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師叛變了!牧師叛變了!”
“牧師反了!牧師反了!”
幸存者在逃下山時,聽到有人這樣大喊,心有余悸地在腦海里記錄下了這個時刻。幸存者在逃下山后,來到了城里,只見一片血跡,尸體東倒西歪,一片荒蕪。幾個幸存者從馬上走了下來,路過一具又一具的尸體,見到的其中一具格外引人注目。這具尸體雙目圓瞪,雙手舉過頭頂,嘴巴沒有合攏,臨死前似在大喊。幸存者們一陣寒栗,只感受到瑟瑟寒風,當天戰亂的場面,卻早已無影無蹤。
幸存者們騎上馬,打算逃亡。皇宮里還有國王的妻子和王儲,他們幾個作為敵人的手下敗將,沒有保護好國王,皇宮里面的人不會輕易饒了他們的。他們只有逃走,遠走高飛,逃到荒郊野外,逃到別的國家,浪跡天涯。在逃出了很遠很遠以外之后,同行的人中又多了一個不會說話的啞巴小孩。啞巴小孩在陪著他們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忽然消失不見了。正當幸存者甲疑惑著這個小孩的來歷時,幸存者乙忽然說:
“不會說話,那是約翰?布朗家的親戚。”
“不對,他好像還是軍隊中的一員?”
幸存者甲扭過頭,對此事表示將信將疑。
他只說:“我們不用賣命了,快走吧!”隨后不久一群人漸行漸遠,這件事也就淡忘在腦后,無人再提了。
狐貍一路狂奔,逃到了小山坡,半死不活,氣喘吁吁。在昏睡了不知道幾天幾夜后,它才站起身,拖著沾滿露水的疲憊的身軀,前來尋找我。人類世界不好玩,它已經一秒也不想再多待了;它明白救過它命的約翰橫死在它眼前,它卻無能為力,失魂落魄悲痛欲絕的寂寥的行走著,直到有一天,忽然看到了自己熟悉的森林,它才明白它終于歪打誤撞的回到了自己的家。隔天它來看我,我已又長大了一點,也難以認出毛發稀疏的它。直到它把腦袋貼著我講出一路上的驚險遭遇后,過段時間毛發重新長了出來,我才知道并確認了它是我認識的那只狐貍,不過好像喪失了活力,變得沉悶了,跟我的交流次數也逐漸變少,終日趴在地上面對著一個方向,郁郁寡歡。我渴望著再聽它講故事,哪怕是以往那些千篇一律的兔子老虎的故事也好,但每當我提起時,它卻閉口不談。過了不久,狐貍的行為變得更加怪異起來。它只凝望著陰云不散的天空,在樹與樹之間穿行,奔跑,長嘯。當有一天天色漸晚,昏沉幽暗時,它忽然停下來轉過臉,用綠瑩瑩的眼睛注視著我,使我不寒而栗。再過了一段時間,它才幸而恢復正常,又變回了一只貌美,和藹,看上去年輕的母狐貍。如果它的外表一直這樣保持下去的話,我不會相信它活了好幾百年這個事實,當然,如果沒有后來的事情發生,我將會一直認為它十分年輕而善良,并把這當做執念。
狐貍恢復正常后,我又懇求它給我講故事,我滿懷懇切的對它說:
“約翰的故事已經結束好久了,你開始給我講下一個故事吧。”
狐貍瞪大眼睛看著我,許久許久沒有說話。
狐貍終于再次講起了故事,這一次,狐貍講的是自己的故事。講起自己的故事,它忽然瞇起雙眼,狐臉沉浸在一片幸福當中。它說自己當年是一只十分幸福快樂的小狐貍,倍受呵護與寵愛,又說自己皮毛靚麗,別的狐貍的皮毛都呈金紅色,唯獨它毛色艷紅,紅得不帶一點黃,紅得毫無雜質,就像一朵盛放的牡丹花。它花了大量的邊幅來描述它當年因為外表如何受盡寵愛,聽得我既驚嘆又神往。正當我想聽它繼續描述下去時,它卻并不繼續下去,而是靜靜地佇立著,嘴角上揚地微笑。它把腦袋,整個身體都靠著我,忽然四肢開始顫抖起來,但依然微笑著,輕輕的說:
“是很幸福,不過,那都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
我內心一顫,心里一陣抖栗。隨后又是一陣莫名其妙。我怔怔的看著它,無法想像狐貍已有幾百歲的年紀,然而據它告訴我,一般的動物是活不了這么久的,并且容貌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變化,而在它的身上,根本看不出幾百年的時光留下的痕跡。可是它忽然告訴我自己活了幾百年,除了讓我感到訝異之外,并沒有什么別的影響。
“可是你不是說,你們狐貍最多只能活二十年嗎?”
在那個難得放晴的早上,狐貍趴在我的樹腳,終于講了它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