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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失敗的告白

曹雨來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睡。

楊晴居然來天穹山了。

雖然這里離上海只不過三百公里不到的距離,但從心理上而言,他卻覺得那座自己曾經(jīng)學(xué)習(xí)和奮斗過的城市遙不可及。

他甚至有一種錯覺,自己生活的家鄉(xiāng)是一個世外桃源之地,那大城市的霓虹閃爍、燈紅酒綠跟這里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更不會有什么奇怪的武陵人闖入此地,因此楊晴的出現(xiàn)給了他一個巨大的震驚。

不過冷靜下來后,他又覺得這一切很正常。

這些年,本省大力發(fā)展旅游產(chǎn)業(yè),不僅在山中建立了很多高級民宿,而且還通過各種社交媒體來宣傳本地的好山好水。

金山銀山,不如家鄉(xiāng)的綠水青山,這種標(biāo)語隨處可見。

在這種情況下,周邊地區(qū),包括上海一帶的城市中產(chǎn)或白領(lǐng),就特別喜歡趁著節(jié)假日來此地旅游散心。

而原本并不出名的天穹山,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被評上了4A景區(qū),名聲越來越大,更何況楊晴本身就是一個戶外運動愛好者,她來到這里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那他為什么那么介意呢?

很顯然,他介意的并不是楊晴,而是照片中站在她身旁的那個猥瑣男。

按照普世的標(biāo)準(zhǔn),那個男人當(dāng)然并不猥瑣,甚至還有點英俊帥氣,可在曹雨來看來,就是越看越猥瑣。

這個叫許東的猥瑣男就是自己曾經(jīng)打工的那家戶外用品店的店長。

這個家伙表面上看起來很陽光,其實內(nèi)心陰暗著呢。

當(dāng)初,他向楊晴告白被拒絕后,不知道怎么被這家伙知道了,居然以騷擾女同事的名頭將他給開除了。

我怎么就騷擾女同事了?事到如今,曹雨來想來依然憤憤不平。

如果對自己喜歡的女孩告白就叫騷擾,那這世界上還會有正常的男女關(guān)系嗎?

淫者見淫,只有內(nèi)心齷齪的人才會以齷齪的想法來看待他人。

當(dāng)然,這家伙不僅僅是齷齪,還濫用職權(quán),公報私仇。

果然沒多久,他就發(fā)現(xiàn),這家伙成功上位,成了楊晴的男朋友。

不僅如此,兩人還搭檔成了戶外運動網(wǎng)紅博主,經(jīng)常在社交平臺上發(fā)照片,分享他們戶外運動的探險經(jīng)歷。

對此,曹雨來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超級惡心!

所以,他們來就來好了,管我什么事呢?

這么想著,他就關(guān)掉了手機屏幕,準(zhǔn)備睡覺。

可是,楊晴的臉一直在眼前浮現(xiàn)。

不知道為什么,他一直被這張臉深深吸引著。

當(dāng)初在上海,剛畢業(yè)的他為了留下來繼續(xù)考研,到處找工作勤工儉學(xué),有一天,路過淮海路的一家商鋪櫥窗外,突然就站住了。

隔著明亮的櫥窗玻璃,他看見有一個女孩在給一個假模特穿衣服。

那女孩短發(fā),個子很高,身材修長;她穿著純白的T恤,工裝褲,登山靴,看上去很瀟灑的樣子。

她非常認真而細致地工作著,完全沒注意到外面有個男孩正看她看得入迷。

在某種說不清的魔力的驅(qū)使下,曹雨來不由自主地走進了商店,假裝看商品,其實是在偷瞄那個女孩。

后來店長來了,就是那個叫許東的男孩,問他要買什么。

慌亂之下,他指著門口的招聘廣告說自己是來面試店員的。

許東狐疑地把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把他帶到一個小屋子,問了他一些面試要問的問題,他倉皇作答。

