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野將那人皮腰帶塞進胸前衣兜兒,循著血腥氣一路狂奔至山莊內正南方的主殿前。
一幢典型的南方建筑,傾斜的屋檐,灰磚貼壁。大概是常年潮濕的緣故,灰磚內隱隱頭顱處一點青色。四角屋檐翹起成彎月狀,屋檐下掛著似是龍鳳山莊的刻印類裝飾,一龍一鳳盤旋直上。
龍鳳纏繞而成的匾額掛在門楣之上,寫著“長樂殿”三個字。
從外面看上去一切正常,但是喬野早已凝神戒備。
他緊著身子,呼吸一點點從鼻尖呼出,又一點點呼進。每一次呼吸,都讓他的臉上的神色越發凝固。
好重的血腥氣。
先前在樓棄住所時只隱隱察覺到一點,現在越發靠近主殿,就越發明顯。
就在腳尖剛剛踏上臺階的一刻,他身子一震。
心中暗道:“此處居然有法陣”
一層類似于氣泡一般的無形氣勁將長樂殿包裹,身體只一觸碰,就被這氣勁震住。
這么一想就明白了,這么重的血腥氣,只控制在方圓不到三十米的距離。除了有法陣外,沒什么別的辦法。
整個莊子空無一人,樓棄房間里又有那么多人皮腰帶,加之這陣法突然出現在此處,還有這么重的血腥味。
重重情況聯系到一起,不得不叫人多想。
龍鳳山莊肯定出事了。
但是喬野對于陣法所知不多,平時里多鉆研《翠霞心經》,基本少有時間研究陣法。要說到這方面的專家,非關山月莫屬。
可惜關師兄不在,找不到陣眼就無從進入。
這里面也不知道有什么古怪,自己這次前來只是來拿樓棄的腰帶,既然東西已經得手,沒必要在此處久留。
這里面也不知道有什么古怪,萬一是自己應付不來的東西,可就麻煩了。
只可惜龍鳳山莊已經被除去道宗之名,就算再險惡的遭遇,也不會有人理會。
待自己返回天玄宗,再尋個機會稟告宗門。若是宗主有心,定會派人前來查看,到時候再一探究竟吧。
喬野剛剛準備轉身離開,只覺得氣脈中一陣抽搐,身體猛然一蜷,腦中神識就像被攪亂一般,止不住的開始渙散。
他及時調轉丹田府邸處的精氣,才將將穩住這紛亂的氣勁。
不過,還未等他緩過神,這陣法突然將他吸入。
......
喬野幾番嘗試破陣而出,都不得。
只得轉身推開長樂殿的門。
不得不說,這長樂殿還真是不同尋常,一進門就是一排山水屏風畫。往東轉彎,穿過一個東西的穿堂,向南大廳之后,是一處小型花園。上面五間大正房,兩邊相仿鹿頂耳房鉆山。
喬野在里面轉了三兩圈,殿內四通八達,軒昂壯麗。
也不知彭越生前費了多大心力,才將主殿裝飾成這樣一副奢華模樣。
而且這人閑情逸致頗多,殿內主座上的椅子以鑲著金子的帆木制成。光這個木頭來說已經是極其難得,且保養不易。尤其在潮濕的南方地區,最容易生白色的木蟲。更不要說在外層貼著一層金子了。
不過看臺上正中的那把椅子,完全沒有一點生蟲的跡象。就連表面的金子都養護的很好,沒有脫落。
而且帆木座椅旁還擺著一個十分突兀的魚雕。
平日里見到的魚雕都是騰水而出躍龍門之勢,圖個吉利。這魚雕反而沉水而下,魚頭對準墻壁,魚尾卻朝著正門,奇怪的緊。
喬野走上前,輕輕觸碰。
突然身旁座椅向下微微一沉,身后墻壁“咯噔”一動,居然是一個密室!
密室門打開的一瞬間,喬野冷在原地。
“嗯?”
“你是......屠生?”
密室內光線極暗,喬野勉強憑借打開門一瞬間照進的光亮,辨別出蹲在密室中間的那人不就是龍鳳山莊的長老屠生么。
屠生的驚訝不亞于喬野。
他那雙眼睛瞪得比銅鈴還要大,嘴巴張了又合,好像有些話已經提在喉嚨口,又被生生咽下。
最后,只磕磕巴巴道幾個字:“你...你...你怎么會在這兒?!”
“你在...做什么...”
喬野眼睛直勾勾看著屠生身旁那些頭顱,是的,一地的頭顱,只有頭顱。脖子下還連著沒有處理干凈的皮肉,至于這些人的身體,有一些堆在屠生身后,還有一些不知所蹤。
而且,那些身體,全部都沒有人皮。
“桀桀桀”,屠生突然露出邪惡的笑聲,道:“既然被你發現了,我也就沒什么好藏的”
這些人一看就是龍鳳山莊的弟子,喬野怎么想也不會想到,將龍鳳山莊滅門的,居然是這個平日里看起來唯唯諾諾,毫無功法修為的屠生!
他頓時怒火攻心,當日清河鎮的景象再度重現。
同樣的陣法,同樣的滅門。
同樣與樓棄有關!
喬野身形騰起,‘穿云訣’第三式瞬間出手。
哪料,“嗖”的一聲,竟然撲了個空。
這密室只不過一目望盡的大小,喬野在里面轉身都有些困難,這屠生居然可以這樣飄飄然消失不見。
如此身法,根本不是毫無功法之人。
難道說......
喬野心中突然升起一個想法,他問道:“彭澤可是你殺的?”
屠生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桀桀桀,那個傻小子,早就該死了。他若不死,彭越那個老東西怎么會死。我只是略微吹了些耳邊風,那個老東西果真去找你報仇了”
“桀桀桀,我蟄伏這龍鳳山莊這么久,等的就是這一天”
“陰險!”,喬野怒啐道??此@樣子,已經對這一切籌劃已久,先以紫炎蝎毒將彭澤毒死,再慫恿彭越上天玄宗找自己報仇。說不定,活人煉丹之事也是他蠱惑彭越所為。最后,龍鳳山莊被道宗除名,應該也在他的計劃之內。
是了,只有這樣,他做這一切才不會其他道宗察覺理會。
潛心布局這么久,這個人心機當真深沉。
“你做這么些籌劃,究竟是為了什么?”
屠生似是有些意外,略微驚訝道:“為了什么?當然是為了猲氣!”
“猲氣?”
又是這個詞,當日江籬也說過。只是這猲氣到底是什么,喬野一直不得而知。事后他曾問過樊尋,就連他都不知道。
不管這個東西是什么,為了這么個東西就屠殺這么多人,還是平日里與屠生朝夕相處的弟子,實在可惡!
他一句話都不想與這惡徒多說,周身氣脈全開,右手氣劍已出,試要將屠生斬于劍下!
“就憑你?桀桀桀”
屠生笑聲落地,喬野突覺心中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