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目睹了夜色中發生的一切。
曲洋七十好幾的人了,在江湖上廝混了一輩子,難道還不懂“欲承王冠,必受其重”的道理嗎?
或許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意懂罷了。
當年的任我行要一統江湖,做武林中的皇帝,于是江湖中殺伐過重,死傷成片。
好不容易熬到了東方不敗上位,這位倒是好,數十年不下黑木崖。
如今,正道中的各位又坐不住了。
左冷禪蠢蠢欲動,岳不群深藏不漏,就連余滄海這種角色,都想著一飛沖天。
這江湖,從來都沒有變過。
一直都是野心家手下的棋子,在變幻著時空的輪轉中,輪回不休。
所以,就應該讓他們的一切希望破滅。
林平之想到這里,心情便愉快了不少。
福威鏢局的劫難,歸根結底,是有人要當這武林的皇帝。
那么,就讓他們當不成皇帝,就可以了。
陰竅內一縷內力爆開。
內力順著經脈流轉,匯入雙腿。
林平之腳下一動,整個人平平的挪移了過去。
雙腿因為動的太快,讓他如同離地一寸飄飛一般。
下一刻,已經出現在了戰場之中。
劍出,銀光乍現。
“什么人?”
費彬反應極快,在劍光閃爍的時候,就已經出劍。
只是,當他的劍落下,一道黑影,已經向著遠處飛奔而去。
他的劍,正好落在來人的屁股后面。
只斬落了遍野的桃花。
“呃……”
費彬后退一步,警惕的望著密林。
耳中卻傳來一聲喉嚨被割裂之后,發出的痛苦的聲音。
緊接著,一位嵩山派的弟子,身子一軟,撲倒在了地上。
直到他整個人倒下,喉嚨處,血液才像是沖破閘口的洪水一般,噴涌了出來。
“好快。”
直到此時,費彬才感覺到徹骨的冰冷。
這是什么人?
這又是怎樣的輕功?
這個江湖上,什么時候出了這么可怕的人物?
東方不敗!
費彬下意識的猜測。
他雖然沒有見過魔教教主東方不敗出手,但那位號稱天下第一的大高手,大抵也就如此了吧。
但很快,他就否決了自己的猜測。
東方不敗那樣的人物,若是出手,現在倒在地上的,就應該是自己。
而這個人,一擊功成,剎那遠遁,毫不戀戰。
巨大的恐慌忽然襲上費彬的心頭。
這個人,沒有江湖人的道德執念,他出現,只為殺人。
江湖人或為名,或為利,或為權力。
這就讓每個人做事情,都有了一定的邏輯線條。
但是這個人,單純就是在殺人。
這是十分可怕的事情,代表著沒有人能知道,他下一刻會出現在什么地方。
而此時的曲洋,卻是心頭一松。
那個少年,終于來了。
“大嵩陽手,也不過如此。”
曲洋心頭陰霾盡去,忽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費彬神色凝重,一邊防備著曲洋,一邊戒備著密林深處的敵人,
“魔教的高手?”
“再來!”
曲洋卻不回答。
林平之不是神教的人,卻有一顆神教的心。
此時心中再無半分陰霾,洞簫一展,連點費彬胸前五處大穴。
“當!”
費彬揮劍。
當兩人再次交手的時候,林平之又一次回到了戰場邊緣。
輕輕的站在大樹后面,偷偷的觀察著雙方的局勢。
嵩山派此時還剩下八人,已經向著曲非煙兩人逼近了過去。
那個四十歲左右的婦人,背著大樹蹲坐,估計沒有什么戰斗了。
曲非煙畢竟還小。
這樣想著,林平之再次出手了。
內力炸開,身形再一次掠過嵩山派弟子。
等到靠近的瞬間,長劍出鞘,一劍刺出。
接著,還劍歸鞘。
內力再次炸開,腳下急速移動,再一次消失在密林中。
這一次,費彬被曲洋纏住,甚至都沒有出手的機會。
嵩山派的一位弟子,甚至都沒有出劍,就被殺死在了當場。
“抓人,快!”
費彬臉色漲的通紅,就像是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
只要挾持了那個女孩兒,不怕曲洋不就范。
只是,嵩山派的弟子剛動。
那一道消失的黑影,再次掠過。
又是一道劍光亮了又消失。
等到嵩山派眾人反應過來,又有一人倒在了地上。
“師父,他使的是兩儀劍法。”
三個人,同樣的死法。
傷口由下而上,刺入咽喉一寸。
正是嵩山派兩儀劍法中的殺招。
恐慌與驚懼開始爬上嵩山眾人的心頭。
這個暗中的敵人,用他們最為熟悉的劍法,殺了他們最為熟悉的人。
“為師纏住曲洋,你們快將那兩人捉了。”
費彬來不及思索更多,曲洋的攻勢太猛,讓他沒有時間思索太多的東西。
只是按著經驗,做出最為直觀的決定。
“讓開,我來。”
終于,有嵩山弟子站出來,長劍閃爍著銀光,向著兩個女人殺去。
只是,他的腳步剛剛跨過眾兄弟,眼前一花,喉嚨忽然傳來酥酥麻麻的癢。
“鄭師兄!”
嵩山弟子悲鳴。
眼睜睜的看著這位師兄,又一次撲倒在了地上。
鮮血流出,瞬間染紅了大地。
林平之靜靜的看著,沒有選擇走遠。
反正費彬被曲洋纏住了,這些個弟子們,大都是三流的實力。
對付三流的劍客,他現在胸有成竹。
接下來,要殺哪一個?
林平之躲在暗中,物色著下一個獵物。
辟邪劍譜上記載的輕功,真的太好用了。
這樣砍一個人,換一個地方。
既安全,又迅速。
就是自己會的劍法還是太少了,而且,內力也太弱了。
像費彬這種一流的高手,就沒辦法一劍割喉。
不行抓個人,問問嵩山派的內功?
但是……
林平之內視丹田,曲式內功與松風功,此時涇渭分明的儲存在丹田中。
時不時的,還會互相接觸,碰撞出火花。
他有些擔心,自己會的內功要是太多,丹田中,他們會不會自己就打起來了。
但是……
問還是要問的,有機會就一定是要問的。
那就……
林平之再一次動了。
一劍割喉,閃身離開。
枯燥而又實用的繼續。
“師……師兄,我們這次都沒有動,他為什么還要殺人?”
有嵩山派弟子受不了,驚愕的問出了聲。
“當!”
費彬一劍斬開曲洋襲來的洞簫,身形急退,脫離了曲洋。
“不知是神教的哪位好漢,這般以大欺小,藏頭露尾,這是將日月教的臉,按在地上摩擦嗎?”
費彬運起內力,怒喝出聲。
聲音震動長空,桃花紛紛而落。
只是,夜空中,一片寂靜。
沒有人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