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從前只知道豐京的鴛鴦樓熱鬧,沒想到會這么熱鬧。
三日前皇都帝苑那一場驚變,對這些城外的百姓來說并沒有什么影響,還給他們的茶余飯后又添了一個話題。
整個兩層樓的建筑,共有二三十張桌子,被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掌柜的見這么好的生意,又插著空多塞了幾張。真的是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店小二只能憋著腿,從人身后蹭過去。不過那小二手上功夫不錯,這么一路憋屈著過來,手上端著的東西倒是一點沒灑。
“這位爺,您的菜來咯!水鹽鴨子,蔥潑兔,鴛鴦?wù)ǘ?,醋姜,如意糕。還有一壺珍珠泉!您的菜上齊了,有什么事兒您再使喚我!”
皇都的菜到底不一樣,看上去都值這一百兩銅錢。
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筷子剛剛離桌,就被“啪”的一下摁住。
“你可真行,躲到這里吃香喝辣!”
說罷,奪過桌子上的筷子。什么也不管,先吃了起來,像是餓急了似的。不過只吃了兩口,就停下抬頭,嘴里嘟囔著:“什么玩意兒,吃也不吃不到點子上”,隨后喝道:
“小二??!”
“哎!這位爺,什么吩咐!”
“再來一盤白龍曜,間筍蒸鵝,雪霞豆腐,南北羹,還有拍花糕!”,突然又想到什么,靈光一閃,繼續(xù)道:
“你這里有醬燜肘子么?”
“有,有”
“來一盤”
“好嘞!”
“哦對了,再來一壺龍湖春!”
小二兒弓著腰邊聽邊記,越聽越是高興,敢情今日碰上個大財主了。這么一桌子菜下來,怎么也得四百多文銅錢。
他抽著余光打量了下二人,只覺得四個字,深藏不露。
......
“爺,您二位的菜上齊了!有什么事兒的,您再招呼我!”。店小二笑嘻嘻的退下。
二人看著這一桌子菜,那香味別提多誘人了。
“我都待這里兩三天了,你怎么才來?!”,頗有些埋怨之意。
“還說呢,我能找到就不錯了!皇宮那些笨蛋,還在埋頭滿豐京亂轉(zhuǎn)悠呢!”
說話之人正是樊尋,而他正對面那人,正是三日前大鬧皇宮,并早該于三年前身死的喬野。
“我說喬爺,你回來了怎么也不說一聲。要不是巧合下用黃紙試了試,我還不知道你會來豐京哩!”
樊尋氣鼓鼓的,心中的不滿全部發(fā)泄到面前這一桌子美酒佳肴上。他狼吞虎咽,沒兩下,面前的菜盤子都快空了。
用天玄宗的說法,喬野已經(jīng)死了。
但是,樊尋從不相信。
直到在落羽臺見到喬野的那一瞬間,心里那種空落落的感覺,瞬間不見了。
“喬爺,那神龍嘴巴里的水滴是啥東西?”
“龍神淚”
樊尋恍然大悟,傳聞神龍體內(nèi)的精氣會在千年間凝練成一滴精元,而那精元就是“龍神淚”。但這樣的神物只存在于傳聞中,根本沒有人見過。
樊尋道:“沒想到真的有‘龍神淚’,我還以為只是個傳說哩。看來那國師還算有些能耐,手握如此寶物”
“假的”
“假的??”,樊尋嘴巴張的老大,沒咽下去的肘子肉差點從嘴巴里掉出來。
“嗯”,喬野應(yīng)了一聲,邊吃邊說著:“那國師也是假的”
“啥???”,樊尋一口沒喘過氣來,差點噎住。突然想起些什么,猜測道:“難道,那個老頭子才是國師?”
喬野點點頭,肯定了樊尋的猜測。
樊尋嘆了一口氣,只覺得這大乾皇室也忒得復(fù)雜了。國師就國師,還需要整兩個出來變著玩。
無聊,無趣。
“喬爺,除了龍神淚,你還要找什么?”,樊尋問道。
“鳳羽”
聽到這兩個字,樊尋總算有些明白了。難怪喬野在看到那雪晶中間空無一物時,便離開了。看來,落羽臺的傳說是真的。九天神鳥的羽毛按照原本來說,應(yīng)該被藏在雪晶中心。卻不知為何,被轉(zhuǎn)移走了。
不過,若沒有雪晶的寒氣,還有什么東西能冰封住“鳳羽”呢?
既然喬野能冒這么大的風(fēng)險,想必對這兩樣?xùn)|西勢在必得。
可惜龍神淚是假,鳳羽又不知道在何處。
“喬爺,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喬野手不停嘴不停,淡定道:“接著找”
看來是要常駐豐京了,樊尋心底還隱隱有些期待。
這時,他余光突然掃見喬野腰間掛著的酒葫蘆,這個東西他太過眼熟。
“山...山...”
山了半天,也沒勇氣說出后面兩個字。他也不知道這個事情該不該問,但若是不問,自己心中的憤懣實在難以平復(fù)。
沒想到,喬野只淡淡兩個字,道:“死了”
甚至在說出這兩個字時,都不及他品嘗這些美味來得情緒大。
“怎...”
“我殺的”
樊尋“哦”了一聲,心中長舒一口氣,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
鴛鴦樓中嘈雜聲不斷,大多都是與三日前皇宮之事有關(guān)?;识純?nèi)的老百姓多得是閑工夫,這件事情已經(jīng)被他們傳得神乎其神。
樊尋聽著,不禁覺著好笑。
自龍神節(jié)后,皇宮帝苑宮門緊閉,連個蚊子都飛不出去。聽說墨卿將自己封閉在寢室內(nèi),連著三日不曾上朝。卻在今日,特別召見了陳陽,不知所為何事。
而皇都內(nèi)道宗高手折損殆盡,萬侯桀忙于鞏固皇宮內(nèi)的防守,并沒有第一時間調(diào)遣軍隊搜索。而是過了一日后,才開始對京城進(jìn)行地毯式搜索。但是喬野是什么人物,兩日過去,連個影子都沒有被找到。
至于那幾大道宗,死的死傷的傷。等他們拖著殘軀回到宗門,這道門內(nèi)大概要掀起一場血雨腥風(fēng)了。
也不知為何,若是放在從前,樊尋或許會產(chǎn)生一絲憂愁。
但是今日,卻倍感爽快!
許是心情輕松了些,這時候他才看見左手邊還空置了一雙碗筷。
他心中暗道:“難道還有別人”,于是開口問道:“還有人要來么?”
喬野忙著吃飯,只抽了個空隙,騰出一口氣說道:“吶,來了”
樊尋轉(zhuǎn)身一瞧,驚道:“姜笙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