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

這兩個字仿佛有一種可怕的魔力，瞬間喚醒了陳默內心最大的恐懼。

恍然間，他的耳邊再次響起了炮彈飛過時所產生的轟鳴與尖嘯。

那種從記憶深處所蔓延出來的血腥氣，讓他仿佛重新在眼前看到了，飛濺四溢的鮮血和無數人類殘破的肢體。

久違的恐懼就像是不告而至的老朋友，帶著冷冽的寒風，敲開了自己家的大門，然后給毫無準備的陳默一個結結實實，痛徹心扉的熊抱。

其力度之狠，甚至讓他不由自主的連續的打了幾個寒顫。

“戰爭？！”

“在蒙哥利爾？”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好半響才從那股不言而喻的寒意中恢復過來的陳默，一張口就是三連擊式的迫切詢問。

而看著一臉慌張的陳默，梅菲絲的臉上倒是露出了一股「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才從自己隨身的小包包里掏出了一本遠比包要大得多的黑皮書遞給了自己的新老板。

“老板啊，我之前聽家里人說，你是個因為某種意外而成為「秘法者」的。”

“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唬我的，沒想到看起來是真的啊。”

“喏，「秘法者條例」就當我個人送給你的禮物了。”

看著手里的黑皮書，陳默略微顯得有些沒反應過來，然而作為一個小說作者，他第一時間翻開了尾頁，找到了出版單位。

【秘法者犯罪記錄考證】

【法典司出版總局】

“這書是法典司出的？”

“嗯。”

“每三五年就會更新一版，上面都是通過了解密條例的舊案解析，是專門用來讓新秘法者們知曉，做什么事就會被干掉的通用警告手冊。”

“如果不介意的話，當成秘法者世界的刑事案例分析也行。”

“你手上這本就是最新的，然后你可以看看一百三十四頁上的那個案子，就知道我所說的戰爭是怎么一回事了。”

伴隨著陳默翻動書頁的聲音，梅菲絲也在一旁繼續說道：“秘法者之間的戰爭，不會像世俗世界里的戰爭那樣宏大和輝煌。”

“但是所造成的傷害……可能甚至會超出你所能想象的極限。”

聽到梅菲絲如同恐嚇一般的說辭，陳默在心里還微微有些質疑，但在看完黑皮書上的記載后，他就覺得自己的眼睛上的血管又開始不受控制的抽動了起來。

三十四頁上記載的是三十八年前，在距離蒙哥利爾大概四五千公里以外的南方，有一個叫做巴佩洛斯的臨海小鎮。

那個地方一直存續這一支自稱信奉「黑荊棘之主」的原始教派。

本來這個教派存續時間久遠，而且形式作風頗為低調。

即使在當地，除了幾個以家族傳承為手段而產生的信眾之外，也很少有外人加入。

不過，三十八年前，正好是《宗教規劃法案》，也就是俗稱的《邪教針對處理法案》剛剛開始在世界各地政府所遵守執行的前幾年。

法典司作為世界各地政府的委托方，在當地和這個原始教派產生了交集，并通過一系列的調查和取證。

證明了這支原始教派一直有持續的進行血祭行為，并且在有跡可循的時間線內，就進行過數次極為殘忍的人類獻祭。

在數次的警告和規勸無果后，這支信奉「黑荊棘之主」的原始教派，被法典司定義為邪教，其神靈被標注為邪神。

當年夏至的時候，法典司派遣了三十一位戰爭神父到達了巴佩洛斯，僅花費一夜就剿滅其整個邪教里的所有信徒。

但沒想到在剿滅邪教的過程中，這批喪心病狂邪教徒用自己作為祭品，召喚了一大片劇毒的霧霾。

這場伴隨著夏季海洋季風而進行擴散的劇毒霧霾，在很短的時間里，就席卷了周圍數十個城鎮，直接或者間接影響人群超過四百萬人。

盡管之后當地醫療機構和法典司在政府的配合下，已經進行了最為及時的疏散和醫療救治。

但就在那個月，因為毒物直接死亡人數也超過了六千人，三年內死亡率接近10%，十年內死亡率接近32%。

從整個這一次在一旁估摸著陳默已經看的差不多的梅菲絲，輸了兩根手指說道：“這上面只說了直接的后果。”

“事實上，處理所有的因為那場毒霧造成的各類后遺癥和相關的環境污染問題，法典司各個相關部門，整整處理了二十年。

“所以，在這件事之后，法典司就省略了規勸和警告的步驟，對于所有的潛在邪教徒，法典司都會有一種方法，解決他們。”

“那就是：殺掉。”

“只有死掉的邪教徒，才是好的邪教徒。”

“即使在人性微薄的秘法者群體中，這也是最普遍的一種看法。”

“不過……”

說道這里，梅菲絲微微的吐了吐舌頭，然后有略顯尷尬的語氣繼續說道：“只不過，如果這個邪教徒，是個秘法者，甚至是像吸血鬼這種比較強大的秘法者的話。”

“想要殺掉他們，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看著一臉尷尬的梅菲絲，陳默的臉上同樣也出現了幾分忐忑，第一次聽到如此多的勁爆的消息。

“因為吸血鬼比較強？”

回想起那個在夢境里不斷虐殺了自己數百次的黑影，陳默也不得不承認，此刻的自己多少是有些害怕的。

“那倒不是，只不過吸血鬼大部分時候，都是以家族為單位而集體行動的。”

“而且，這幫子壽命悠長的家伙所信奉的神靈，可不只有那個血神而已。”

“萬一還有別的什么邪神湊了一下熱鬧，就算是法典司的那批神父，大概率都會覺得頭痛的。”

說完這一切說，梅菲絲在沙發上端正了坐姿，就像是一個小心的提出建議的小孩子一樣，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所以……老板，我們現在要跑路嗎？”

“聽說，附近的海拉爾群島，這個時候挺好玩的？”

“要不考慮一下？”

“我真的不介意剛上班就遇到團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