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得許遠峰如此驚喜。

真不愧是改了商用電的鋪面，這供電強度，趕得上一個小工業作坊了吧。

思來想去后，還是求穩起見，他決定將標準充電功率控制到1.3萬瓦。

先這般充一段時間，觀察一下房屋線路的情況。

隨后他又算了一下時間，從今天開始，每天下午六點就開始充電，一直充到早上七點。

這樣每天可以沖143度電。

這般算下來，只要六七天的充電，就能搓一把短響兒出來，再讓天意在大荒地出貨，凈利潤四千左右。

一個月能搞四到五把，能賺兩萬左右。

雖然他來臨冬縣之前，在戶頭里攢了些錢。

畢竟尹天意等人還要在大荒地經營，吃喝拉撒嫖和家伙事，都得花錢。

他這個當頭兒的自個走了也就罷了，總不能把兄弟們的老底搬空，所以走時也就帶走了幾萬而已，給兄弟們留了十來萬。

他兜里這幾萬塊對普通人而言算得上巨款，但其實并不多。

并且，到目前為止，他也一直在花錢，沒多少進賬，頗有些入不敷出的味道，遲早總會坐吃山空。

現在好了，起碼能搞出個正兒八經的生意出來。

等再攢一筆錢，說不定還能盤下個小廠子來當幌子，進一步加快充電速度。

說不定等哪天，能一天搓一把出來，一個月賺上個十來萬，那就算是真正的上路了，甚至還能反哺兄弟們。

許遠峰吹了口口哨。

這日子呀，是越來越有盼頭了。

……

七隊九組的上班時間又恢復到了正常的早上八點。

秦山真的轉性了，變得和藹可親，對每個人都很溫暖熱情。

此外，他更在午休時專門拉過許遠峰。

“我又看了你當時的體檢報告，你的確是個難得的人才啊。”秦山言辭懇切，“隊長和我說了，下個月就提你當副組長。我這邊已經同意了。”

接下來，秦山又與許遠峰仔細講了副組長的崗位職責和利益。

之前許遠峰就知道，三站在給回收物核算價格時就已經提前預扣了分成，組長拿20%，副組長拿的是5%。

別看著5%仿佛很少的樣子，但要知道，這是連上自己在內的十個回收員的5%。

只要當了副組長，相當于一天什么也不干，也能獲得回收員的基本收入，自己再干好自己的活，就相當于收入翻了一倍，從月薪1500變成了3000。

雖然這些事情許遠峰早已知曉，但秦山刻意拉著他講這么一次，顯然也是有修復關系的意圖。

許遠峰當然不會在明面上掃秦山的面子，也與之相談甚歡。

不過，秦山全程并未提及周嫣的事情，仿佛是把這件事給忘了。

旁邊的其他人，看著秦山與許遠峰這在一旁竊竊私語溝通的模樣，倒是各有想法。

有人羨慕許遠峰那渾身上下煥然一新，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裝備。

也有人心想，遠峰哥剛來沒多久，眼看就打開了局面，將來說不定真能當組長，到時候要能調過去，說不定能過上稍微好點的日子。

當然也有人表面服氣，心里卻已經恨得紅了眼睛。

昨天許遠峰并未換上蘇興和秦山送的全套裝備，倒不是故意藏拙，而是這三樣東西都自帶溫控調節功能，并不是普通衣物那樣穿在身上就完事兒，得仔細琢磨使用說明書才能避免出丑。

