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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山中方一月

  • 種橘
  • 君子不器之
  • 3168字
  • 2023-12-06 20:45:13

山中無甲子。

一個月的時間在方圓家每日傳出的郎朗書聲中悠然而過。

這個月下了好幾場雪,進出小鎮(zhèn)的山路已經(jīng)封死,正冠山惟余莽莽,蒼翠的楠竹已經(jīng)被連綿的白雪盡數(shù)覆蓋了去,但雪景倒是極其優(yōu)美的。

方圓這個月學(xué)了不少東西,他的天賦不錯,先生教的字已經(jīng)識得差不多,就是寫起來還略顯稚嫩,但這也足以讓儒家君子感到欣慰,畢竟一個月能將字認得大差不差就很難得了。

儒家君子多了個愛好,當方圓自己端著炭粉鋪滿的茶盤學(xué)寫字時,他總會去廚房揀上一把花生,然后喝著半包碎葉泡的茶水欣賞正冠山美景,有時山中會撲出幾只野雉,在彎下來的竹梢上翩翩起舞,這就更好了。

茶葉一日只喝一壺,泡到?jīng)]有味道才舍得丟棄,委實是弟子不炒茶就沒有多少可以揮霍,須得勤儉些才行。等哪天小方圓學(xué)有所成了,就放他出去采茶去,那時候大可以好好奢靡一把。

他對正冠山很滿意。

對自己的小弟子更滿意。

有茶喝,有景看,小方圓偶爾還會請來一只野雉,在鍋中起舞,怎么能不滿意?

這還要挑理,那不就是棒槌嘛!

儒家君子是不打算教他圣賢書上的道理的,那些道理雖然廣為人知,但也太刻板了些。再說儒家君子自覺學(xué)問算不上高,但有些道理,還是可以與南北天下的十七位圣人掰掰手腕子,畢竟道理不分說的人高下,但看對錯與否嘛。

以前沒幾個人聽儒家君子的道理,但如今有人斬樓,便是說姓姜的道理也不差了,不然那劍法通玄的前輩吃飽了撐的砍首陽樓作甚?

可惜緣慳一面,北邊來信說斬樓人已經(jīng)不見了,隔壁的甲子城里頭最會嘀咕別人福禍的老王八蛋也沒算出個所以然來。也好在是這樣,不然再高的劍術(shù)也抵不住一群狗東西圍毆,是以雖然遺憾于見不到那位前輩,但儒家君子心中還是為他高興。像這樣眼明心亮的人還是多上幾個好些,免得以后給天關(guān)外的家伙捶成狗了才知道練劍,那就沒得轉(zhuǎn)圜了。

最高興的莫過于聽見心行城大禍害的消息。

聽說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提著他們廚師樓子那把門板大的菜刀,把心行城上到賢人下到弟子追著砍了個遍,就連小球兒都被第一次見的師姐攆到了弱水邊,虧得他連年打掃小院,算是攢了些功勞,否則非得逃到十一座樓子里才成。

更為賞心悅目的是據(jù)說大禍害這還不滿意,聽說甲子城老神棍出關(guān)了,竟然跑去甲子城也胡亂砍了一氣,據(jù)說老東西蓄了一百多年的胡子都被摘了下來。

聽到這個消息時,儒家君子拍案叫絕,興奮得跑到老頭頭的小竹林跟他切磋了一番,然后鼻青臉腫的回了弟子家,氣得小方圓險些就要去找把先生揍了的人麻煩,儒家君子好說歹說才把他勸下來,說是自己摔的。

小弟子果然半句話都不說了。

好嘛!

小徒弟長大了些許。

再就是且蘭文城的消息了,老家伙聽說自己跑了氣得暴跳如雷,急忙派了個掌院來且蘭,接著便是來函催促他回城授業(yè),儒家君子眼皮兒都沒抬就把這張紙條扔進爐子里了。

笑話!

姓姜的收徒那就得是斬樓起步,讓自己回去領(lǐng)著一群歪瓜裂棗的念三字經(jīng),那還不如從首陽樓殺過去算了。

隔壁的三清臺和大雄寶殿勢頭很大,也難怪,且蘭信他們的人卻是要多得多。

不過這都不在儒家君子眼中。

他最近這兩天很糾結(jié),要說學(xué)問倒是好教,但是這劍嘛,就不輕松了。

小竹林的糟老頭子盯得死死的,正冠山那面也有條大蛇虎視眈眈,自己的劍術(shù)還真不見得拿得出手。

儒家君子想了好久,還是決定讓糟老頭子看著辦,他愿意教徒弟就分他一半,不愿意自己教也成。

那家伙,古今南北天下劍器風流怕要給他占去一斗去。

嗯……斬樓前輩再去兩斗。

咱徒弟以后怎么著也得有個八斗,余下一巴璞的劍客連著自己都要倒欠上一斗。

儒家君子得意地品著茶,眼睛忽然一亮,雙手痛快的拍著大腿,原來正冠山上又跳出來一只野雉。

“小方圓,來活兒了!”

正在琢磨著書上的“善”字該是個什么寫法的方圓無奈的放下膝蓋上的茶盤,拎著竹子做的弓箭跑了出去。

“日子差不多了,記得順道去見大蛇一趟。”

跑出去的方圓右手比了個中指。

“先生啊!你就等著跟屋背后的圈里的大黑豬一樣吧!”

