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村,不遠處樹林中。
“救命啊!救命啊!救……咳咳……救命啊!”被伊爾扛在肩上的薇爾還在大喊大叫著,而經過一段時間的大喊大叫,她的聲音已經有一點沙啞了。
“可以了。”伊爾確定了一下趕來追兵的距離,示意薇爾不用再喊了。
在這一段時間里,伊爾一直都在保持著一個特定的速度,踏著樹枝,在林間穿梭,這個速度既不會被他們追上,但也能讓他們不會跟丟,就這樣保持著特定的距離,將他們一直往樹林深處引導。
而通過當時手背上的異樣的感覺,他可以確定來的人里有銘刻者,不出意外的話便是那兩個盔甲最為顯眼的兩人了。
安塔爾一直在呼喊著米希爾,讓他不要冒進,但后者本就不聽他的,快馬加鞭地在林間穿行,想要趕上“不遠處”的伊爾二人。
安塔爾雖然對這家伙的智商感到擔憂,但也不得不感嘆他騎術的高超,在情況多變的樹林里騎馬奔騰,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凹凸不平的地面,情況多變的路況,稍有一個不慎,就會人仰馬翻,但米希爾則是絲毫不慌,手握韁繩,游刃有余地在林間靈活的穿梭,這和他“壯碩”的形象有些不符,而安塔爾和他帶來的幾個人這能全神貫注的堪堪趕上米希爾的速度。
當然,米希爾的騎術并不能驅散安塔爾心里的不安,因為一切實在是太過于巧合了,為什么是他們到村子后,無名才現身帶走了這個神選者;為什么這個追趕的距離是那么奇特,總覺得差一點,但就是追不上;最重要的是無名究竟是怎么知道這個村子的位置,并了解到這里有神選者的,據他所知,反抗軍是沒有類似于石碑一樣的物品的,他們都是靠著他們里面的銘刻者來找的,這完全就是在闡釋著“隨緣”這一詞的含義,現在的情況總不會是這個懸賞奇高的無名,出來遛彎的時候正巧碰上這新生的神選者的吧,這概率和大晴天下碳烤牛蛙雨有什么區別。
安塔爾百思不得其解,恍惚間,他察覺到了周圍的光愈發地昏暗——太陽馬上就要下山了……
而這時他忽然意識到了什么,而在意識到這一點后,他的心臟開始狂跳,她此時也顧不了那么多了,即刻對身后的士兵喊道:“開槍!”
而士兵們為之一愣,但也準確的執行了命令,那兩個拿著形如鳥槍的士兵,當即舉槍,瞄準、射擊,槍響之后,彈丸高速飛向樹間奔跑的伊爾,但是由于路面不平導致的劇烈顛簸,這兩發彈丸出現了較大的偏差,而且伊爾也將影子凝在自己的身后,這樣就算是彈丸打準了,也不會傷到伊爾以及他肩上的薇爾。同時伊爾此時腳下猛然發力,僅用了一瞬間就脫離了眾人的視線。
見伊爾消失的米希爾也拉住了奔跑中的馬,只見他掉轉馬頭,對安塔爾惡狠狠地說道:“你干什么!本來就快追上了!你卻讓他跑了!”
安塔爾和他的士兵此時也停了下來,而這次面對米希爾那不過腦子地指控,安塔爾可沒有再慣著他,而是厲聲反駁道:“白癡!我們被騙了!這是一個圈套!”
“白癡?!你在罵誰白癡!”而面對安塔爾的反駁,米希爾也是不負眾望地關注了一個奇怪的點,他這一路表現下來有一種“野性”的美……
安塔爾在一眾隊長之中算是脾氣很好的了,而他此時則被面前這個大猩猩弄得肺都快被氣炸了,他激動地說道:“你他媽還不懂嗎!他想把我們一鍋端了,他們是一伙的!”
“什么一伙不一伙的,我只知道你現在罵我了,快給我道歉!”
“這家伙……”安塔爾氣得是咬牙切齒啊,他真的想不明白,這家伙究竟是怎么混上隊長一職的,就他這脾性加智商,出去執行個任務還能回來?這家伙的命到底是有多硬啊。
神對手、豬隊友,神仙來了也難救。
安塔爾憤懣地長嘆一聲,掉轉馬頭,對身后的一眾人說:“立刻撤退,回到村子!”
“嘿,你這家伙話還沒說明白呢……”
“你要是想追下去我不會攔著你,但我不能讓我的弟兄死在這已知的陷阱里,回到村子里控制住村民,我們還有談判的籌碼。”說著他便準備駕馬離開這里。
安塔爾知道,這無名的能力是什么,他的能力在夜幕的森林這樣的四周皆是昏暗的環境中可謂是無解的,而他們雖然帶了一些“光石”,但要想和夜幕環境下的無名抗衡,那還是不可能的,畢竟他很清楚,神選者和銘刻者,可不是只差了那么幾個字而已。
(tip:光石和神父那里會發光的水晶差不多,但更亮,整體效果就像是……那晚,照明彈和手電筒一起喝醉了……)
但,為時已晚……
忽然間一個黑色的觸手從陰暗處伸出,直直地向安塔爾襲來……
“隊長,小心!”一個士兵立刻采取行動,駕馬擋在了二者之間,并提刀想要擋下觸手的進攻,但沒有用,在一陣金戈相交聲后,那觸手只是停頓了一下,然后便纏住了那名士兵的身體,在一陣慘叫聲中,將他拖進了昏暗的樹林之中。
“麥克!可惡……”安塔爾輕罵一聲,然后對那些魂不守舍的士兵們喊道:“所有人火速離開這里!快!”
