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和他的相遇,是個很單純的意外。
或者說,巧合中的巧合,再沒有第二份的那種。
我有個閨蜜,叫陸悠。
性格灑脫,也跳脫,還總有些不知什么時候會多出來的新奇想法。
用俗話說,就叫不定期抽風。
那天她約了我一大早出去,要6:15之前到某地。
理由僅是她要見證冬季的日出。
二月初的天,寒風依舊刺骨,割在臉上,一下就能帶走為數不多的,所有的溫度。
這種天去看日出?
好吧,我不否認,我當初是真的以為她瘋了。
于是我在那天早上很干脆利落,又始料未及的起遲了。
我匆匆洗漱好出了門,出門前我看了一眼時間。
6:03
我關上門轉過身的那一刻,陰影投落,一個從上面樓梯下來的人,恰巧停在了比我高兩個臺階的地方。
樓梯間很窄小,樓臺只能站兩個人,而樓道更是只能讓一個人走。
我定睛看向他。
先是闖入眼中的頎長身形,黑色外套半敞,露出里面的襯衣,右手揣在褲袋里。
最后才是臉,偏細而濃的眉,略為狹長的眼型,還有那雙吸住我目光的,格外黑亮的眸。
少年而不青澀,成熟仍有鋒芒。
總之,就在我抬頭,他的從下到上劃過我眼前的一秒內,我還沒來得及張口,
他說,“你先走。”
“多謝。”
我轉身便往下沖,拿出了少年時代奔食堂的速度。
這個時候,他是過客,而我的腦海里還被六點零三的余韻牢牢霸占著。
從4樓往下的樓道很長。
在我離單元門還有七八個臺階的時候,樓道間聲控的燈驟然滅了。
我邁出的腳在半空逡巡了一下,還沒來得及看清樓梯,后面就響起一道清脆利落的巴掌聲。
霎時燈亮。
樓梯模糊的輪廓在白凈的燈光里收縮清晰,我接上步伐間,回頭看了一眼,離我半層樓的后方、上方,從樓梯扶手上露出來的一雙手,骨節分明,修長。
我走在路上,三步并作兩步,灰暗的天空下,明黃的燈光鋪了一路。
凜冽的風刺激著臉上的每一處感官,
——我的反射弧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那一聲“你先走”又在我的耳邊響起。他的聲音算不上好聽,跟“低音炮”一類詞半點關系都沒有,也不是不染塵雜的干凈,只是清晰。
像沉淀過的黃河水。
上見清明,不失其重。
然后我的腦海中浮現了那張臉,棱角分明,眉眼如鋒,還有頎長卻并非瘦弱的身形。
好吧,我生平第一次感謝我過目不忘的本事。
我的大腦很快就回復了“不用謝”。
它又給了我一個細節:
那個被我忽略的外套上,靠肩的地方,特殊的臂章醒目。
我艸,特警的訓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