儒家君子慈眉善目的雙手合十,效仿起大雄寶殿里頭的光頭們念念有詞。

童言無忌,大風吃去。

善哉!善哉!

……

正冠山竹子很密。

也恰是因此,方圓開出來的路沒有被雪蓋住,反而因為走的人多了,慢慢的寬闊了些,雜草也很少從路面上冒出來。

方圓沒有急著打野雞,也就先生把這東西看得如珍似寶。也罷,城里來的土包子嘛,可以理解。

一個月前先生就說過,小虺讓自己每個月去一趟。

這才是頭等大事。

因為先生說有好東西,小虺一個月也只能擠出來一顆給自己。

好東西哪兒有不要的道理?

方圓每次想到這里都覺得這一個月自己受先生的荼毒甚深,遠不如以前厚道。

怪不得先生說近墨者黑,還是有道理。

方圓還是依例去了爹娘墳前,用手將兩塊小青石上的雪拂了去,順便踮著腳將墳頭被雪蓋住的雜草扯了扯,然后才坐在墳前。

這次不同,方圓終于有底氣說上那么兩句話了。

“爹娘,方圓過得很好,書念得也不錯,就是寫得還一般,等到什么時候?qū)懙囊膊诲e了,便給你們寫上祭文,再若是金錯刀湊夠了,就可以刻上去,就是會久些,你們莫怪。”

一枚金錯刀是一百小刀,父母走后有許多柴用不上,方圓全部燒成了炭,開春時拿到老許頭那里一賣,加上攢下的估計就兩枚金錯刀了。

離兩塊碑也差不了多少。

可惜要念書,不能經(jīng)常上山,要是能多獵上幾張獸皮,就又是一枚金錯刀了。

三寶淵還是那樣安靜,甚至可能是因為雪天的原因,偶爾從山上傳來的鳥叫比其他時節(jié)要更清越。

三寶淵水面上飄著不少薄薄的冰塊,屬實是因為太寬,冰塊凝不成一片,不像家里的水桶,一夜不動就全成了堅冰。

小院子倒是很干燥,不見有雪。

方圓估計是小虺給處理的,估計是不想經(jīng)歷雪化時的徹骨冰寒,蛇不都怕冷嘛,這就難怪了。

走進小院的方圓心頭幾乎都在滴血,因為自己親手扎的籬笆少了一半,那上邊還特意找來很多刺紅爬上去,這種花在正冠山可不多見,方圓當初跑了大半個正冠山才翻到這些點。

“蛇妖!你睡覺就睡覺,拆家干嘛?”

小虺趴在藤椅上,渾身軟綿綿的,看上去睡得很愜意。

就是被少年的高聲吵醒了去。

小虺張開眼時,穿著白衣看上去煥然一新的少年站在損壞的籬笆前憤怒的瞪著它。

這鍋不背!

“喊什么!是你那個寶貝先生上次砍來燒火了,自己回家找他麻煩去,你要是再喊蛇妖小爺可就翻臉了哈!”

方圓想了想,估計是這個情況。

唉!

只能開春再翻一次正冠山了。

橘子說她很喜歡刺紅,可惜這種花太少,原本種滿了整個院墻后想帶她來看看的,但是父親不許她進山,只能作罷。后來方圓重新找了一樹栽回家里的柵欄上,長得也還不錯,但總歸不如這滿院刺紅來得漂亮。

原本兄妹倆約定等什么時候父親有事外出偷偷來看,但她卻跟父母一起走了。

但這滿院的刺紅還是要準備好的,萬一橘子什么時候就回來了呢?

方圓怏怏不樂的道:“你要給我的東西是什么?”

小虺從嘴里吐出一顆雞蛋大小的烏青色珠子,然后用尾巴掃了過來,恰好落在方圓手中。

“吃了。”

方圓皺了皺眉頭,這玩意兒是個什么?

苦!

聞著就苦!

還是小虺嘴里吐出來的,方圓當真下不了口。

小虺白眼一翻,道:“你要不吃就還我,反正我是給過你了,吃不吃是你的事。”

方圓不死心的問道:“這東西是什么?有什么用?”

小虺壓根兒沒甩他。

見這情形,方圓只能咽一口唾沫,雙眼睛閉,喝毒藥一般將烏青珠子丟到嘴里,準備整個囫圇吞下去。

反正先生和小虺總不能害他。

不料軟軟的珠子卻是入口即化,鋪天蓋地又辛辣的苦味兒從口腔中散入四肢百骸,方圓只覺得全身上下每一個地方都被火焰炙烤著,而且嘴巴里的苦楚幾乎讓他吐了出來。

好在小虺眼疾尾快,抵住了他的下頜。

珠子里的烏青汁水一點也沒有浪費。

小虺沒有理會方圓生無可戀的臉色,過了許久,確定珠子起了效果才收回尾巴。

方圓這才能張開嘴,趴在地上不停地干嘔起來。

過了一炷香時間才感覺好些,但卻是因為嘴里已經(jīng)被苦得沒味兒了。

他的頭發(fā)長了一寸左右,黝黑的皮膚也變得白皙了一些,眼睛里也有一道淡淡的銀芒游轉(zhuǎn),只是自己沒有注意到。

“你給我吃的什么東西?”

小虺瞇起眼,滿意的點點頭,道:“蛟龍膽,味道不錯吧?”

不錯?

方圓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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