也許是他對薪資方面沒什么概念,又或者對方覺得他傻傻的,好管理,竟當(dāng)場就決定錄用他,讓他隔天就來上班。

等他走出房間,那個女孩已經(jīng)不在了,但他的內(nèi)心喜滋滋的,因為知道自己以后能經(jīng)每天能看到她了。

從那以后,他就開始在這家戶外用品店里面打工了。

經(jīng)過接觸,他發(fā)現(xiàn)這個叫楊晴的女孩簡直跟天使一般。

她不僅長得漂亮,健康,善良,而且對他十分友好,讓他產(chǎn)生一種對方也對自己有好感的錯覺。

只是偶爾的時候,他會看見她獨自一個人在后門抽煙,多愁善感的樣子。但回到工作中,她又變得熱情開朗,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也許正是這種刻意隱藏起來的憂愁,令他深深地愛上了她,而且越陷越深,甚至無心學(xué)習(xí)和工作,考研也再次面臨了失敗的厄運。

那天,他得知成績后心情很糟糕,見到楊晴也在抽煙,他就上去要了一根。后者有點驚訝,不過還是給了他一根。

他第一次抽煙,不知道怎么吸,不小心嗆得直咳嗽。

意外的是,他的狼狽樣反而起到了喜劇的效果,惹得楊晴哈哈大笑。

從那以后,兩人的關(guān)系又近了一步。

就這樣又發(fā)展了半年。

這一天,他見楊晴狀態(tài)不佳,便約她飯后一起散步。

然后,連他自己都沒想到的是,在街心公園的無人小徑上,他竟一時激動就跟楊晴告白了。

告白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楊晴一臉疲倦。

“雨來,我……”

她話沒說完,曹雨來就明白了一切。

他故作輕松表示沒事,然后說自己還有事,就快速逃離了現(xiàn)場。

在回去的路上,滿臉是淚的他惹得路人紛紛側(cè)目。

他想到自己上一次哭得這么傷心,還是在爺爺?shù)脑岫Y上。

那天晚上,他獨自去便利店買了幾罐日本啤酒,企圖把自己灌醉,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自己越喝越清醒。那是他第一次對自己的酒量有了全新的認識。

他以為自己會失眠——歌里不是唱的嘛,失戀的人總是會失眠的。

然而,再一次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睡得跟頭死豬似的,一覺到了天亮,結(jié)果錯過了上班時間。

等他匆匆忙忙趕到店里的時候,店長許東把他攔在了門外。

“對不起,對不起,我起晚了……”

“你不用進去了。”

“啊?”他結(jié)結(jié)巴巴,“我,我就,不是,我就遲到了一次。”

“不是遲到的事情。”許東嚴(yán)肅地看著他。

“那是什么事兒啊?”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明白。”

“我,我做什么了我?”

“非我要點明嗎?你昨天中午干嘛去了?”

他腦海中立刻浮現(xiàn)出在小公園里被拒絕的畫面,不過他可不想把這傷心事跟面前這個毫無關(guān)系的人分享。

“我沒干嘛。”

“沒干嘛是嗎?看來你是死不悔改了。你是不是性騷擾楊晴了?”

“性騷擾?”曹雨來這次真傻眼了,“別胡說八道。”

“我有沒有胡說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曹雨來搖搖頭。他不相信,在他心目中完美的女神楊晴會憑空捏造自己性騷擾的事情。但,這個許東是怎么會知道呢?

“肯定是個誤會,我能解釋。”

“不用解釋了,性騷擾是犯罪。”

“犯罪?”他沒想到這么嚴(yán)重,腦袋一下子懵掉了。

“現(xiàn)在,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第一,立刻在我面前消失,第二,我打110報警。”

“可是我什么也沒做啊。你讓楊晴出來,我要和她當(dāng)面對峙。”

“她今天不在。”

“不在?”

“對,她的心理受到了巨大的創(chuàng)傷,我讓她在家休息了。”

“巨大的創(chuàng)傷?”

“你走不走?”

“我不走,我要找她把事情說清楚。”

“那行。”

店長拿出手機來,當(dāng)著他的面按下了110的號碼。

“喂,110吧,我有個情況要反映……”

曹雨來從他手里奪過手機,點了掛機。

“算你狠。不過,也請你轉(zhuǎn)告楊晴,她對我的誣陷,我會記一輩子的。”

說完,他踮起腳尖朝高大的許東身后看去,想看看楊晴到底在不在。

許東一側(cè)身,擋住了他的視線,然后做了一個趕緊走的手勢。

他嘆了口氣,剛要走。

“等下!”

