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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

知識分子的使命22

何謂知識分子?或許最顯而易見的答案就是:一個靠知識工作的人,即一個依靠腦力而不是體力謀生的人(或許此人衣食無憂,工作也只是為了滿足個人興趣)。雖然這個定義既簡潔又直白,但人們普遍認為它不夠充分。盡管這個定義適用于所有不從事體力勞動的人,但它顯然不符合人們對“知識分子”一詞的普遍理解。實際上,諸如“長發教授”和“書呆子”這類詞語的出現,表明在公共意識的某個地方存在著一個不同的概念:“知識分子”這一特定群體在社會上構成了一個比“腦力勞動者”范圍更小的階層。

這不僅是一個術語性的詭辯。這兩種不同概念的存在,在大程度上反映了一種真實的社會狀況。理解這點有助于我們更好地認識知識分子在社會中的地位及其所發揮的作用。第一個定義盡管寬泛,卻準確地適用于社會中的一大重要群體:用腦子而不是膀子工作的人,靠智力而不是體力謀生的人。我們不妨將這類人稱為腦力勞動者。他們是企業家、內科醫生、企業高管、“文化”傳播者、股票經紀人和大學教授。如此列舉這一群體并無惡意,就像說“所有美國人”或“所有叼煙斗的人”一樣平常。腦力勞動者這一群體的不斷擴大,是歷史發展迄今為止所取得的最偉大的成就之一。它反映了社會勞動分工的一個至關重要的方面:始于專職神職人員在早期的形成,在發達資本主義時代達到頂點——將腦力勞動者和體力勞動者相區分,白領和藍領相區分。

造成這種區分的原因及其產生的結果是錯綜復雜的,而且遍及社會各個層面。這種社會分工不僅源于生產率的持續發展,而且在很大程度上促進了生產率的繼續提高。同時,這種區分也隨之成為個體逐步分化的一個主要方面,馬克思稱之為“人與自身的異化”。這種異化不僅表現在這一區分對于個體和諧發展與成長所產生的畸形與扭曲的影響上——由于腦力勞動者也參加“體力勞動”,體力勞動者也偶爾從事“文化活動”,這種影響不但沒有得到緩解,反而有所加劇。而且也體現為社會在徹底的兩極分化中形成了兩個互相排斥且互不相關的極端陣營。這種兩極分化掀開了不同社會階級之間的對立情緒,催生了一層濃重的意識形態迷霧,遮蔽了社會面臨的真正挑戰,制造了像種族歧視或宗教迷信一樣極具破壞性的虛假和分裂問題。因為所有的腦力勞動者都懷有一個明顯的共同利益訴求:不能屈尊去干繁重且收入微薄的工作。既然他們就是為體面制定標準的人,當然不能屈尊去干不體面的體力活。在這種利益的驅使下,他們往往傾向于將自己的地位看成是一個具體存在,夸大其工作之困難和所需技術之復雜,吹捧正規教育及文憑學位是何等重要等。為了維護自己的地位,他們還會把自己定位在體力勞動的對立面,把自己等同于那些構成統治階級的腦力勞動者,并竭力維護賦予了他們極高的社會地位以及創造并捍衛著給予他們特權的社會秩序。

因此,在資本主義制度下,腦力勞動者通常是資本主義制度忠實的仆人、代理人、公職人員和代言人。通常情況下,他將事物的現存秩序視為理所當然,也只會在當下的有限范圍內對自己眼前之事給予關心,這個眼前之事就是他手頭的工作。他可能會對一家工廠的成本水平產生不滿,不管他是這家工廠的老板、經理還是雇員,他都會設法去降低成本。他可能會被分配這樣一項任務,向公眾推銷一新款肥皂或者推薦一位新政治候選人,然后他會小心謹慎、科學合理地履行自己的職責。他可能不滿足于原子結構的現有知識,因此投入巨大的精力和能力探索擴展這方面知識的方式方法。有人可能會忍不住稱他為 “技術員”,但這很容易產生誤解。作為一名公司總裁,他所做的重大決定可能會影響國家經濟,或者成千上萬人的工作和生活;作為一名政府要員,他可能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國際事務的進程;作為一名大型基金會或者科學組織的負責人,他可能決定著一大批科學家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致力于科學研究的方向和方法。所有這些職業明顯不全是“技術員”這個詞語所涵蓋的意思。“技術員”通常是指這樣一群人:他們的工作不是制定政策而是執行政策,不是制定目標而是找出實現目標的方法,不是提供偉大的設計而是著眼于細枝末節。不過這里所說的“技術員”,本質上更接近我所說的“腦力勞動者”,而不是這個詞語慣常所涵蓋的意思。

