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的車轅在烈日下的平原上不停的顛簸著，吉克回頭望了一眼身后，擁擠的車廂內有氣無力的蜷縮著五名女人。

這些女人都是附近村落剛剛新婚的少女，年齡最小的不過十五，最大的也只有二十二歲。

“喂，要喝水嗎？”

沒有人回答吉克，他嘆了口氣，轉頭繼續駕駛著車輛前行。

所有人包括吉克在內，都知道等待她們的將會是怎樣的下場。

因為一個月前吉克的妻子也是這么被帶走的。

當地領主歐克·費里齊自從前年繼承領主之位后，便要求恢復前幾代領主廢除了的初夜權。

他所治下村莊的新人每當結婚時都會有領主的私兵找上門來，要求新人要么支付天價的稅金，要么就帶走新娘直到一個月后才會送回來。

吉克的妻子艾麗娜原本不是領主轄區內的人，根據規定并不在領主初夜權的對象范圍之內，但在嫁到村子里后還是被私兵找上門來。

當時為了拯救因為惱怒而跟私兵們起沖突的吉克性命，艾麗娜最后還是決定前往領主宅邸。

臨走前艾麗娜安慰傷痕累累的吉克，只要撐過這一次他們就能真正在一起。

如今一個月的期限已到，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妻子的吉克自發接下這次運送車夫的工作。

吉克已經賣掉了原先所全部土地和財產，他要用這筆錢帶艾麗娜去別的地方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就在離領主府邸還有一段路程時，一隊巡邏的士兵攔住了一行人的去路。

為首的士兵隊長竟然是個亞人混血，他用長著蜥蜴鱗片的可怖臉頰將吉克打發到一旁，剩下的士兵隨即就要往車廂里鉆。

吉克清楚他們的打算，趕忙向隊長說道：

“這些都是要送去領主府邸的女人。”

“我知道。”

蜥蜴隊長淫邪的笑道：

“老爺已經說了他不需要那么多賤奴，允許我們這些手下幫忙照顧照顧。”

車廂里傳來女性們崩潰的尖叫，吉克還想說些什么，隊長卻不耐煩的揮拳揍在了他的臉上，直接將他打趴在地。

突然間蜥蜴男湊上前來，他指著吉克胸前露出的掛墜說道：

“我上個月也玩了一個帶著這種造型鏈子的女人，她不會是你的女人吧。”

蜥蜴男大笑的嘲諷道：

“該說你們是絕配嗎？她也是像你一樣不聽話，本來我只是打算玩一下就放過的，可看她那么不配合，就把她帶回軍營里讓全部人都上了一遍。”

“你知道嗎？我們玩完后，她竟然還有力氣站起來上吊自殺，死前還詛咒我們會下地獄。”

聽到這里吉克已經怒吼起來，他像是瘋了一樣拼命站起來，伸手就要掐住蜥蜴男的脖子。

只是下一秒，伴隨手上傳來的鉆心疼痛，吉克的五根指頭都被切斷，再度踉蹌的倒下。

蜥蜴男一臉淡然的擦去刀刃上的鮮血，隨后用鑲嵌鐵塊的鞋跟狠踹吉克臉龐。

“婊子養的東西，還敢反抗我。”

“媽的”他朝腳下無聲哭泣著的吉克吐了口唾沫，抓起他的頭逼迫吉克對視他：

“來啊，不是要殺了我嗎？不是要我下地獄嗎？就當殺死你之前的憐憫吧，讓我來告訴你你還沒嘗過的女人玩弄起來是怎么滋味吧。”

“……不要。”

吉克的五官因為痛苦而扭曲成一團，他多么希望自己還有力氣舉起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可是蜥蜴男根本不愿意放過他，那些下流的、絕望的、足以摧毀吉克靈魂的話語持續涌入他的腦海，將這名可憐男人僅存的意志盡數摧毀。

吉克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他只想跪下來祈求對方不要繼續說下去。

這時一道利刃般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瞬間將他的怯弱和恐懼盡數吹滅。

“別求饒，你要是在這里跪下去，以后一輩子都再也站不起來了。”

那道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志向吉克下達命令。

“睜開眼，看看你仇人真正的模樣。”