聽到隊長的堅決的命令后,那些人終于回過神來,隨之快馬加鞭地按原路返回,而這時一向高傲的米希爾自然也察覺到了事情的嚴峻性,也策馬趕了上去。
這一下,攻守便轉換了……
◎
同一時間,貝克村內。
由于米希爾當時種種傲慢且羞辱他人的話語,成功地加劇了米希爾和安塔爾士兵間的隔閡,和米希爾的士兵不同,安塔爾麾下的士兵均十分的敬佩他們的隊長——他深思熟慮、能力超群,曾經在一次令人絕望的戰斗中帶眾人突圍,而且在平時安塔爾也沒有架子,他十分關心士兵的境況,沖鋒、突圍,他都是在最前面的,在他的士兵中,安塔爾就是他們的信仰,當面侮辱他們的隊長就是在踐踏他們的信仰,這換誰誰受得了。
在得到“看管村民”的任務后,安塔爾的士兵便立刻與米希爾的士兵拉開了距離,對方上前搭話也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有的心直口快的士兵直接回往他們臉上兩個字——“滾蛋”。
雖然米希爾的士兵也并不喜歡這個沒有能力、脾氣不好、自以為是的隊長,但這并不能代表“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在安塔爾的的士兵眼中,隊長都這樣了,那他帶的士兵會好到哪里去呢?也就是在他們眼中,米希爾的士兵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一群人,當然他們說的也沒錯……
而米希爾的士兵自然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見的原因,但是在這種待遇下,他們或多或少也有點怨氣——對安塔爾的、對米希爾的……
他們相互間保持著距離,不去互相打擾、干涉。
太陽逐漸降下了地平線,到了晚餐時間了,不少的士兵也都餓了,有的人已經席地而坐,拿出干糧開始吃起來,但帝都分配的行軍干糧怎么說呢,能下咽、能吃飽,營養什么的不重要,重要是這沒有油水的干糧能給他們帶來切實地飽腹感,當然了,隊長的會u比他們好“一些”,安塔爾有時會分出一點給他的士兵,但米希爾……呵呵,他要是分了估計明天這個世界就會毀滅吧,所以還是讓他一邊抱怨一邊吃光吧。
但是還是有一些的士兵不愿吃這些他們口中的“豬食”,他們就在一個村子里,為什么不去其他人家“借”一點吃的呢?反正這又不是他們第一次這樣做了……
就這樣,有三名士兵結成一隊,走向了一戶人家,一把把門推開。
“喂!這家有人嗎?”推門而入的強壯的士兵甲說道。
“是啊,姑娘,我們幾個也有點餓了,你們這里有吃的嗎?接我們吃點唄。”一個少了一個手指的士兵乙說道。
“別裝沒人啊,我可是看到里面有人了,快點把吃的端出來,不然拆了你們這個家。”一個右眼帶疤的士兵丁說道。
但他們等了一會兒,卻遲遲沒人回應,所以他們決定去分頭找找,士兵甲去找食材在哪里,士兵丁去找找這個家里有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士兵乙則是去找那個在外面看到的美麗的姑娘……
過了一小會兒,士兵乙推開一個門,便發現了他的目標,一個年輕的、美麗的小姐……
他猥瑣的笑了兩聲,輕輕將門合上、反鎖,對著那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姑娘說道:“呦,躲在這里呢,小姑娘,剛才喊你為什么不回復啊?”
