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芷妍推門而入，丞相和丞相夫人臉上有一瞬間的慌亂，但很快恢復正常。

“這些事你不需要管，也和你沒關系。”

“怎么會沒關系，你們這是要拋棄我離京嗎？”

丞相臉色陰翳，“妍兒，你已經嫁給蔡翊了，他自會處理好你的事。”

丞相夫人也勸，“夫妻本是同林鳥，蔡家都答應你爹了，你只管好好隨他們離開便是。”

陳芷妍胸口血氣上涌，“娘，這句后面就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啊，蔡翊，那是個什么東西？！沒了丞相府做支撐，他恨不得讓人把我敲死扔到亂葬崗。”

丞相夫人長嘆一聲，以為她又在危言聳聽，“妍兒，你如今嫁作他人婦，就應該守夫家的禮，不管你在丞相府如何囂張跋扈，在那都該收斂起來。”

“好了，趕緊回去吧，現在你也該回去主持大局了。”

丞相和丞相夫人擺出一副送她走的模樣，突然讓陳芷妍涌到喉口的話說不出來了。

她不明白丞相和丞相夫人是裝傻還是真傻，但她能確定的是，現在他們恐怕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現在，丞相府早已不是自己的庇護所了。

這邊陳芷妍失魂落魄地回到蔡府，卻被告知蔡翊已經出府，沒在房間里。

“賤人！去銀杏胡同搜！我就不信，我就不信！”

她說著話就卡在了嗓子眼，今時不同往日，蔡翊早就不拿她正室看待了，她也沒了丞相府做靠山，若是還像之前那般整日對蔡翊看管嚴苛、日日不松懈，恐怕這次出京，蔡翊正好趁機丟了她。

“站住！”

丫鬟被她叫住，“不用去叫了，現在就收拾東西。”

“小姐，您……”

陳芷妍眼角懸著一顆淚，“咱們好好的便是，快去按我說的做。”

“是，小姐。”

另一邊的陳芊蘭回到火鍋店，便發現柳氏站在院子里，面覆寒霜看向她的方向。

完了。

陳芊蘭心里想。

她臉色僵硬地看向柳氏，“娘，您怎么來了？”

“如果我不來，你就打算一直瞞著我？”

“對不起，娘，我也是不想讓您擔心。”

“我現在就不擔心嗎？”

柳氏橫眉怒目，“這是小事嗎？我看你死丫頭腦殼壞了，你就這么自信她會醒過來？”

陳芊蘭聲音糯糯，“娘，我相信我的醫術。”

“我聽說今天就三四天了吧？怎么他現在還沒醒？”

“這……這正常，馬上就醒了，你別擔心。”

“跟我回莊子，他由我照顧，你也好放心。”

出乎陳芊蘭的意料，柳氏沒追究她的過錯，也沒暴跳如雷，而是體貼地幫她分擔。

她鼻頭一下就酸了。

“娘，事情不是您想的這樣。沒有那么簡單。”

柳氏看她要哭出來的表情一愣，“真的這么難？”

“娘，您放心，這件事我放在心上，很快就會有進展的，您先回去吧。”

陳芊蘭實在沒空招呼柳氏，只能先讓她離開。

柳氏擰不過她，只能在天黑之前趕回莊子。

試藥的工作因為老爺爺之死停滯不前，但剛剛店小二從院子里的樹底下尋了些東西出來。

陳芊蘭打開藥包，看到里面幾乎干涸的藥漬，唇角深深一抿。

“這毒是白無蘭，藥性等同于砒霜，你以后記得，在深山里采藥離它遠些。”

當年師傅對她的叮囑還在耳邊。

毒中之王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亡命利器，市面上壓根就沒有售賣的。

能拿到這種毒又能避開耳目給大爺下毒的，想必也不是凡夫俗子，恐怕早就盯上了。

江玉在江湖上認識的人多，她便請求他去查探一番，看這東西到底在哪有賣的。

“桂市。”

江玉拿出白玉蘭毒，陳芊蘭詫異，擔心地望向他，卻見他坦然一笑，“不用擔心，那的白玉蘭都經過特殊處理，包裝上無毒。”

“在桂市能以很低的價格買到白玉蘭，還有很多毒，在別的藥鋪千金難求，那里也能買到。”

陳芊蘭大吃一驚。

“那可能查到是誰買了？”

“幸好，老板每日賣出的藥物都有記賬，我用了些手段，拿到了名單。”

陳芊蘭找到大爺死的那天，上面赫然寫著一個名字：龍三。

“這個一看就是化名。”

江玉猜測，“這可能是三皇子。”

能用龍當做姓氏的全京城都沒幾個，三字也敏感。

“我去會會三皇子。”

“讓江玉和你一起去。”

李妍推了江玉一把，她怕陳芊蘭有個三長兩短。

“也好。”

說起來，三皇子這段時間也莫名沉寂起來，除了最初殷切地派太醫給蘇珩年診治，見沒有什么結果，便把這件事拋到了九霄云外。

以前她覺得三皇子失了一員大將，心里必定難受，現在卻覺得，原來不是管不了，而是不想管。

“誒，你干什么，這里可不能隨便闖！”

門子攔住陳芊蘭不讓她進，陳芊蘭臉色算不上好看，“我找三皇子，你幫我通傳一下，就說蘇珩年夫人找。”

門子一臉狐疑，但好歹答應去問問了。

出來的也不算慢。

“三皇子今日不舒服，還請你改日再來吧。”

“那他現在總歸是醒著吧？我進去說說，他躺著聽就行。”

陳芊蘭說著就往里沖，門子想攔沒攔住。

邪了門了，誰能想到一個瘦弱的女子居然有這么大力氣。

“快攔住她，千萬不要驚擾了主子休息。”

“都讓開，不想死的都離我遠些！”

陳芊蘭不知從何處找來一把劍，見眾人往她身邊湊，揚起劍便四處揮舞，人人自危，一時間竟然沒人敢上前。

陳芊蘭之前隨蘇珩年來過，憑借著微弱的印象，倒也找到了三皇子的院子。

她徑直沖向正堂。

推門而入。

“呵，三皇子這不是活蹦亂跳的嗎？”

三皇子安安穩穩坐著，房間里還有一個穿紅色官服的官員。

見她不請自來，三皇子的臉色有瞬間的變化，下一秒便驟冷起來，“你倒是放肆。”

陳芊蘭滿臉嬉笑，“這不是三皇子待我們好，所以我才敢這般大膽過來問上一句。”

三皇子的臉色緩和了些，“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