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對抗恐懼，陳默用了人類最原始的方法之一。

那就將一切情感都投入了到了更加原始的情緒之中，讓整個人從內心到身體都陷入到無法自控的癲狂之中。

原本即使最為瘋狂的戰士，也需要常年累月的訓練和學習，才能掌握這種精湛的戰斗技巧。

但根本沒有經過任何訓練的陳默，卻靠著連著都無法理解的憤怒與狠絕，陰差陽錯的做到這一切。

只不過，人類的癲狂，就像是黑暗中柴薪，即使投入的再多，也依舊只能維持片刻的興盛。

但對于此刻的陳默，僅僅是片刻的癲狂，也已經足夠了。

在這片由少女鮮血所匯聚的地獄之中，這片刻的燃燒，雖然不足以燒毀這片地獄，卻也足以讓那些從未見過光的巨大眼睛，重新整齊的閉上了。

“我要……殺光你們！”

陷入極端偏執的陳默，勉強將自己控制在失去神智的邊緣。

在不由自主的拿著兩把微沖朝著四周瘋狂的進行了一輪射擊之后，才踩著已經變成了血管一般的地板，走到了三樓的中央。

同樣被鮮血所浸染的反射著黝黑的光彩的墻壁上有著一道舊式的木門。

從木門的里面，陳默聽到了，有宛如呢喃一般的歌聲。

……還有輕微到幾乎聽不到的求救的呼喊。

“不用擔心，我來了。”

一腳踢開大門，眼前的一切，讓原本神智都已經有些恍惚的陳默，再一次清晰感受到了血壓的急速飆升。

數十位赤身的少女，手腳被鐵鏈綁住，懸掛在了天花板上，每一個人的身上都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傷口，鮮血正順著他們的肢體，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下巨大的祭壇之中。

祭壇的外圍，數十個邪教分子，正跪在地上，雙手高舉著仍在滴血的祭祀刀，向著虛空發出如同宛如贊美詩一般的鑄詞。

而在所有邪教分子的中央，也就是祭壇的中心，一張高背椅子上，正端坐著一個如同枯骨一般的垂暮老者。

“你們，你們是真該死啊！”

看了一眼懸掛在空中的少女們，陳默不清楚這些孩子究竟是否還活著，但著不妨礙他直接開始朝著那些邪教分子開起了槍。

伴隨著火舌的吞吐，那些一直保持著跪姿的邪教徒，就像是活靶子一樣，在一連串痛苦的哀嚎中死去。

但緊接著一幕，卻直接超過了陳默所能理解的范疇。

那些邪教徒死后，他們的鮮血就像是有意識的一般，幾乎源源不斷的從身體里流向了不遠處的祭壇。

確切的說，是流向了祭壇中，那把看起來極度詭異的高背椅。

這個時候，陳默才發現，老人的身體胸膛中央，正插著一柄明顯被折斷的短劍。

所有的鮮血，在匯聚在椅子附近之后，更是直接違背物理法則，一點點的逆流之上，順著椅子，然后順著那柄匕首涌入到了老人身體之中。

陳默眼看著，在短短幾秒內，那具宛如骸骨般的身體，一點點的鼓了起來。

片刻之后，一道嘶啞的，卻如同響雷一般的聲音，在室內發出了巨響！

“無知的庸徒，你知道你的無知，造成了多大的麻煩嗎？”

片刻前，還只是骸骨的老人，此刻卻抬起那顆依舊比骷髏也好不了多少的頭顱，看著他說道：“你放走了最好的祭品，讓我們的神為之憤怒！”

“你必將流盡身體里的每一滴血，來洗刷你的罪孽！”

伴隨著老人的吶喊，整個封閉的室內沒由來的刮起了一股無形的狂風。

狂風席卷著四周的鮮血，形成了籠罩著整間房間的血霧。

“血眷者正在降臨這具身體，當我們的神與我們合二為一，這個世界都會為我們顫抖！”

……

老人那滿是狂熱的呼喊，如同風雨之中的雷霆，響徹在血霧之中。

但沒由來的，陳默卻想起了一道猛烈的火焰、

那道會在午夜時分，準時從這里燃起，然后賦予整座大樓里所有人平等的死亡的火焰。

“所以，竟然是邪神降臨，所以引發的那場火災的嗎？”

看在血霧中若隱若現的老人，陳默本來就已經近乎要失控的精神，在察覺到復數極的神靈存在這件事后，一種古怪的感覺開始在他的感知里蔓延。

在血霧之中除了那個已經狂熱的幾乎失去理智的聲音之外，也開始響起了一片輕微的如同廣播里電波雜音一樣的聲音。

“救救我。”

清脆而又虛弱的呼救，在陳默的耳邊一閃而過，可當他想要真正去傾聽的時候，去發現又像是幻覺一般根本聽不到了。

“降臨吧，世間生命的主人，所有鮮血的擁有者。”

“降臨吧，沿著已奏響生命贊歌的歸途。”

“降臨吧，踏上由靈魂貨幣所堆砌階梯。”

“降臨吧，血之契主，我們的神——”

“請來到這里！”

伴隨著老人的鳴唱，陳默身體里的每一根神經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震顫。

并不是這里的重力發生了什么改變，更像虛無的空氣中，被強行擠入了什么并不存在的磅礴之物。

而就是這份并不真實的存在感，卻讓這個房間里的其他人所能占據的容身之地不可避免的減少了。

就像是被包裹進了不斷正在收緊的拘束衣當中，而在空氣中那股不可違抗的擠壓下，讓陳默的全身的骨頭都在不斷發出了不堪重負般嘎吱嘎吱的響聲。

“該死……骨頭都快碎了。”

「空間的概念被擠占了。」

……

「它快來了。」

……

「快看啊，那柄劍，還在抗爭」

耳邊傳來了呢喃一般的低語，讓渾身疼的要命的時候，睜開眼看到了驚奇的一幕。

血霧中的鮮血，仿佛受到牽引一般，朝著端坐在高背椅上的那個老人涌去。

而肉眼可見的，那具衰老的身體，正在一點點的重新變得鼓漲了起來。

而那柄插在他胸口的短劍，正在一邊發出刺耳的嗡鳴，一邊被劍刃邊緣不斷涌出的鮮血……

一點點的推出那具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