重申一下,腦力勞動者的工作和思想的目的就是做好手頭的具體工作,因此無論實際從事何種行業,他眼下最關心的只有當前工作安排的合理性、工作本身所需的熟練程度和操作水平。就這一點而言,他幾乎無異于制造金屬板或裝配引擎零件的工人,或砌墻的泥瓦匠等體力勞動者。說得消極一點,此類腦力勞動者并未將精力投放在其所做工作的意義上或重要性上,也沒有投放在該工作在整個社會活動框架中所處的位置上。再換句話說,他并不關心他碰巧從事的那一部分工作和其他部分之間的聯系以及和歷史進程整體之間的聯系。他的“天生”格言就是管好自己的事,而且,若是他認真勤懇且胸懷壯志的話,就會盡可能高質且高效地做好自己的工作。至于其他事,無論什么,就讓別人各司其職去吧。腦力勞動者慣于依據訓練、經驗和能力進行思考,他會把處理那種整體性問題看作是眾多專長中的一個。對他來說,這就像哲學家、宗教人士或者政治家們所專長的“領域”,正如“文化”或者“價值觀”屬于詩人、藝術家和圣賢的職責范圍一樣。

并非每個腦力勞動者都能明確表達且自覺地秉持這個觀點。然而,人們幾乎可以說,腦力勞動者的確天生就對理論情有獨鐘,并長于使其具體化及合理化。其中一個例子就是亞當·斯密(Adam Smith)久負盛名的“世界”概念: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大花園,每個人耕耘自己的小花園就是對這個大花園的繁榮所做的最大貢獻。依據這種哲學,對整體的關注,如果有的話,也不再是個人所關注的焦點,對他的影響,如果有的話,也是微不足道。也就是說他只是一個公民,能力有限。這種哲學的力量和影響源自其所傳遞的一個重要事實:在資本主義制度下,整體之于個人,如同一個無法抗拒的客觀過程,被一種“不為所知”的力量肆意地推動著,而他既無法理解這種力量,就更別提對其施加什么影響了。

此外,另一個既反映腦力勞動者的工作現狀又滿足其工作需求的概念就是手段與目的分離理論:一方面是科學與技術的分離,另一方面是目標和價值的制定。這個觀點的源起最起碼和亞當·斯密觀點的源起一樣引人注目,后來它被C.P.斯諾(C. P. Snow)恰如其分地稱為“有約在先”。用斯諾的話說,就是那些“想把工作承包出去的人說,我們生產了這些工具,我們的任務就完成了。至于這些工具怎么使用,便要由世界上其他人,比如你們這些政客去告知怎么使用了。這些工具可能會被用于我們絕大多數人都認為壞的事情上。如果真是這樣,我們深表遺憾。但作為科學家,這不關我們的事”。適用于科學家們的觀點同樣適用于其他所有腦力勞動者,程度上也不差分毫。

毋庸置疑,“有約在先”在實際中導致了和斯密主義“各人自掃門前雪”一樣的態度;實際上,它的確是同一種觀點的不同表述而已。雖然如今人們普遍更傾向于相信政府而不相信自由放任的原則,用“看得見的手”代替上帝“看不見的手”(這只“看得見的手”未必就是資本主義國家那只更為仁慈的手),但是這種態度基本上未受到多少影響。結果是相同的:對整體的關切變得與個人無關。他把這種關注留給他人,自己則把現存的整體結構視為基準,認可合理性的現行標準和主流價值觀,并遵循社會強制的有關效率、成就和成功的準繩。

