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兄弟，跟我來，記得保持安靜。”漢子招呼一聲，隨即便進入隊伍。

夏翎跟在那人的身后進入人群中。

再度打量，能看到，每個村民都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還有一批臉上涂著某些顏料，打扮得跟個鬼一樣的人在最前方。

沒有人說話。

唯一的聲音就是吹吹打打的聲音。

除此外，人群還有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帶著兩頂四面鏤空的轎子，轎子里赫然是昨天見到的小男孩和小姑娘。

兩個小孩子好似得了什么吩咐，也沒有出聲，只是帶著好奇和欣喜看著不算熱鬧的熱鬧隊伍，同時還時不時從身邊抓點零嘴吃。

至于昨天撒潑的婦人，并沒有看到，不知是還被關著，還是在其他地方。

打量一會兒，夏翎便收回視線，跟著隊伍慢慢走...

作為外地人，按照三狗子，也就是招待他的漢子吩咐，他不用做其他的，跟著人群一起走就好了，唯一需要嚴格遵守的，便是祭河神是一件很嚴肅的事，路途之中不要說話，要保持安靜，如此才能體現誠意。

龐大的隊伍出村后，順著一條路走，又走了半晌，才靠近了一處淺水區域的河邊。

鬼畫符人群中為首的祭司大喝：“起壇...”

一群精壯小伙開始忙碌，不一會兒，便架起了一個臨時的卻又很莊重的祭壇。

然后夏翎就看到，那一群普通人祭司穿著亂七八糟的衣服，跳著亂七八糟的舞蹈，時不時還會說一些連他都聽不懂的“鳥語”。

糊弄？倒也不是，夏翎敏銳的感知到，隨著那些亂七八糟的舞蹈，還有那些聽不懂的言語，隱約有一種奇特的漣漪蔓延，具體是什么，他又無法去發現感知。

同時，河面升起了淡淡的白霧。

為首的祭司大喝：“河神他老人家來了，上三牲六畜！”

一個個赤裸上身的漢子抬著剛殺不久的牲畜靠近，恭恭敬敬的放在了河邊。

“叩首...”祭司又大喝。

無數人盡數跪在地面。

夏翎看了一眼擴散的白霧，隨即蹲在了地面，靜靜等待。

不過并不是所有人都跪下不動，那群祭司，一步一跪的朝著兩個小孩所在的轎子靠近，因為一步一拜，他們花費半晌才終于靠近轎子，隨即那些人上前抬著轎子又靠近河邊。

又直接入水！

待到河水淹沒到腰，抬轎的人互相點頭，隨即緩緩蹲下，轎子悄然飄在了水面，諸多漢子則飛速離開水面，回到了人群之前又匍匐在地。

“請河神享用信民之祭...”隨著那祭司的又一聲高呼，這一次不再有人起身，全都匍匐在地。

“嘩啦啦...”霧氣大聲，水流之聲隱約化作波濤。

夏翎繼續蹲在地面，靜靜的盯著河面...這里的祭祀和他了解的祭祀，流程不太相同，不過卻也不重要了。

這一次沒有等多久，白霧隱約變得淡了一些，隨即便看到，河水在中心化作了漩渦。

有個男子出現在了水面，緩緩靠近...看起來是人，可夏翎卻看得到，那并不是人，而是大河村雕塑中的那個水神。

有著鯰魚須，半人半魚的那個水神！

水神御水靠近河邊，看著岸邊的牲畜，又看著水中的男孩女孩，眉宇很明顯的露出些許為難。

很快，那水神看向最前方的祭司：“今載為何多行大祭？”

那祭司急忙回應：“數日前，有仙神顯靈人間，蔓延不知多遠的范圍，聽聞是有邪魔降世，為除魔而來，我大河村自覺或許不夠誠懇，故而多行大祭，希望河神保佑....”

水神背后升起一道水鰭托腮，好似在思考著什么。

很快，那水神開口：“邪魔和大河村無關，今歲多行大祭，卻又無有取消之理...這般吧，今歲大河村往西，多開墾一里田土，本神護佑會多輻射一里讓田土豐收，明年起，繼續維持一歲一大祭便可。”

“多謝水神尊上...”諸多百姓同時出聲。

水神見狀，這才露出一抹笑意。

隨即看向案板上的牲畜，緩緩且又忽然的張開血盆大口，那透著無數獠牙的巨口，一口將牲畜盡數吞下。

又看向轎子中的小孩，舔了舔嘴唇。

剛要靠近，忽然察覺到什么，猛然卷著水流沖天而起，死死的看著人群。

這驚變也驚動了人群，下意識回頭，正好看到，昨日的外來者，慢悠悠起身，緩步上前。

水神眉宇有些不喜：“修行者，你想作何？”

夏翎不語，歪頭看著水神，心底有些奇異...這個神，好像格外的有底線呢。

夏翎笑了笑：“做個生意吧。”

“本神沒興趣，離開。”水神卷著水流回轉河水，同時還準備帶著轎子沉入水底。

夏翎雙腳一點瞬間躍出：“既然出來了，就不要急著回去了。”

一個飛躍進入河里，腳尖輕點，好似蜻蜓點水一般在河水之上破空，村民只能看到殘影以及一道道凜冽劍光。

“放肆！”水神冷喝一聲。

“嘩啦啦...”河水忽然炸開，一根根水柱騰空，化作一條條水蛇朝著夏翎撲去。

夏翎不斷在水面騰挪，卻又不會沉入水中，更不斷揮舞劍鋒。

靠近的水蛇只要被劍鋒掃過，便會立即化作普通的河水回到水中。

水神心緒頓時一沉那，他的修為和夏翎等同，可夏翎粉碎水蛇那般的輕松寫意...他打不過夏翎。

沒有猶豫，水神身形一閃便化作了河水。

“嘩啦啦...”一道道白霧散去，水神沉入了水中，連帶著那兩個轎子也被卷進了水神。

見勢不對，水神直接跑了。

夏翎雙腳一點躍回岸邊，看著河水，面容不太好看...他等這么久，就是等河神主動出來，然后不給水神的機會，結果這水神在水面居然那么難纏，瞧見不對勁，直接以他來不及阻攔的速度回到了江水中。

“妖怪啊...”

“救命啊...”

“魔鬼...”

還在地面的百姓卻是慌了神，帶著驚恐，連滾帶爬朝著村子逃去。

夏翎回頭看了一眼，面容古怪，這些村民...那水神人身魚尾，所以是神，而他夏翎，分明和這些人同一個面孔，結果卻說他是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