吉克睜開眼睛，他最后真的沒有跪下去。

出現在吉克面前的，是一名光從外表看上去還只是青年的年輕身影。

來人穿著一身輕便的獵服，披著用來遮掩身形的黑色斗篷，腰間和雙腿綁滿了短刀匕首，一頭雜亂的黑色長發下是一張陰柔的面孔。

“你還能行動嗎？”

說罷，青年隨手將手里的一袋東西丟到了吉克腳邊，這時吉克才發現那根本不是什么雜物，而是蜥蜴男，或者說原本是蜥蜴男的肉球。

眼下蜥蜴男的四肢已經全被折斷，整個人體都被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從背后彎曲，用斷肢系成一個球形。

更讓吉克震驚的是即使是這種樣子蜥蜴男也沒有死去，那人不知用何種方法將他的下體給塞進了嘴里，痛苦不堪的蜥蜴男一看到吉克就立刻發出了求饒的哀鳴。

“留在這里。”

青年大步朝著附近的馬車走去。吉克下意識看過去，發現原先那些鉆進車廂里的士兵都已經拿著武器沖出來。

以拿著長槍的一人為首，總共三人將黑衣青年團團包圍住。

面對眾人的圍攻，青年的臉上卻一點懼怕的神色都沒有。

吉克注意到青年原本黑色的雙瞳中似乎有一瞬間蕩起淡金色的漣漪。

隨后他便輕而易舉的躲開刺過來的長槍，肘擊對方肚子的同時一把奪過那柄槍，反手回身將槍柄扎進襲來的另一個士兵肩膀使其無法再行動，接著回身又是一記膝踢放倒了最后一人。

剛剛還氣勢洶洶的襲來的三人轉眼間就疼痛得圍坐在地上發出哀嚎。

但青年并沒有就此停手，他依舊圍著三人不緊不慢的行走。

每當士兵們試圖站起撲上去時，青年便會投擲出剛剛折斷的長矛碎片。

這些鋒利的碎片在青年手上仿佛獲得生命一般，總能準確命中士兵的腳踝或者是要害，逼迫他們再度匍匐回地上。

漸漸的，士兵們由憤怒的雄獅變成了跪拜求饒的閹豬，他們拼了命向面前的男人祈求饒命。

青年的視線對上了遠處震驚不已的吉克，依舊是面無表情，但吉克瞬間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青年是在告訴吉克如果他剛才也跟蜥蜴男下跪求饒就會變成現在這群士兵的模樣。

人生第一次，始終老實本分的吉克第一次對那些他原本恐懼著的權利者們產生了抑制不住的輕蔑。

沒有人會懼怕一個怯懦之人，當一個人向自己的仇人求饒的那一瞬間，他的靈魂便會徹底折斷，從此卑賤如塵土。

忽然之間，吉克看到了馬車里面沖出來一個士兵，舉起長劍就要砍下青年腦袋。

原來從始至終都有一個人藏了起來，那人一直在等待著偷襲的時機。

“危險！”

吉克本能喊出這句話的同時大腦也一片空白，他意識到是自己導致了青年的分神。

是吉克害了這個突然出現救下自己的人。

就在襲擊即將到來之前，青年斗篷下突然出現一道黑影。

接著，那名偷襲士兵膝蓋以下的雙腳部分便被切斷，失去平衡的他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什么人給抓住。

還等反應過來他的心臟就被從身后刺穿，隨即便倒地而亡。

一名年齡看上去只有12歲左右的黑發獸人女性在用匕首殺死了偷襲的士兵后轉身便回到了青年身邊。

“真棒，厄里斯。”

青年把手放在了這名亞人少女腦袋上，夸獎道：

“你的氣息遮蔽的已經很熟練了。”

被稱為厄里斯的女孩點了點頭，隨后便如同先前突然出現一般再度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原地。

忽視旁邊那三名雖然還活著但已經嚇破膽的士兵，青年轉頭問向跑過來的吉克：

“那么，接下來你要怎么做呢？”

“拜托了。”

吉克對著青年跪下，再度抬起頭時雙眼已是漲紅：

“請您幫助我，向害死我妻子艾麗娜的領主歐克復仇。”

“這還真是沒有想到的要求啊，我還以為你只想要剩下這幾個人渣的命。”

青年表情有些意外的說道：

“總之還是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亞倫，現在的身份……嗯，應該是名雇傭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