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侍郎府。
姬洛聽著那絮絮叨叨的聲音,雙眼微微瞇了起來。
只見。
一行黑衣人從客房大廳走來。
其中為首的是一個有著黑白相間長發的中年人。
他的發髻既有楚人的繁瑣,又有秦人的莊重,還有一絲燕國的灑脫……
咋一看,如同糅合了北地七國的特長,再細看,又獨自形成一種風格,頗有些韻味。
此刻。
中年人正聽著手下的匯報。
他的身邊一個尖嘴猴腮的男子正在要求著要找燕皇討一個說法。
忽然,有人疾跑過來,正是那祥福來的禿頂男人。
他臉色大變的喊道:“上使大人,大事不好了!”
“大事不好了!!!”
尖嘴猴腮的男人一聽此話,臉色更加的難看道:“什么事情,如此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李成,你好歹也是一國之負責人,難道就沒有一點負責人該有的沉穩和老練嗎?”
禿頂男李成被上使大人批了一頓,逐漸平復心情,這才不緊不慢的朝著尖嘴猴腮的男人行了一個標準的燕人禮。
“上使大人息怒,小的有要事稟報。”
“你說!”
“燕國的代言人,祥福來的合作伙伴,燕京城的保護傘錢華萬少爺,剛剛縱馬被拖死了!”
什么???
尖嘴猴腮的男人當即瞪大了雙眼,一臉懵逼。
縱馬還能把自己給拖死?
以前只是聽說,縱欲而亡,今日漲了見識,居然也能縱馬而死。
尖耳猴腮的男人聽了后,稍微震驚了一下便繼續批評道:“不就是一個代言人嗎?”
“死了就死了,若是被人給害死,本上使一定替他報仇,既然縱馬而死,也怪他咎由自取。”
“這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李成臉色鐵青,小聲的道:“錢少是被人害死的,而且那人還將我們在燕京城的祥福來店鋪全拆了!”
什么!!!
尖耳猴腮的男人當即暴跳如雷,氣的來回踱步,臉色陰沉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
他咬牙切齒,再無法保持剛才的鎮定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先是有人敢動我祥福來的人,又有錢華萬被殺,再有祥福來被拆!”
“這是不把我祥福來放在眼里!”
“如此,燕皇也不用見了!”
“走!”
“即刻離開燕國,從此燕國將會成為我祥福來的敵人,而且是大敵!”
“馬上走!”
尖嘴猴腮的男人當即轉身帶著眾人就走,甚至連看都沒看正一臉笑呵呵迎上來的戶部侍郎錢沙舵!
姬洛看著這一幕,嘴角微翹。
看來這錢華萬在祥福來眾人的眼中,比他的老子還重要。
于是。
姬洛起身道:“慢著!”
此話一出。
尖嘴猴腮的男人腳步一頓,眉頭微皺,一臉疑惑的看向了姬洛。
他有些不悅的又看向錢沙舵道:“錢大人,這是何意?”
錢沙舵明顯不敢得罪這個大人物,一臉諂笑的道:“啟稟上使,這是我大燕三皇子殿下!”
哦?
尖嘴猴腮的男人本來有些生氣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感興趣之色。
“他就是那個挫敗大秦使團兩次,并且做出《清平調》,《江城子》和《俠客行》等等諸多詩篇的三皇子?”
錢沙舵立馬點頭稱是。
而李成和那匯報工作的一名黑衣人看到姬洛后,臉色紛紛大變,朝著尖嘴猴腮的男人低聲匯報了幾句。
尖嘴猴腮的男人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帶著眾人又走了回來道:“三皇子姬洛?”
姬洛點頭,絲毫沒有敬重之色。
尖嘴猴腮的男人仔細打量了姬洛幾眼,臉上帶著戲虐之意道:“你知不知道,哪怕你做了這么多事。”
“若我祥福來要求燕皇廢了你,燕皇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答應我們的要求,將你趕出京城,永不可能再有機會榮登寶座!”
姬洛聽著這不似在夸大的話語,依舊無動于衷的道:“上使大人可聽說了祥福來的事情?”
嗯?
尖嘴猴腮男人臉色更加難看了。
姬洛端起一杯酒水道:“無知者無畏,若本殿下說是中了別人的圈套,你信嗎?”