“啊?”

“胸牌!”

許東指了指他的胸口。

他氣呼呼地摘下脖子上的工作牌,一把塞到了店長手里,轉(zhuǎn)身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他越想越生氣,拿出手機來,給楊晴發(fā)微信質(zhì)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沒想到的是,后者把他給拉黑了。

他撥打了她的電話號碼,但始終提示無法接通。

一氣之下,他把楊晴所有的通信方式,包括微信、手機號碼全都刪除了。

他深受打擊。

而且,這個打擊比前一天告白失敗還要讓他痛苦一百倍。

談不成戀愛沒關(guān)系,但被最愛的女孩誣陷性騷擾這簡直是在往他心口上扎刀。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這樣也好,反正他告白失敗后,也不可能再面對她了。

要斷就斷得徹底一點吧。

當(dāng)走到喧嘩的淮海路上,望著來來往往、與自己毫不相關(guān)的路人,他猛然意識到,這座城市并不屬于自己,那種巨大的無力感侵蝕了他的靈魂,讓他感到內(nèi)心空蕩蕩的。

回到出租屋,他得了一場重病,在床上躺了足足三天三夜。

然后,他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回來吧,我的孩子。”母親溫柔地說道。

他被這種及時的愛意感動了,打算給自己一個機會。

半年后,他考公成功。

又過去了大半年,他對體制內(nèi)的生活感到越來越順手。

這大半年里,他不斷告訴自己,這就是他的人生,當(dāng)個小公務(wù)員,簡簡單單的過一輩子小日子。

有段時間,他逢人就說自己現(xiàn)在是躺平了,擺爛了,就這樣了。

說著說著,他自己也就相信了。

而那種在大城市的無力感也逐漸在他身上蕩然無存了。

只是在深夜,一個人的時候,他會匿名上線,去看一看楊晴的社交平臺,悄悄關(guān)注她的人生。

他每次看到那張令自己曾經(jīng)深深著迷的臉,就覺得她不會是誣陷自己的人,可每次看到許東在她身旁的猥瑣樣,他憤然又覺得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而現(xiàn)在,就在他將徹底忘卻這段情感經(jīng)歷的時刻居然再次得知,那女孩就在距離自己三十公里外的地方。

可,還是那句話,跟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一切都過去了。

這么想著,倦意終于來臨了。

他看了一眼時間,已經(jīng)快夜晚十點半了,于是閉上眼睛,靜靜等待瞌睡蟲的大軍壓陣。

就在他的堡壘即將被攻陷的時候,一陣劇烈的手機鈴震動把他給喚醒了。

他低聲罵了一句,用被子把自己頭蒙住,不想去接。

只要過了一會兒,對方就不打了,這么晚了,除了騷擾電話,他想不起還有誰會給自己打電話。

然而電話一直響個不停,就像鍥而不舍的屎殼郎。

他怒氣沖沖地掀開被子,拿過手機。

來電顯示是黃站長。

這個時候了,怎么還會來電話呢,而且一直打個不停,難道有急事?

作為一個年輕人,他自認不太懂事,但還不至于輕重不分。

于是,他坐了起來,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接聽鍵。

“喂,站長……”

“你別說話,先聽我說。”黃站長說道,“水庫已經(jīng)過了水位線,我剛接到上級命令,立刻去天穹山水庫執(zhí)行泄洪任務(wù)。”

“泄……泄洪?”

“對,本來應(yīng)該我去的,但我生病了,現(xiàn)在發(fā)高燒,渾身無力,咱們水利站就倆人,所以我只能讓你去了。”

“可是……”

“別可是了,時間緊急,你這就去吧。還記得我教你的那些操作流程嗎?”

“我想想……”

“記得就好。我掛了,有什么事情,隨時跟我聯(lián)系。”

說完,電話就掛了。

曹雨來拿著手機愣了半天,一時沒緩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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