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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獨狐求生

一陣暖風刮過來,刮下一串野果,準確的落在了紅狐的嘴邊。紅狐剛剛暈死過去,暖風吹過,它便蘇醒了過來,張嘴吃掉了那那串野果子。紅狐異常興奮,以為是自己的爸爸媽媽送吃的過來了,結果十里開外,靜謐無聲,微風吹來了幾陣,還是自己孤身一狐。

它垂頭喪氣地重新趴下,連聲哭嚎,哭聲在一片靜謐中顯得格外刺耳。它太委屈了,視它為掌上明珠的父母突然就不管它了,它獨自一狐又冷又餓,身上都落滿了雪花,自己的爸爸媽媽還是不肯出現用身體來溫暖它,哥哥姐姐還是不肯兩面包圍著護送它回石洞,讓它孤獨地在外頭凄涼。它用盡全力嚎著,跌跌撞撞走著,路上雖然出乎意料的撿到了許多野果子,不過還是難以填飽它的肚子和心情,它便只有在雪地上打著滾,吃力地嚎叫,聲音在十里之外清晰可聞。爸爸媽媽不見了,它實在不知該怎么辦了。

它的叫聲終于吵醒了一只沉睡的老虎。它張開嘴發出的刺耳的聲波,震動了不遠處的一團突兀的雪塊。那團雪塊突然升起,露出了底下的黃色——黃色中伸出一張巨大的貓臉,色彩斑斕。紅狐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它經過了前幾天野狼的群毆,隱約知道了外面動物的可怕。它好奇地往前走了幾步,隨后才本能地認識到危險,可是已經遲了,饑餓的老虎早已抖落身上的雪塊,壓低身體吼叫著朝它撲來。紅狐嚇得渾身癱軟,再也叫不出聲,就在這時,奇怪的事情再次發生了。老虎在它身后騰空躍起,在它上方掠過一張巨大的身影,眼看就要壓趴下來,但還沒接觸到它的皮毛,就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哀嚎,七竅流血,眼珠爆突,直挺挺地歪倒在了一邊。紅狐驚魂未定,又驚又怕,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老虎已經徹底斷氣了。

紅狐站起身,呆呆地看著那只突然猝死的老虎。幾分鐘過后,它聞著那股老虎嘴里流出的血的血腥味,感受到了莫名的戰栗,唾液大量分泌,它走到老虎跟前,開始啃食老虎尸體。老虎的肉刺激了它的味蕾,它趴在老虎的身上,大口大口的啃咬著。它早已餓壞,身體的本能告訴它死去的老虎是能吃的東西,促使它拼命吞咽著老虎的血肉,不一會就塞滿了整個肚皮。吃飽了以后,它趴在老虎身上直打飽嗝,走到會掉果子的樹下,不一會就昏昏沉沉地進入夢鄉。自然界本身就是弱肉強食,你不吃我,我就吃你,如果沒有老虎的意外死亡,那么此刻變成盤中餐的就是它。紅狐算是初略的認識到了這個道理,它在夢鄉中夢見自己吃完了整只老虎,醒來之后就把老虎拖到了自己身邊,吃了好幾天的老虎肉。直到第八天老虎只剩下一副白花花的骨架時,它才意識到自己又餓了,而周圍還是茫茫白雪,已經沒有老虎再出現。它感覺自己應該要找吃的,可是它至今不懂得要覓食,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一餓起來,身邊就會出現食物,往往是襲擊它的動物莫名奇妙的猝死了,以尸體作為它的食物。它在樹下睡覺醒來以后,身邊不知為何又落下了一串野果,它吃完了野果,就打算起身去尋找父母。它不熟悉外面的世界,所謂的尋找就是在方圓幾十里轉一大圈,兜了一圈仍然沒見到半只狐貍的影蹤,它便只好又回到那棵樹下,孤獨地躺了下來。大樹粗糙的樹皮拖著它的背,它睡得迷迷糊糊就把臉在樹皮上蹭著,餓極了就張嘴吃一串果子,像幼年時在母親懷里一樣。它不知不覺對樹產生了依戀的感情,類似于幼獸對母親的依戀,雖然樹并不一定知道,對它的依戀行為也作不出任何回應,給它提供的食物和溫暖也遠遠比不上狐貍母親,但對于此刻孤獨的小狐貍來說,一點溫暖和食物就已經彌足珍貴,何況樹掉的果子,雖不能真正填腹,也是一道很好的點心。雖然爸爸媽媽已不再出現了。