我現在主張,正是考慮到整個歷史進程中涌現的種種問題,我們才必須找出腦力勞動者和知識分子的決定性分水嶺。23知識分子的標志是什么?知識分子和腦力勞動者以及所有其他人又有何區別?答案就是:知識分子對整個歷史進程的關注并不是出于其無關緊要的興趣,這種關注已經滲透到他的思想中,并深刻地影響著他的工作。誠然,這并不意味著知識分子就要整日忙于研究整個歷史發展,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但它的確意味著,這些知識分子正在有條不紊地探索著將自己可能工作的任何具體領域和人類存在的其他方面聯系起來。實際上,對于正在資本主義機構的框架下工作的、耳濡目染于資產階級文化和意識形態的腦力勞動者而言,恰恰是他們讓事物互聯的努力才導致了社會知識和社會勞動的嚴格區分,恰恰是這種讓事物互聯的努力才構成了知識分子的一個顯著特征。同樣,也是這種努力才明確了知識分子所具備的一個主要社會功能:知識分子是一種象征,提醒人們關注以下的基本事實:在資本主義制度下,那些看起來獨立的、不相干的、互相分離的社會存在——如文學、藝術、政治、經濟秩序、科學以及人們的文化狀況和心理狀態等。只有當它們明確地被視為歷史進程這個復雜整體的一部分時,才能夠被人們理解(及被影響)。

借用黑格爾(Hegal)的話,“真理即全部”這個原則反過來說,具有一種無法避免的必要性,即必須拒絕將整體的任一單個部分當做基準或者不被納入分析范圍。無論這一調查涉及一個國家的失業率,另一個國家的落后骯臟及教育現狀,還是涉及其他某個時期的科學發展,社會上的任何一套普遍條件都不能被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也不能被認為是“孤立存在”的。毫無疑問,歷史進程的核心就是社會秩序本身的動力和演化。不去揭示當前這種偶然存在的現象與歷史進程核心之間錯綜復雜的關系是完全行不通的。

更重要的是,既要認識到由資產階級思想家們苦心孤詣發展而來的實踐內涵,也要認識到人們所秉持的、存在于科學考察范圍之外的所謂價值內涵。因為對于腦力勞動者來說,這些“價值觀”和“道德判斷”是觸不可及的數據,它們不會自己從天上掉下來。這些數據本身構成了歷史進程的重要方面和結果。我們不僅需要認識它們,還必須探究它們的源起以及它們在歷史發展中所發揮的作用。事實上,對“價值觀”“道德判斷”之類東西的去迷戀化,對其出現、變化和消失的社會、經濟和心理原因的認識,以及對它們在所有特定時間所服務的具體利益的揭露,都代表著知識分子為人類進步事業所做出的獨一無二的偉大貢獻。

這就引發了一個更深層次的問題:腦力勞動者把他們的作用解讀為使用最有效方法達到一些預定目的,但他們自己卻對這些目的一無所知。以其作為專家、管理者和技術員的能力,他們會認為目標的制定和他們毫無關系,還會感覺自己沒有資格表達對某一目標的偏好。綜上所述,他們承認,作為公民,他們可能會和其他公民一樣有所偏好,這些偏好和其他公民的偏好相比也沒有什么兩樣,無所謂孰輕孰重。但是作為科學家、專家和學者,他們不希望支持這樣或那樣的“價值判斷”。我們必須明白,在現實中,如此退讓等同于支持現狀,等同于向那些試圖阻撓現有秩序變得更好的人施以援手。正是這種“道德中立”使得許多經濟學家、社會學家和人類學家宣稱:作為科學家,在不發達國家人民走上經濟發展道路是好是壞這個問題上,他不能發表任何觀點。并且同樣也是在“道德中立”的名義下,一些杰出的科學家一直在將精力和才華投入到細菌武器的發明和完善中。