昨晚搬到新家后，他在充電時不想浪費時間，最后倒是想出了辦法。

他把三個插板在面前立起來，又將電子卡放在桌上，在觸摸電子卡翻頁時，只需要小心點不讓光暗點與黑白絲線碰到身子，這樣就能一心兩用。

他已經實驗出來了，只要提前構想好，隨便光暗點怎么動，黑白絲線都能自動鎖定連接，倒也方便。

至于如果讓光暗點與黑白絲碰到身子會發生什么，許遠峰也不確定，但總覺得不會發生什么好事，具體的得回頭找個活著的動物試試手。

最重要的是，沒用貼片，哪怕正有高達1.3萬瓦高功率的電流在高維信息中奔涌，他的手上卻也不帶電，不用再像以前那樣擔心稍不注意弄壞了精密的電子卡等等電器。

所以，他昨天睡覺之前倒是把三件新裝備的說明書給研究透徹了。

他今天上趕著穿出來，只是為了過得更舒適些，倒也沒有刻意賣弄的意圖。

但在旁人眼中看來，那就不是這么一回事了。

大家都是回收員，除了經濟條件顯然更好的張花之外，在場無論男女都是短袖短褲的打扮，肌膚裸露在外。

另外還有倆稍顯年輕的女子更是直接把纖瘦的腰肢露在外面，顯得頗為性感。

這倒不是故意賣弄風騷，而是資源回收星上氣候就是這樣，不穿得清涼點，外出干活的人能活活熱死。

于是乎，許遠峰此時這模樣，倒是已經有了幾分組長的風范，只差學秦山那樣，也背上兩把家伙事了。

午休結束，又到下午開工的時間，出人意料的是周老頭竟掐著點騎著三輪車來了。

看來秦山給的藥確實效用非凡，比起前兩天那副行將就木的模樣，此時的老頭雖不說紅光滿面，但至少行動無礙，精氣十足。

老頭來了之后第一時間找上秦山，點頭哈腰的表示感謝，隨后又找上旁邊的許遠峰，同樣一番懇切至極的拜謝，但對啥時候還錢那是只字不提。

表面上老頭這是財迷心竅，病情稍好些就著急忙慌的跑出來掙錢。

但許遠峰卻知道，老頭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天知道這兩天老頭終日里有多擔驚受怕，那肯定是茶飯不思寢食難安。

今兒來這的目的，絕對是越想越坐不住，想親眼來刺探一下秦山和許遠峰這兩個撞破了周嫣的秘密的人此時的狀態。

許遠峰可以肯定。

如果自己和秦山在與其聊天時，哪怕稍微假裝刺探一句周嫣的情況，老頭兒很可能今晚就會帶著周嫣卷鋪蓋走人，哪怕先喬裝打扮了逃往大荒地，也比呆在縣城里安全。

再不然，老頭這些年多少也攢了一些錢，可能不夠兩個人住進省城，但給周嫣一人弄到省城的居住許可，應該問題不大，連夜將周嫣送走也是一條出路。

不過，老頭和秦山聊天時，許遠峰也全程在一旁，都聽得清清楚楚。

秦山什么也沒提，他本人也裝作無事發生。

但也有一點不湊巧的事，由于老頭請假到了明天，所以今日秦山只按照九人出勤規劃的每人的回收區，所以老頭雖然來了，但卻沒地盤。

如今許遠峰得了老四的“沃土”，老頭又本著來都來了，多少總想搞點收入的心思，求了上來，想讓許遠峰分自己一點規劃區。

“沒問題，但我有條件，我的整個規劃區，甚至都能給你，但你撿到的棉麻材質和金屬材料，我要分一半。”

聽了這話，老頭眼神大亮。

他饞老四的地盤都不知道多久了，只不過以前連靠近都不敢，今天能撿漏一波，那是意外之喜。

于是乎，老頭連連拍著空響的胸脯，“沒問題，你就瞧好吧，哪怕只一個下午，我保證你抽水都能有五十塊進賬！”

很顯然，老頭是打算拼了。

看他這模樣，許遠峰倒是一樂，“行，不過你也注意點安全，別竄太高摔著，那又多的都賠出去了。”

“嗨，這不扯淡么，我老周可是專業的！”

看著周老頭興沖沖地鉆進垃圾山，許遠峰心里卻也盤算起來。

用暗點吸收金屬的速度肯定會越來越快，充電的效率也越來越高，以后自己對金屬的需求必然會越來越大。

總不可能全靠自己撿垃圾，那也太扯淡，更浪費時間。

還真別說，自己的確需要一個組長的身份。

只要有了職務，那便有了手下，可以讓別人幫自己收集金屬。

大不了，按照三站回收的價格從手下人的手里直接收購。

等老頭走遠了，許遠峰左右打望一下，隨便找了個陰涼地方坐下來，右手拿著個上午撿到的破鐵片，捏在指尖把玩。左手則搭在膝蓋之上，看似愜意隨意，但掌心暗點已經憑空浮現，并且有一道看似聚焦成發絲粗細的黑線始終鎖定在金屬片上。