尖嘴猴腮的男人直接坐在了姬洛的面前,臉上帶著玩味之色道:“既然遇到正主了。”
“本上使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三皇子殿下,只要你給本上使跪下去,賠禮道歉,本上使不僅原諒你的所作所為,還會為燕國奉上一份大禮!”
“放肆!”小環當即抽出了手中的短刀。
姬洛示意她不要說話。
那尖嘴猴腮的男人輕蔑的掃了一眼小環,繼續道:“祥福來只是我等行走于諸國的一種障眼法而已,若是我愿意,我們的人可以頃刻間,讓你們燕國的經濟倒退十年!”
“不僅如此,在利益的趨勢下,再來一次三國聯軍攻入你們燕京城也不是不可以。”
“聽說大秦和大齊都對你們燕國虎視眈眈,只要我們再推波助瀾一下,相信大燕滅國指日可待!”
“三皇子殿下,你可要想好了!”
“這是本上使大人心善,給了你一次機會,你只要跪在我的面前賠禮道歉,磕三個響頭,此事就算過去了!”
“如何?”
“沒錯!”
“上使大人心善,三皇子殿下你闖了這么大的禍事,如此就可原諒你,那簡直是撿了大便宜了!”
李成見狀,趕忙出口勸道。
錢沙舵也是滿頭冷汗的開口道:“是啊,三皇子殿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老臣越是了解祥福來,就越是感到心驚,此事若能如此善了,那可是大幸事啊!”
姬洛卻是將舉起的酒水一飲而盡,不僅沒有下跪賠禮道歉,而是坐了下去道:“秦國自有統一北地七國之野心,楚國已然受挫,齊國更是首當其沖。”
“如今我燕趙兩國締結同盟,三年修好無有分歧,魏國,韓國夾在其中,本有種風雨欲來患得患失感。”
“如果秦國和齊國滅了我燕國,其他幾國就可以坐視不理?”
“剛剛受了重挫,準備反戈一擊的楚國又怎會坐山觀虎斗?”
“唇亡齒寒的道理,大家都清楚。”
“我承認,祥福來的勢力大,富可敵國,可再大的利益跟滅國相比,又如何能比呢?”
“本殿下承認做了錯事,不該拆你們的祥福來,也不該縱馬托殺你們的代言人錢華萬!”
“但下跪不可能,你們換一個道歉方式吧!”
姬洛的這一番話說的不卑不亢,哪怕是在表露道歉的含義,也是大氣凜然,絲毫不曾畏懼。
錢沙舵低著頭,在聽到姬洛的話語后,不由得眼內閃過駭然之色。
如此過分的要求,三皇子不僅沒有發火,而且還理智的分析了北地七國的局勢,并且提出了合理的道歉請求。
這可跟他在大殿上戳戳逼人,還有比斗中的桀驁不馴完全不同。
這三殿下的城府竟然如此深,能伸能屈,知進退,懂大勢,當真是讓他為這次的算計捏了一把汗。
尖嘴猴腮的男人本想再嘲諷幾句,甚至當場不給姬洛面子,給他幾個耳刮子,卻是被身后的黑白相間的長發中年人輕輕拍了拍肩膀。
尖嘴猴腮的男人當即一個激靈,馬上起身極為恭敬的朝著中年人行了一禮道:“盤先生,一切由您做主!”
中年人笑了笑,目光如電,直刺姬洛眼眸深處,看了好一會才開口道:“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換一種方式解決。”
“哦?”
姬洛絲毫不畏懼對方那犀利的的目光,看著對方笑著問:“還請先生明說。”
中年人坐了下去,倒了一杯酒道:“聽說三皇子殿下喜歡賭!”
“而且與秦國兩次大賭,皆是勝利。”
“那么在下也跟三皇子殿下賭一場,若是你贏了,此事不但我祥福來不會追究,而且還會聘請三皇子殿下為我祥福來的代言人。”
“并且燕國將會成為我祥福來的座上賓,甚至可能帶你們一起走出北地,看一看外面的風光!”
北地之外….
哪怕姬洛已經看出來其中的端異,但姬洛心中還是一驚,這祥福來果然非比尋常,竟然有走出北地的實力。
這盤先生和那上使看著如同普通人,實則乃是一等一的高手,絕不可小看他們。
若是輸了呢?”姬洛不動聲色的問。
中年人將手中酒水一飲而盡,緩緩的又道:“若是輸了,三皇子殿下便自刎于此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