我在此提出的這個問題也許會招致反對意見。之所以出現爭論,恰恰是因為僅憑證據和邏輯來推斷關于什么有利于人類福祉,什么不利于人類福祉,什么能推動人類福祉,而什么會妨礙人類福祉的任何言論,是行不通的。無論這些論點說服力有多大,實際上都偏離了主題。顯然,拋開時間和空間,試圖絕對有效地判斷什么有利于人類進步或者什么有損于人類進步是不可能的。這種絕對的、普遍適用的判斷模式就是我們可能所稱的“假目標”。堅持這種“假目標”的不可或缺性就是反動思想的一個方面。事實上,什么能為推動人類進步和改善人類命運提供機遇,什么能促進或阻礙目標的實現,都在歷史的進程中因時而異、因地而異。需要判斷的問題從來都不是抽象的、猜測性的“好”或“壞”等籠統問題,而是那些由于歷史進程中的緊張、沖突和起伏變化被列入社會議程的具體問題。在任何時候,針對該問題,都不可能有或無需有一個絕對有效的解決方案;在任何時候,運用人類積累的智慧、知識和經驗在現有條件下找出盡可能接近最佳的解決方案,都不失為一項挑戰。

但是如果我們遵循“有約在先”的理念,像“道德中立者”一樣“自掃門前雪”,那么我們恰恰就妨礙了擁有(或者理應擁有)最廣泛的知識、最全面的教育、最可能探索和汲取歷史經驗教訓的能力的階層,使他們無法在歷史進程的各個路口為人類社會提供人文導向和智力引導。正如一位杰出的經濟學家最近所言,如果“所有可能的看法都與我的觀點具有同等價值”,那么的確,各類科學家和腦力勞動者樂意并且能夠為社會福祉做出的貢獻究竟是什么呢?答案就是,不管社會選擇的目標如何,不盡如人意的正是我們實現這種目標的“方法路徑”。顯然,社會的“選擇”不是天賜的良機,而是受所有特定時期現存的社會秩序所產生的意識形態引導,或被有權力誘惑、威脅、強迫的人,出于利益而誘惑、威脅、強迫著進行“選擇”。腦力勞動者抽身以避免影響這些“選擇”結果,但他們的抽身并未給“價值觀”的形成留下一片真空,而僅僅是把這一重要陣地拱手讓給了江湖騙子、惡棍以及那些滿腹心計卻唯獨缺少人道主義情懷的人。

最好再談一個由一些矢志不渝的“道德中立主義者”提出來的更深層次的論點。盡管這些中立者有時既猶豫又羞愧,但他們觀察到,終究是沒有任何證據和邏輯表明成為一個人道主義者是合乎美德的。如果一部分人的挨餓可以給他人帶來富裕、自由和幸福,那么讓這部分人忍受一點痛苦又有何不可呢?為什么一個人應該為了大眾去追求更美好的生活而置個人利益于不顧呢?一個人明知對眾所周知的“霍屯督人的牛奶(不可或缺的食物)”24的憂慮會令其不適,還會給他帶來麻煩,他為什么還去擔心呢?人道主義立場本身不就是一個缺少邏輯基礎的“價值判斷”嗎?大約在三十年前的一次公共會議上,一個納粹學生頭目(最后成了一名黨衛軍“小頭目”和蓋世太保軍官)問過我這些問題,當時我能想出的最佳答案,現在依然是我能想到的最佳答案:對人類事務有意義的探討只有在人與人之間進行,和畜生探討人類事務純屬對牛彈琴,浪費時間。

知識分子不能為之妥協的,恰恰是這一問題。分歧、爭論甚至是激烈的斗爭都是不可避免的,尤其對于確定實現人類健康、發展和快樂的必要條件的本質及其途徑,那些分歧、爭論和激烈的斗爭就更是不可或缺。堅持人道主義,堅持探求人類進步無需科學和邏輯證明的原則。這兩個堅持構成了一切有意義的智力活動不證自明的基石。不接受這一點,就不能自稱為知識分子,也不能被稱為知識分子。