在他這般遮擋之下，除非別人走到旁邊與他臉對臉的抵近觀察，否則絕不可能看出異常。

時間約莫走到下午四點過，許遠峰整整吸收了三個多小時的金屬。

他手中先前那塊質量約莫一百多克的破碎鐵片早已消失，變成了一顆大號螺帽。

此時他看起來百無聊賴地打量遠方，但臉上卻是滿帶笑意。

他太滿意了。

攏共兩百多分鐘的吸收，但高維空間里的金屬庫存卻整整增加了310克。

他吸收物質的效率比起之前的確又有了大幅提升。

用短響兒來衡量，這不就是三分之一把短響兒么。

在此期間，他還時不時能看見老頭在遠處一路飛奔。

每次從他附近過時，老頭都總會樂呵呵的從背簍里抓出各種硬貨來揚一揚。

這是要告訴許遠峰自己確實很拼，今天虧不了你的錢。

許遠峰也每每總笑著回應對方。

這很好，大家的人生，都很有盼頭。

但美好總是如此短暫，約莫四點二十分，許遠峰突然在通訊器里聽到了秦山的聲音。

“許遠峰，定位的位置已經發給你了。老周出事了，你過來看一下。”

聞言，許遠峰臉上的笑意瞬間凝滯。

左手掌心下的暗點嗖的一下消失不見，他快步起身，將已被“腐蝕”到只剩下一半的大螺帽放進褲兜，快步朝著電子卡上秦山共享的位置而去。

他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但心里有些不太敢相信。

倒不是他高估了秦山的人性，只是不太敢信秦山下手竟這么快，這么不留余地。

但五分鐘后，看到栽倒在地上，腦袋明顯凹進去一塊，從頭頂流淌而出的殷紅鮮血已經擴散成個赤紅水洼形狀的周老頭的尸體時，許遠峰知道，這不信也得信了。

一旁的秦山正很是悲切的看著地上的周老頭，又指了指一旁的老四，說道：“剛才老四從那邊過路，聽到這邊咚咚的響，跑過來一看，老周就已經這樣了。”

“唉，真慘。老周命苦啊。”一旁的老四也是一臉凄然的模樣。

許遠峰抬眼看了看老四，沒說什么。

這時候，秦山已經掏出了攝像頭，對準了地上周老頭無聲無息的尸體，先錄了幾秒，隨后將鏡頭往旁邊移，一邊移又一邊走。

在此期間，秦山也打開了小隊公共頻道，“這里是死亡的位置，這里是一個斜坡，這塊石頭上有明顯的血跡，這里有一塊銹蝕的角鐵，這一路斜坡都有滾動撞擊的痕跡。從現在情況分析，老周是先到了斜坡的最高點，然后看見下面掛著的角鐵，強行用鉗子去夠，但斜坡頂部松散垃圾堆無法支撐，導致他一路滾落下來，頭頂剛好撞到了這塊石頭上。”

許遠峰順著秦山的動作，也是一路向上望去。

誠如秦山所言，那垃圾堆組成的斜坡上，的確有很明顯的人滾落時撞擊留下的痕跡。

嗯，如果不是已經來了這么些天，如果不是知道周嫣已經暴露，如果不是知道老四就是秦山的忠犬，許遠峰也會認為這是一場意外。

但現在嘛，他甚至都沒有去調查所謂的真相，當一個福爾摩斯的丁點沖動。

無此必要。

在秦山收集完“事故現場”的影像資料后，組里的其他人也來了。

大家都悶頭看著地上早已沒了聲息的周老頭。

沒人說話，一片沉默。

只有知道些內情的張花略顯緊張的時而打量許遠峰，時而偷偷觀察秦山，時而看著周老頭的尸體直皺眉。

這時候，旁邊的秦山拍了拍手掌，“既然出了事，大家今天就不要繼續工作了，就在這里緬懷一下老周吧。我已經聯系火葬場，靈車馬上就過來了。我……我給老周按照最高標準報撫恤金。”

“這個最高標準，是參考了大荒地匪徒團伙襲擊，自衛反抗犧牲的情況來計算，能報到兩萬。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老周家里苦，我們都多擔待點，別在外面說閑話。”

“今晚我就把撫恤金親手送到他家人手里，許遠峰你陪我一起去。”

秦山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