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趙高謀斯
- 我竟是公子扶蘇
- 山窮水盡羨逍遙
- 2071字
- 2024-01-07 22:48:13
“君侯,您的腰佩掉了。”
小會結束后,趙高在甬道內叫住了落后諸臣很多的李斯,舉起了手中白玉雕琢的三鳳渦紋璧,端詳著發出嘖嘖嘖的贊嘆:
“行成于思、堅定、足智多謀寓三,品貌端莊、吉祥如意、花開富貴意鳳,可真是妙哉!
三鳳求凰,可得於飛?”
李斯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自己所佩戴的玉佩,并未遺落。回過神來的他正好抬頭對上了趙高略帶深意的眼神——自己家中恰好只有三位男丁。
李斯心中了然有數,不動聲色,并未搭話,只是回歸頭來看著趙高。
“呵~”
趙高輕笑一聲,緩步上前,親手將三鳳渦紋璧別在了李斯腰間,取代了原本佩戴的腰佩。
“君侯,小人還是送送您吧。”
趙高一邊伸出右臂,虛扶李斯,一邊將原本的腰佩塞入其手中。
“呵呵。”
李斯也是恍作突然,附和一笑,配合的將腰佩收入衣袖,“那就有勞中車府令屈尊了。”
他也頗感好奇,想要知道這宦臣究竟有何事求于他。
待二人轉過岔路,步入出咸陽宮的甬道,趙高這才出聲:“在下并不贊同奉常所言。”
“哦?”
李斯耷拉的眼皮輕輕一挑,“莫非中車府令對吉兇賓軍嘉禮有獨到見解?”
“小人不才,并不懂祝禱卻邪,但卻對朝事略知一二。”
趙高抿了抿嘴唇,輕言道,“陛下從未立后,又何談嫡庶?奉常度君心而言太子事,其意莫非君侯不知么?”
至于為何說奉常揣測上意,無非就是點出他是隗狀之友,曾在數年前一同上書請求陛下實行分封。
說起這個,李斯也是有些后怕,當時他并未嗅出其中隱秘,以為王、隗二相單純的想要重啟分封,卻不知其中竟有立嫡的寓意。
好在陛下英明,并未將事態擴大,力挺自己,讓那一批朝臣早早隱退,不然自己后果如何還未可知。
“奉常不過就事言事,是中車府令多想了。”
李斯并不想過早的站隊,況且即使有天象在兆,陛下對此也并無過多意向。
“君侯年少棄楚入秦,以白身而拜廷尉,才可比毛遂,智可比張儀。
蒙蔭子嗣,長子由為三川郡守,幼子...”
趙高故意停頓了一下,李斯的腳步也不覺得跟著停頓了一下。
李斯心里清楚,長子李由中人之資,能做到郡守已是極致。而自己的幼子性格頑劣,更難成大氣,所以一直養在膝下,并未讓他出仕。
李斯撇開趙高攙扶的左臂,背在背后,索性就頓步在原地。
“中車府令想說什么?不妨直說。不然,恕老夫不奉陪。”
說罷,扯開步子往前走去,不見方才的蹣跚。
“呵~”
趙高嘴角一彎,感覺戳到了某人的痛點,疾步跟上李斯。
“既然如此,小人也就直言。
朝中能以白身居高位者唯君侯一人,其余皆為貴族。右丞相馮去疾與御史大夫馮劫為宗親,其他諸多都有姻親相連。
而唯有君侯李家僅與王室相連,系于陛下一人而已,小人實在為君侯所擔憂吶。”
李斯諸女嫁于諸公子,長子李由也是迎娶了秦國宗室公主,并未與其他望族聯姻,在朝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是這在始皇帝眼里都不是事,畢竟是屬于他的直臣和孤臣,與他深度捆綁。至于以后,那就以后再說。
“陛下不惑之歲,正值壯年,老夫老矣,怎能想那么遠。”
李斯也知道自己在朝中政治格局中算個另類,他何嘗不擔憂家中二子的未來,不過他此時也只能裝作不在意。
“兒孫自有兒孫福,何須枉費心神空算計?”
“不遠矣!”
趙高幾步上前側身,攔住了李斯。
“君侯自料能孰與蒙恬?功高孰與蒙恬?謀遠不失孰與蒙恬?無怨于天下孰與蒙恬?長子舊而信之孰與蒙恬?”
趙高終于說出了太史公書中他曾對李斯發出的疑問。
“此五者皆不及蒙恬,人無完人,金無足赤,中車府令對人何苦求全責備?莫非老夫不及蒙恬,公子就會怪罪于我?”
現在情況不及那時,李斯還是篤信扶蘇寬仁,并不會對舊臣有什么偏見,自己還是能安度仕途的晚期。
李斯的這段話也打斷了趙高接下來的思路,不得已脫口而出,“公子典行禮法,裨補闕漏,君侯可愿屈居人下?”
自呂不韋罷相以來,秦王嬴政便從未再立相邦之位,左右丞相不過是相邦的副手。以扶蘇對禮法遵從,豈會繼續讓相邦之位空懸,定會予之蒙恬。
“為何不是太尉?太尉一職亦空懸久矣!”
李斯反懟一言,不過他也知道,蒙恬若歸朝多半會被拜相,而不是被拜為太尉。
見趙高沉默不語,李斯轉而揮袖,“梁山宮之事,中車府令可還記得?無需遠送,老夫自行可以。”
這里的梁山宮之事是指,三十五年,始皇帝親臨梁山宮,從山上看見丞相的隨行車馬眾多,以為弗善也。
之后丞相出門就果然減少了車馬的數量,始皇帝看到后大怒,認為有人向丞相泄密,于是下詔將當時在他身旁的人拘捕起來,全都殺掉。
從此以后就沒有人知道始皇帝的行蹤了。始皇帝處理事務,群臣領受命令,都在咸陽宮中進行。
李斯明顯就是告誡趙高作為近宦,千萬可別跟朝臣走得太近,別到時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哼!”
趙高冷哼一聲,面露不色,不過心中確生起一股寒意,馬上便轉身朝宮內走去。
李斯被車夫扶上了車,望著遠去的趙高,沉默不語。
方才,他心中確實有些心動,不過考慮到這僅僅是趙高一人的勸說,背后之人并不清晰,所以他也就并未顯露真意。
誠然,自己的確擔心自己手中權力不穩,但更擔心的是看不清前途而白白做了別人的嫁衣。
依著靠幾,李斯開始了盤算。
會是誰呢?難道是公子胡亥?
李斯闔眼思考:不對,公子胡亥雖討陛下喜,但之前陛下明確表示不可立其為儲。
不過...
李斯猛然張開雙眼,他突然想起了公子扶蘇的一個先天劣勢:或許這里可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