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雖好，但終歸不是江年能一直待下去的地方。

昨天在這里過夜，江年身上還掛著舍身救下太后，身受重傷的標簽，外人看了也說不得什么。

但今天顯然不行。

江年準備告辭，太后卻還有點不舍，幾次抬頭看看天色，然后又扯住了江年飄揚的衣角。

“小年，再待會吧。”

說這話時，太后沒有了往日那股凌人的氣勢，眸光閃動，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憐。

江年看著太后的眼睛，也只好說道。

“好。”

時間一拖再拖，馬上到了傍晚，連青荷都進來一副茶言茶語，問著要不要給江年準備過夜的被子，太后才委屈巴巴的勉強放手。

但臨走之時，太后又把青荷攆出了宮，拉著江年到了自己長安宮一間不起眼的偏房里。

“先別走，過來我給你找件東西。”

太后蹲下身子，從一個竹制小匣中找了半天，最后摸出一枚玉佩，交到了江年手里。

“這個你拿著。”

江年把玉佩拿到眼前看了看，卻發現除了質地不錯，花紋也挺好看之外，他實在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平平無奇，也沒有什么特殊的靈氣波動。

江年不由好奇問道。

“素淮姐，這是什么？”

“這是我在九淵的腰牌，但只代表私人身份，因此見過的妖不多，不算惹眼。能認出來的都是我們青雀一脈的死忠。你在緝妖司辦事，沒準會接觸到大周境內的妖族，如果有妖認了出來，多半就是自己人，你注意著些。”

江年又仔細看了看玉佩，有了聯想之后，再看玉佩上的花紋，果然就覺得和青雀有幾分神似。

“所以這枚玉佩，在九淵就能代表素淮姐的身份？”

太后卻搖了搖頭，說道。

“這枚玉佩見過的不多，要不然我也不敢給你。”

太后想的很周到。

大周能人不少，去過九淵并且活著回來的也不是沒有，真正能一眼證明身份的東西她可不敢交給江年，要不然萬一被人認了出來怎么辦。

江年同樣想到了這里，便將玉佩收入懷中。

“這樣更好。”

能認出來的都是青雀死忠。

那豈不是說他能用這枚玉佩反過來對九淵妖族施加影響。

……總感覺自己一不小心就混成了雙面間諜。

太后最后的囑托也就是這些了。

縱然心里再不舍，但也不好真的繼續留江年在宮里過夜。

江年沒有留下來吃晚飯，而是在太后依依不舍的目光之中，提前告辭了。

……

天色已晚。

江年出宮后，奉安城都比平日安靜了不少。

臨走前，江年還問了緝妖司的地址。

緝妖司是修士扎堆的秘密部門，江年之前也是皇宮內的五品侍衛，卻連獲知緝妖司存在信息的資格都沒有，其神秘性可見一斑。

然而太后輕描淡寫的告訴他，緝妖司的總部就在城西，長寧街西巷，和萬花樓只隔了半條街。

“……”

于是緝妖司的神秘濾鏡一下子就破碎了。

江年并沒有回禁苑，而是到了長寧街，在緝妖司附近找了間客棧。

雙花巷的房子還沒補上房頂，禁苑離長寧街又太遠，江年明天報到，初次見面還打算給領導留個好印象。

考慮到太后給的包養費都能讓他下半輩子衣食無憂，江年也沒再吝嗇，索性直接包了一周的上房。

“小二，開房，要最好的。”

“好嘞客官，樓上請。”

小二在前面招呼，到了樓上開了一間房門，江年略微打量打量，發現確實還不錯。

算是這里的標準戶型，大床帶獨衛，茶案座椅一應俱全，東西也算干凈，比他雙花巷里那間院子好了不少。

小二咧著一張笑臉。

“怎么樣，客官還滿意嗎？”

“還行，這間房一晚多少錢？”

“回客官，這是咱家最好的房間，價格比普通客房稍微貴上那么一點，但也劃算，只要三兩。”

“多少？”

江年懷揣兩千兩，都差點懷疑自己聽錯了數字。

小二明顯見多了這場面，很是自然的走到窗前拉開了窗戶，指指外面，笑嘻嘻的說道。

“客官，咱家貴也有貴的道理，您瞧這對面是哪。”

窗戶一開，涌進來不少風塵氣。

江年湊到窗邊看了眼，神奇隨即便有些古怪。

不得不得承認小二說的在理。

“……行吧，你家確實有貴的道理”

進客棧正門時還沒發現，這客棧的后方居然正對著萬花樓。

此時夜色將近，萬花樓正是一天最熱鬧的時候，不少花枝招展的姑娘在樓外攬客，衣襟浮動，白花花的肌膚大方的展示在外，空氣都仿佛夾雜著幾分曖昧。

小二嘿嘿一笑，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笑容。

“客官晚上要是有點需求，也可以跟咱說，我們和對面有合作，在咱家客棧過夜，那邊姑娘的出臺費能打八折。像客官您這種點了上房的貴客，就算是叫紅玉姑娘來也不是不行，只不過這價錢，客官您應該懂的……”

這個江年是真不懂，因此只能虛心求教。

“紅玉姑娘又是誰？”

小二倒是驚訝了。

“您連紅玉姑娘都不知道？”

“確實不知。說實話，就連這萬花樓，我也不是很了解。”

【都來這了，還說連萬花樓都沒去過。正經人誰來這住店啊，裝你媽呢】

小二的心聲，江年只能努力裝作沒聽見。

“紅玉姑娘是半年前來萬花樓的，客官不知道也正常。”

小二的服務意識很高，哪怕心中半點不信，但還是給江年解釋道。

“半年前紅玉姑娘剛來萬花樓，就成了當之無愧的花魁，據說人長的天姿國色。關鍵還不是清倌人，人家是真出臺的，梳攏那次拍出了天價，后來熟客都叫她小紅，據說那方面也厲害的出奇，嘖——”

小二說到最后，臉上的羨慕都掩飾不住了。

“客官需要幫忙預約下嗎，不過今晚不行，就算能約到也要后半夜了。”

江年趕緊拒絕，這描述聽著就嚇人，這種姑娘他實在把握不住，還是太后姐姐那種適合他。

“別，你給我打些熱水就好。”

“……行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