它時常面對著樹,像狗那樣緩慢而平常著搖甩著尾巴。樹常常在它剛醒來饑餓的時候準時掉下果子,它雖然生存技巧欠缺,但作為一只智力正常的狐貍,自然不能不好奇其中的端倪。說也巧,就在它動了感到奇怪的念頭的一瞬間,大樹上一顆果子就咕嚕咕嚕地掉了下來,狐貍小跑過去撿,但果子一直滾動著,無論它怎么追也追不上,它跑了很久終于用爪子摁住了那棵果子,頭頂上忽然傳來了風吹動樹葉嘩啦啦的聲音。它抬頭望向四周,周圍都長滿了樹,原來這竟然是一片郁郁蔥蔥的森林。果子把它引到了一片森林里,就停止了滾動。狐貍狼吞虎咽的吞下了那顆果子,好奇地打量著這一切。這是一片格外靜謐的森林,安靜得一只鳥都沒有,安靜地詭異,紅狐卻感到格外高興,在樹與樹之間走動著,小跑著。這里沒有危險,沒有其它動物,它紅狐今晚可以在這里睡下了。雖然顯得寂寞而無聊,但紅狐本身在年幼時就沒有什么玩伴,早已經習慣了寂寞。父母和哥哥姐姐總是跪著舔它的腳,平時只要不是它主動靠近,別的小狐貍都是小心翼翼地回避著它。同類沒什么好玩的,雖然它很渴望有同伴,很渴望朝夕相處的爸爸媽媽兄弟姐妹能再次出現,但它們并沒有再次出現,紅狐就只能以樹為伴了。

它走到一棵樹下趴下,回憶著自己的狐生。它不記得任何剛出世時的經歷,它只記得在它睜眼時,只看到被堵住的洞口的縫隙透進來的微光;它只記得自己從小到大永遠張嘴就能吃到最多的奶和最好的肉,而別的小伙伴只能在剛長到有點力氣時就被驅趕出去洞外學習狩獵。它們都喜歡跪著舔它,永遠都恭恭敬敬地對它,而互相之間卻毫無顧忌的撲咬打鬧,只有一個脖子黃色的小狐貍會趁大狐貍不注意時試著在它面前張牙舞爪,想讓它加入它們撲咬玩鬧的隊伍,但只要被大狐貍發現了,黃色脖子的小狐貍就會被毆打得死去活來。黃色脖子的小狐貍久而久之對它態度很輕蔑,在它們長大一點時,黃色脖子小狐貍的輕蔑就擴大到了所有狐貍身上。它記得自己的父親也沒少展現對黃脖子的厭惡,父親永遠用身體隔開黃脖子和它,但黃脖子除了對家庭有點瞧不起之外,和其它小狐貍都是正常交往。黃色脖子的小狐貍越長大越有種要離家出走的意思,但在那個飄雪的早上,就由于它受不了想要回家,父親就撲到黃脖子身上,咬開了它半邊脖子。它至今仍然對那一幕印象深刻,黃脖子脖子被咬開后,鮮血一股一股地噴射出來,四腿吃力亂蹬了幾下,圓瞪的雙眼漸漸失去光澤,卻至停止呼吸僵然不動都凝結著一抹對它的怒火和對自己的遺恨。父親和其它哥哥姐姐很快地簇擁著它走,回到居住的洞里又繼續跪著向它,它心里極度恐懼,忍不住撲向母親,緊接著又一只小狐貍以黃脖子的方式死在了父親口下,而父親的嘴還滴著血過來又跪舔它,而它又驚恐又困,腦子里一團漿糊,當天對所有事情的印象,也只能模模糊糊地記個大概,具體就不得而知了。

它趴在樹下,這些亂糟糟的事情讓它有點累了,它望著對面的樹,想著想著,思緒東南西北,隱隱約約地感受一些極其遙遠的記憶。這種遙遠的記憶似乎是它出世之前就發生的事情,也是它從小就有,卻極其平淡而微弱的。這種平淡和微弱使它無法回憶起任何具體的事情,但作為一只有正常智商的狐貍,它知道自己從出生那一刻就和別的狐貍不一樣,并且在現在獨立后總是冥冥之中有力量在保護它避免它死亡,但到底為什么不一樣,紅狐并不知道,也難以知道。反正爸爸媽媽就這樣不見了,紅狐雖然不諳世事,卻隱隱約約感受到父親和哥哥姐姐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母親也再也回不來,但到底為什么不在這個世界里,為什么回不來,紅狐不知道,也不知該如何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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