雖然從C.P.斯諾的著作中可以確定,他完全接受這一觀點。但他似乎認為,知識分子的使命,基本上可以歸結為尋求真相的義務(在這里值得注意的是,真相必須要先于謊言的觀點既無證據,也無邏輯基礎)。實際上,他仰慕科學家的主要原因是他們對真相的熱愛。他在前不久的一次演說中提到,科學家一定要對未知懷有好奇。沒有好奇,就沒有科學,這是整個科學活動的驅動力。它驅使著科學家在前進的每一步中都對事實真相賦予無比的獻身精神。也就是說,如果你要尋求事實真相,就絕不能自欺,更不能欺人。不可欺騙自己,最最基本的,絕不能在實驗中造假。(演講原文為斜體。)然而,雖然這個勸誡對表述知識分子的基本使命大有幫助,但它沒能考慮到問題的全部。因為這個問題不僅在于是不是講了真話,而更在于特定情形下真相是什么、公開的是什么,以及隱瞞的又是什么。即使在自然科學領域,這些問題也極其重要。有一些強大的力量會分散科學家在某些方面的精力和能力,或阻礙、扼殺他們在其他方面有所建樹。當涉及有關社會結構及社會動力的事務時,這個問題就變得尤為重要了。如果一個關于社會事實的真實陳述離開了它作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的社會整體,或者脫離了它賴以存在的歷史進程,這個真實陳述就可能(并且很大程度上將會)變成謊言。因此,隨著對這種真相的不懈尋求和不斷宣揚逐漸成為捍衛現狀者有力的意識形態武器,在這個范圍內,構成真相的因素經常(而且安全地)被找到,也經常被用來談論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另一方面,在一些重要的事情上實事求是,尋求整體的真相,揭示社會整體不同部分之間的相互關系及其社會和歷史成因,卻會被譴責為缺少科學依據和投機取巧,進而遭受專業歧視、社會排斥和公然恐嚇的懲罰。

因此,愿意講真話僅是成為知識分子的必備條件之一。另一個必備條件則是勇氣,是時刻準備著進行合理探索而不求止境,是勇于“對現存的一切進行無情的批判。無情批判的意義在于:一不因本身所得出的結論而退縮;二不畏懼挑戰權威”。(馬克思)因此從本質上講,知識分子就是社會批評家。他所關心的就是辨別和分析,并運用這些方法去幫助人們掃除橫亙在實現更美好、更人道、更合理的社會秩序道路上的一切障礙。這樣一來,他就變成了社會良知,成為了任何特定歷史時期進步力量的代言人。這樣一來,他就不可避免地被企圖維持現狀的統治階級視為“搗亂分子”和“討厭的人”,為統治階級服務的腦力勞動者也會紛紛指責知識分子,好聽一點,說他們是空想家或者玄學家,難聽一點,就把他們說成了顛覆者或者煽動者。

統治階級越反動,其統治下的社會秩序就越加明顯地阻礙人類解放,其思想就越會被反智主義、反理性主義和迷信觀念所取代。同理,知識分子就越是難以承受自己身上的社會壓力,越容易屈服于統治思想,并和腦力勞動者一樣追求舒適和追逐名利。在這些情形下,堅持知識分子的作用并強調其使命就變得至關重要且迫在眉睫。正是在這些情況下,確保構成我們整個人類歷史上最珍貴遺產的人道主義、理性和進步的傳統免遭滅絕的重擔就成為了落在知識分子肩膀上的一份責任和一種特權。

有人可能會說我把知識分子和英雄等同起來了,說要求人們為了人類進步去承受所有既得利益者所施加的壓力,要求人們英勇地將個人幸福置之度外,這是不合理的。我承認要求人們這樣做的確不合理,我也不會強求。但我們知道歷史上有很多人,即使處在最黑暗的時期和最艱苦的條件下,也能始終如一地戰勝自己的私心雜念,讓個人利益服從社會整體利益,這總是需要極大的勇氣、極強的正義和極高的能力。我們現在能夠希望的,就是我們國家也能夠培養出“一定數量”的具有這種品質的人才,無論男女,去抵抗來自統治階級的所有怒火,抵抗來自不可知論、蒙昧主義和非人道主義的所有攻擊,堅決捍衛知識分子的榮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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