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的強大靈體？”

蒲涯與黃小皮面面相覷，調查三天以來，首次感到了迷茫。

呂作的老宅子，偏安角落一隅，鄰里也沒有走動來往的習慣。

有著翻新痕跡的高門大院，即便走到正門口，也完全察覺不到靈體波動。

洞察之眼就和被人戳瞎了一樣，蒲涯把眼珠子瞪出眼眶，面板愣是一個字不出現。

假如洞察目標等級超出承受上限，那也應該是刺痛，流血淚。

拋開洞察之眼不談，還有靈體黃小皮在側。

她雖然有鼻炎，聞不到招靈體質。

但身懷從心本色，她會本能地畏懼高級靈體，說喪氣話，打退堂鼓。

通過黃小皮疑惑不解的瞇眼神色，不難看出來。

她是真沒發現危險。

兩人判斷一致，呂作的住址壓根不存在靈體。

最匪夷所思的一集。

呂作失蹤時間較晚，靈體波動痕跡肯定會比別的地方新鮮不少。

驅魔人組織下發的資料更沒道理故弄玄虛，隱瞞靈體存在。

那么，眼前的古宅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在這干瞪眼也沒用，我們進去看看。”

“好。”

沉睡的老嫗靈體能力發動，蒲涯右手中指、無名指收攏，其余手指繃直，從他的手腕處迸射黑色發絲，吸附在了院外圍墻。

他一手抄起黃小皮，宛若某個電影里身穿套頭面罩與緊身衣的超級英雄，徑自蕩進了古宅子。

蒲涯與黃小皮身法輕盈，就像貓爪肉墊落地那樣平穩輕緩，無聲無息潛入了呂作的住宅。

蒲涯小聲道：“秘密搜查官一般下場都是要被狠狠玩弄的。”

黃小皮白眼道：“雖然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但是我覺得肯定不是好話。”

“那你有興趣……”

“沒有。”

“哦。”

“嗯？你這就算了？”

“黃小皮你不會有什么奇怪愛好吧，比如非得強迫之類的。”

“我……哎呀，你……”

蒲涯不再理會黃小皮瞠目結舌地發牢騷，目光炯炯，掃視過眼前的老漁村大院房。

來自上世紀的陳舊感撲面而來，雜亂的庭院，一輛停在屋檐下的藍色三輪摩托車，甩在地面的笤帚與畚箕，簡單陳設的菜圃，鋪著單薄一層半透明塑料。

正對院子大門的右手邊方向，則是高起一層臺階的獨棟老房，白墻根攀爬青苔，水漬污跡如同揮毫潑墨，以建筑作紙，灑成零落布局。

屋子是有人居住的。

而且是個有且僅有一點點整潔的人。

庭院雜亂，塵土飛揚，倒是屋門口的臺階被打掃的干干凈凈，水泥塊顯然比其余位置干凈許多。

順著打掃這一環節思考。

蒲涯個人覺得，笤帚之所以會被甩在庭院正中間，可能是屋子主人掃到一般，懶癌發作，突然就想不動了。

“我覺得，我們應該是來對地方了。”他瞇眼道。

黃小皮側頭矚目：“何以見得？”

“呂作的漫畫我有看過，他的基本功非常過硬，畫面善于給觀眾呈現狂野的視覺沖擊力，看似粗獷，亂畫一通，實則張力無限。

“原因很簡單，他的筆法簡單粗暴，心理描寫不用細膩刻畫，純靠畫功與基本功，震懾讀者，讓讀者通過畫面張力，直接體會到情緒。

“如果要評價的話，我覺得他很像畫出電X人、炎X的那位霓虹友人，發癲與發刀可以同時進行，是恐怖的天賦型選手。”

黃小皮還是感到費解：“這和你說我們來對地方，有什么必然聯系嗎？”

“當然有。”蒲涯理直氣壯道：

“他得到了一些才華，自然也會相應的失去點什么。”

黃小皮追問：“比如說？”

蒲涯侃侃而談：“比如社交能力、懶癌、宅、運動量……”

“我感覺你們人類有很多人既沒有才華，也得了這些毛病。”黃小皮撓撓頭：

“這又該如何評價呢？”

蒲涯致以崇高敬意：“那他們是用擺爛的態度，對抗這個世界無意義的內卷與內耗。這是需要勇氣的，勇氣就是他們的才華。

“所以那不是毛病，那是”

黃小皮發自內心道：“這次是真受教了。”

蒲涯走到房門口。

木板房門蝕跡嚴重，頗有些搖搖欲墜的架勢。

在門板之上，還張貼了一張身穿灰袍子壯漢的畫像。

灰袍造型樣式，也和老房子一樣，很有年代感，大褂子套在身上，讓人下意識會以為，這是哪個朝代的地主老爺。

門神？

蒲涯好奇打量，旋即搖頭，自己否定了這個想法。

誰家門神只貼一張？

更何況，這名壯漢的脖子上，長了張與身材違和嚴重的賊眉鼠臉，與影視形象里的奸臣惡人相似，滿肚子壞水。

這副面容按在了孔武有力的軀干之上，就好像在逼迫純真丁一郎抽傳統煙，有種惡性墮落的怪異。

請了這位大神，怎么反而有種監守自盜的意味呢？

蒲涯琢磨畫像一會兒，始終沒看出明白。

洞察之眼與黃小皮，也依然沒有給出提示。

由此可見，這張畫像應該不是靈體。

黃小皮同樣在托腮沉吟：“我怎么就覺得這張畫那么奇怪呢？”

蒲涯思索片刻：“想是沒有結果的，進去看看再說。”

吱呀——

觀察結束。

蒲涯緩緩推開房門一角，待得黃小皮先鉆進來，隨后自己也側身閃入，順手關閉房門，庭院再度回歸寂寥，仿佛未曾有人來過。

殊不知。

在木門關閉后。

那張畫像里賊眉鼠眼的壯漢，表情有了些許變化。

原本不懷好意的陰笑，因為眉毛稍許高揚，雙目睜大緣故，竟是轉變為了怒容。

……

“我不開燈，你來帶路。”蒲涯壓低嗓音，用只有黃小皮的音量悄聲道：

“要是遇到突發情況，大聲喊出來，別亂逃跑。”

黃小皮咬住嘴唇，輕輕點頭。

屋宅內部的第一層，是由廚房、餐廳、庫房等房間構成的，沒有什么生活空間，他們很快就搜羅完畢，進一步證實了有人居住的說法。

唯一值得注意的地方，只有一處。

步入大堂，首當其沖能看見的，就是正對著門口的一副巨大牌匾。

牌匾之下，供奉了一位老神在在的塑像，神態倨傲，不是常見神仙。

蒲涯視線并不能看清其真容，黃小皮便充當他的眼睛，講解道：“這和門口貼著的那個，是同一個人。”

同一個人？

難道是供奉……邪神？

“牌匾上面寫了什么。”

“我看看。”黃小皮努力認字，一字一頓念道：

“誠迎保家大仙……灰太歲爺。嗯？保家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