人不一樣,像是老大而已。”
“你認識?”陸悠的眼里冒出了好奇的小星星。
我猶豫著點了點頭。
“他叫什么?”陸悠似乎只是隨口一問。
我卻驟然僵住。
已經過去四個月了,他定然不記得那樓梯上的匆匆一面。
而我,連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這算什么認識啊……
陸悠見我愣住反而來了興趣,
“喲,竟然不知道人家叫什么?”
她眼珠滴溜溜地轉了兩圈,“讓我來猜一下,你們肯定有過一面之緣,而他呢,肯定做了什么在你心坎上的事,說不定還是一場溫柔邂逅……”
“于是呢,我們過目不忘的顧黎姐才能勉為其難、費心費力的把他從記憶里翻了出來,并且一直記得他……”
“而且啊……”陸悠拍了兩下我的肩。
“發生地點肯定在你家附近。”
“畢竟我們家顧黎姐可是超級宅……”
我捂住了她的嘴,瞪她,“不許再往下猜了。”
恰巧此時綠燈亮了,我摁著她快步走過了馬路,沒給她繼續八卦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