她并沒有說話。
“靦腆,靦腆型的,我就喜歡靦腆的,來抬起頭,讓小爺細細看看。”
她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僵硬地抬起了頭,雖不是傾國美色,但也絕對對得起“美女”二字。
“不錯不錯,是我喜歡的類型!”他舔了舔干澀的嘴唇,欲火上心,使得他渾身燥熱。
“我看著家里就你一個人啊,不如陪我快活快活,我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說著,那家伙竟然都開始解開盔甲了……
她還是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把頭低下。
“默許了,默許了是吧!我就喜歡你這種聽話的。”說罷,他就像一頭發情的野獸一樣撲了上去……
時間稍稍回調到他開門進入房間的時候,在一段搜尋無果后,士兵甲與士兵丁聚到了一起。
“呸,什么破家庭,連一個銅幣都找不到。”士兵丁嫌棄的說道。
“豈止是沒錢啊,連吃的東西都沒有,喏,就一點米和幾個蘑菇。”士兵甲把手上的東西遞到他面前看。
“話說,他呢?要不我們喊他去另一家好了。”士兵丁提議道。
“算了吧,他現在還沒出現,八成是找到自己的目標了,我們就等一會兒吧,他的速度,你又不是不知道。”
“也對,他可是出了名的‘快’啊。”
言罷,兩個人便相視一(yin)笑,一起拉出個椅子坐下。
“啊!——”
但還沒等他們屁股挨到椅子,就聽到了一聲慘叫,是士兵乙的聲音。
“發生什么了?”士兵丁一拍桌子站起身說道。
“哼,他能發生什么,最多是又被咬掉了一根手指。”士兵甲打趣道。
“……我們還是去看看吧,萬一呢?”士兵丁提議道。
“行,聽你的。”
說罷,兩人便向發出聲音的房間走去,推門,果不其然被反鎖了,士兵丁示意士兵甲退后,自己則是一腳踹開了門,然后他們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她,和一絲不掛癱坐在地上顫抖著的他。
“你這家伙是怎么回事,大喊大叫的,發現自己更快一步了。”士兵甲譏笑著說道。
而士兵乙哪有心情反駁,他顫顫巍巍地抬起手指向那個姑娘,用打顫的聲音說道:“硬的,冷的……死……死了……她死了……”
士兵甲與士兵丁對視了一下,大笑了起來。
“瞧你那點出息,你是沒見過死人還是咋滴,就一個尸體能把你嚇成這樣。”士兵丁率先嘲弄道。
“來來來,你給我們分享分享,玩尸體是什么感覺。”士兵甲更進一步說道。
面對兩人的嘲笑,士兵乙害怕與羞恥直沖臉頰,他滿面通紅地喊道:“她動了……她死了,但是她動了!”
聞言,兩人便停下了笑聲。
“我看看。”士兵丁握著武器,走到那姑娘面前,然后把自己的武器刺入對方的身體。
而在刺入的一瞬間,他便頓感不對,這完全就不是刺入皮肉的感覺,反倒更像是表面干涸的泥漿,而且并沒有血液流出。
在他疑惑之際,那姑娘的便如同化掉的冰淇凌一樣,身體開始癱軟下去,并失去了肉色,變成了一團泥巴。
而就在士兵丁驚愕的時候,那團泥漿就仿佛有了生命一樣,將他撲倒在地,并分出三團,一團封住了他的嘴,另外兩團分別困住了他的手和腳,而整個過程不超過三秒。他嘗試著掙脫開來,但這泥漿竟如一團極具彈性的橡膠一樣,牢牢地封住了他的行動。
而那團泥漿立刻向離它第二近的士兵乙極快地蠕動過去,士兵乙連滾帶爬地想要逃離,但已經太晚了,他最后也被抓住被封住了行動。
士兵甲在看到士兵丁被撲倒的時候就開始向屋外跑了,他穿著沉重的盔甲,跑起來十分的艱難,中間還摔了一跤,但在他極強的意志力下,終于跑到了門口,他打開門,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紅色晶狀球體扔到門外,隨之一股紅煙伴著巨大的聲響升起——敵襲!
但就在他做完這一切后,最終還是被那一團泥漿拖了回去。
而門外的軍隊均進入了嚴陣以待的狀態,提防著周遭的可能出現的威脅。
不遠處的泰加斯靜靜的看著這一切,喃喃道:“比我想象的要早啊,不過也沒差。”說著他就伸手,撂倒了在自己身邊的兩個士兵,從口袋里掏出指虎,活動了一下肩膀。
“我會把握住分寸的,帝都的臭家伙們。”卡雷爾雙拳一碰說道。
◎
貝克村外,撤離的大部隊處。
“大家慢一點,注意腳下。”沐莎一邊確認著方向一邊指揮著人群,看周圍逐漸昏暗,她也隨之喚出了光精靈來照明。
“那個,沐莎小姐……”溫特走到她身邊,拉了拉她的衣角。
“怎么了溫特,是拉人的車出問題了嗎?”沐莎問道。
而溫特則是搖搖頭,說道:“不是的,我,我只是有點擔心伊爾先生他們……”
聞言,沐莎輕笑一聲,她蹲下身子摸了摸溫特的頭,說道:“不用擔心,他們的實力,你也很清楚的,沒問題的,難道你不相信伊爾先生嗎?”
溫特這次使勁地搖搖頭:“不,不是的,我相信,伊爾先生一定會贏的,一定的!”
“是啊,他一定會贏的,所以不要擔心了,”沐莎站起身來接著說道,“回去吧,現在與沃爾特他們會合才是最重要的。”
“嗯。”應了一聲后,溫特就搖著毛茸茸的尾巴回去了。
而沐莎則是看了看地圖,確定了下方向,對眾人說道:“大家加油,再走一段距離,馬上就到那個扎營地了,加油。”
“哦!”眾人積極的回應道。
而沐莎則是看向天上的浮現出的星光,輕聲說道:“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