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看著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女人，陳默的警戒心一瞬間都拉到了最高。

但身邊宛如定格一般的狀況，與「時間的魔女」卻形成了完美的呼應。

讓他不由得再次望向了那扇大門的另一端。

……

“意思就是，你的試煉已經結束，你在諸神的注視下，在諸賢的見證下，近乎完美的完成了場來自過去幻影之中的考驗?！?

“你的勇氣，智慧與潛力，已經得到了所有見證者的肯定，現在回到屬于你的時間去吧，你將獲得與你展現的一切相匹配的獎勵?！?

“那這里的一切呢？”

看著那些定格在空中的血之妖精，她們的臉上依舊保持著前一刻，選擇犧牲時所保留的那種毅然決然的表情。

“鑄造者的火焰將會焚盡一切罪惡，那是如同世界原初之火一樣的烈焰，沒有罪惡可能逃脫這份注定的審判。”

“……包括哪些，已經逃出去的少女們嗎？”

「時間的魔女」似乎早就料到了陳默會如此提問，幾乎沒有遲疑，就用肯定的語氣回答道：“受試者，我說過的吧……這里只是一場源自于過去的幻影，無論你在這里做了什么，那些注定逝去者，依然已經逝去?！?

“我……”

下意識想要反駁的陳默，突然想起了那座曾經駐足過的紀念碑與墓園中，那一百五十座掩埋著枯骨的墳墓。

“離開吧，受試者，結束你的試煉，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

“為什么一定要我離開呢？”

在短暫的沉默之后，「時間的魔女」聽到了一句完全沒有想到的提問。

“其實，我也可以不離開，對吧。這場試煉并沒有完全真正的的結束，不是嗎？”

陳默用自己的右手握住了插在胸口的短劍，但眼睛卻看向了面色毫無變化的魔女問道：“真正關鍵的，其實是這柄劍，對嗎。”

看著握住長劍的陳默，就連「時間的魔女」都仿佛感受到畏懼一般，微微的后退了半步，但馬上反應過來的她，不由的微微嘆了口氣，說出了一個名字。

「戈內斯迪爾」

“這是你手中這柄劍曾經的名字，你可以粗顯的理解為「手持的正義」，但現在的它已經失去了這個名字，因為曾經握著它戰斗的主人，已經徹底消失在了歷史之中?！?

「時間的魔女」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但陳墨卻在那抑揚頓挫的聲調之中感受到了一份濃烈的惋惜與懷念。

“它本該在永恒之中沉眠，并在這場大火中，真正回歸到無盡之海中。”

“但我們都沒有想到，你竟然喚醒了它，即使失去了那個榮耀名字，它依舊愿意在你手中揮舞出最后一道劍光?！?

看著手握著短劍，臉上依舊露出堅毅表情的陳默，原本語氣平緩的「時光的魔女」一瞬間改變了自己的語氣，用一種極度嚴厲和認真的語氣說道：“那是你無法承受的一劍?！?

“你的本體已經快死了，你現在還能活著，是因為你和這柄劍已經產生了概念上的關聯，當你拔出那柄劍的時候，你的靈魂也將一同離開這具軀體，并與這柄劍徹底同化。”

“也只有那樣，這柄劍才有可能做到，在這里徹底抹滅那條羽蛇的存在?！闭f道這里，「時間的魔女」微微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但同樣的，我也無法把一個不是「陳默」的靈魂重新送回幾個小時前，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意思嗎？”

「一旦拔劍，你將不會重新回到那條幽暗的小巷，也不會回到你那個溫暖的房間，你就將在此，迎接真正的死亡?！?

“相信我，一旦你拔出這柄劍，你無法贏得任何東西，畢竟逝者已經逝去，命運皆有定論?！?

「時間的魔女」言語中仿佛有著無盡的惋惜。

“或許你說的是對的。”

陳默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苦笑，甚至有眼淚從他的眼角里滑落。

“但是魔女啊，你似乎并不了解人類，特別是像我這樣愚蠢的已經陷入了偏執的人類。”

“相比起死亡，我更害怕的可能是在未來無盡的日夜里，心懷愧疚的自責。”

“為什么在此時此刻，我沒有拔出這柄劍?！?

“因為我知道，我這么努力，根本并不想贏得什么?！?

“我這么做，只是因為我知道，這是對的！”

話未說完，陳默的右手就開始用力，將仿佛已經生長在自己的胸腔里的短劍，一點點的向外拔拽出來。

“那么，我將繼續監督試煉的進行，祝你好運，愚蠢偏執而又崇高的受試者。”

看著陳墨的眼神，「時間的魔女」雙手拎起了長裙的兩角，行了一個淑女禮之后，就如同泡沫一般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眨眼間，萬物重新恢復了運動，在風暴和雷霆之中，陳默聽到了來自羽蛇的怒吼與不甘的咆哮。

隨后，陳默說出了那句。

「但我可以?！?

伴隨著陳默用力的將「戈內斯迪爾」拔出體外，無盡的知識和這柄劍曾經的過往，像是潮水一般涌入了他的腦海。

此時此刻，陳默才真正的理解剛才魔女所說的，將要拔出自己的靈魂和這柄劍同化，是什么意思。

是遠超常人所理解的疼痛。

但此時的陳默，已經完全停不下來了，也不愿意停下來。

最終在鐘聲響起第七下的時候，陳默宛如虛脫一般將短劍徹底拔出了體外。

原本呼嘯的風暴，在這一刻戛然而止，空氣的血霧，宛如收到了更強力的召喚一般，脫離了羽蛇的控制，在兩位血之妖精的控制下，涌向了陳墨手中的短劍。

「請為我的姐姐報仇！」

「謝謝您救出了我的妹妹?！?

「請您為我報仇！」

「謝謝你，大哥哥?！?

耳畔響起的了無數少女最后的遺言，當所有的血霧都徹底涌入短劍之后，兩位血之妖精也豪不猶豫的沖入了陳默已經開始在變得枯竭的身軀之中。

「大哥哥，我們上吧?！?

「請終結我們所有人的痛苦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感受著流淌在心中，無法細數的憤怒，怨恨和期望之后，陳默毫不猶豫的高舉了手中的短劍。

頓時無盡的血光和金色的光芒，同時在短劍上開始閃耀，并最終組成了一道數十米的巨大光刃。

“大臭蟲！”

“今日我所站立之處，既為你我隕落之地?！?

“給我去死?。。。。。。　?

巨大的光刃朝著此刻依舊被由雷電所組成的大手死死按住的羽蛇附身者，斬落了下去。

“不，我是神?！?

“這不可能！”

即使再不愿意相信，當光刃落下時，不僅羽蛇的軀體，甚至那只巨大的手掌，還有整個三樓的天花板，連帶整座建筑，都被利落的一分為二。

而此時，遠處的鐘樓，剛好敲響了第十一下。

“呵，我似乎做到了?！?

事實上，當陳默揮舞著光刃劈下去的時候，他的眼睛就已經什么都看不到了，當光刃落下，他的身體就已經如同粉塵一般開始飄散。

但這個時候，心中的那股坦然和舒暢，讓他大概猜到最終的結果，似乎是像他所期望的那樣。

“哎呀……我才想起來，最新的劇還沒看完呢……”

“真……可……惜……啊?！?

‘哐當’

只剩劍柄的短劍，因為再次失去了持劍之人而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