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們的報酬，里邊的銀子足夠你們分了。”

黃公子從懷中掏出一個錢袋扔下，竟是非常干脆的就付了銀兩。

老黑頭神色一喜，連忙接過來，待看清錢袋里數(shù)量時，臉上的笑意更盛了幾分，他說道：“還是黃公子有氣魄，咱哥幾個就喜歡跟黃公子打交道，跟著黃府混飯吃絕對沒錯！”

此言一出，一直面帶笑容，平易近人的黃公子忽然臉色一沉，眼神也變得極度危險。

他轉(zhuǎn)過頭盯著老黑頭，一字一句地說道：“記住了，此事跟黃府沒有任何干系，這只是你我之間的買賣。”

老黑頭臉色一僵暗道不好，察覺到自己說錯話后，立馬點(diǎn)頭哈腰地道歉起來，還給了自己臉上幾巴掌。

見他如此，黃公子也不好繼續(xù)為難了。

“將那些豬仔處理一下，賣相好的留著送到蘇州的老常那里，剩下的全按老規(guī)矩做，砍手還是砍腳你們自己定，處理完后送到杭州老沈那。”

黃公子吩咐完后便起身朝外面走去，方掌柜一言不發(fā)地跟上，至于鐵籠里的“豬仔”，他們從始至終都沒有去看上一眼。

“是是是，又不是第一次做了，流程規(guī)矩我們兄弟都懂，絕不會出差錯。”老黑頭一臉討好地跟在黃公子身后，恭敬地送兩人出門。

出門召集完手下后，似乎是有些不放心，黃公子回頭望著老黑頭一行人，沉吟片刻后說道：“最近不要走山路了，過幾日有一支商隊會經(jīng)過這里前往廣西，具體的我會安排，到時你們跟上這支商隊一起離開，出境后再轉(zhuǎn)道蘇州，切記，不要露出馬腳。”

老黑頭聞言有些意外，但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既然是黃公子安排的，那我們兄弟照做就是。”

交代完最后的囑咐，黃公子帶著人就離開了，鉆進(jìn)樹林后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見對方真的走遠(yuǎn)后，那個全程點(diǎn)頭哈腰，一臉討好的老黑頭立馬挺直了腰桿，望著黃公子離開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

……

羅定州，州府衙后院里。

“府臺大人，朝廷派人送來一份調(diào)任令，那千總陸鳴被調(diào)走了，新來的千總是從京城過來的！”

柳二匆匆忙忙地跑進(jìn)了后院，徑直進(jìn)了姜塵所在的辦公衙門里，將一份公文呈到姜塵案上。

此時的姜塵正瞧著二郎腿看著卷宗，聽到柳二的喊叫后，他才把腳慢悠悠地放了下來。

“陸鳴調(diào)走了？嗯，本官知道了。倒是你注意點(diǎn)影響，多大點(diǎn)事就吵吵鬧鬧的，讓人看了笑話。”

姜塵平靜地接過公文，里面的內(nèi)容并沒有讓他太吃驚，只是沒想到自己的上奏這么快就得到了回報。

“等新的駐軍千總到任后，你去跑一趟，將那位千總請過來，就說本官要見他。”姜塵手指敲著桌面說道。

“是，大人。”柳二捋著粗氣說道。

“搜查人販子的事情，進(jìn)行的怎么樣了，可有收獲。”姜塵問道。

“人手都派出去了，各縣巡檢也都不敢怠慢，全是按照府臺大人的府令執(zhí)行的，但這幾日下來，并沒有太大成效，倒是晉康縣破獲了幾個小團(tuán)伙，逮捕了十幾個買賣孩童的人販子，解救了近二十名孩童。”柳二如實(shí)說道。

姜塵本有些緊皺的眉頭，在聽到晉康縣有所收獲后才放松了一些。

“這晉康縣的楊縣令看來還是有點(diǎn)本事的，還是說，只有他一個人在認(rèn)真執(zhí)行府令，其他縣都在摸魚。”姜塵如此想著。

忽然，姜塵發(fā)現(xiàn)柳二表情有些不對勁，似乎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如何開口的樣子。

他輕聲一笑，說道：“柳二，你也算是本官的心腹了，有什么事就說吧，本官沒有什么是聽不得的，即使是有人在背后辱罵本官，你也盡可說出來。”

柳二張了張嘴，似乎在組織言語措辭，隨后他才臉色有些難看的說道：“府臺大人，那些被楊縣令救出來的孩子，他們……他們……”

“那些孩子們怎么了。”姜塵眼角微微一抽，忽然有了些不好的預(yù)感。

柳二深吸一口氣，說道：“那些孩子們?nèi)空垡恚蚴侨笔郑蚴菙嗄_，年紀(jì)最小的……只有一歲啊。”

“……”

“……”

姜塵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眼簾半掩，不發(fā)一言。

“去告訴楊縣令，將那些孩子好生醫(yī)治，費(fèi)用全由州府衙門出，讓他不必?fù)?dān)心。另外，將孩子們治好后送回各家，每個受傷孩子的家庭再額外給予五貫錢的補(bǔ)助。”

“是，大人。”

“告訴楊縣令，他干的不錯，讓他繼續(xù)加大力度搜查。不要怕得罪人，無論牽扯到誰，全都一并抓走，出了事，本官會替他擔(dān)著。”

“是，大人。”

“告訴楊縣令，一定要照顧好哪些人販子，千萬不要一不小心弄死了，更不要一不小心剖開他們的肚子，看看他們的心是什么顏色的，千萬不要有這種好奇心。”

“是……是，大大大……大人。”

柳二聽的心驚肉跳，表情極為不自然，望著眼前這位模樣俊朗，為人隨和的府臺大人，他心里忽然有點(diǎn)害怕了。

見柳二還不走，姜塵皺著眉頭說道：“還不去辦，等本官請你吃飯嗎。”

“不不不不，不是等府臺大人請小人吃飯，是小人，小人的伯父想宴請大人，請大人賞個薄面。”柳二慌忙地說道。

姜塵一臉古怪地說道：“你的伯父？還要請本官吃飯？莫非想請本官辦事，打算花多少銀子賄賂本官啊。”

見府臺大人誤會了自己，柳二急的滿頭大汗，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解釋清楚。

原來柳二自幼孤苦，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雙雙病逝，他伯父見他可憐，便將其收留撫養(yǎng)，如親子般對待。

柳二之所以能進(jìn)入州府衙門，說起來還是其伯父走了些關(guān)系，才將柳二送進(jìn)了州府衙門內(nèi)，吃起了官家飯。

這次請姜塵吃飯，也是聽柳二說府臺大人要提拔他當(dāng)?shù)淅簦胍?dāng)面好好感謝一番。

“你把這件事說出去了，那本官交代你辦的那件事，你不會也說漏嘴了吧。”姜塵有些嚴(yán)肅地說道。

“小人怎敢，只是近些日子小人整日早出晚歸，在伯父的連番追問下，小人不得已才說是府臺大人有要事交代小人辦，提拔一事也就說了，但大人交代的事，小人是一個字都不曾吐露的。”柳二緊張的說道。

姜塵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不再追究了。

“那大人……？”柳二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姜塵瞥了他一眼，說道：“滾蛋吧，請人吃飯也不會挑個好時候，立刻去晉康縣，將本官的府令交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