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沉溺
- 我繼承了一座小鎮(zhèn)
- 一只蚍蜉呀
- 4194字
- 2023-12-24 22:00:00
伴隨著慘叫以及飛濺的血液,花開的右耳被殘忍割下,隨意地拋棄在地上,將泥土染紅,接著沉入水底,消失不見。
尖刀抵在了他的左眼眶上,冰冷的刀鋒凍結(jié)了因疼痛而顫抖的臉,“你們領(lǐng)主的扈從在哪兒?他們藏到哪兒了?有沒有誰幫助過他們?嗯?”
不遠(yuǎn)處的蘆葦叢被一把刨開,“別他媽的費(fèi)功夫找了!”陽光與渾身盔甲,全副武裝的十字軍并列而出,他朗聲道,“我們他媽的就在這,有種就來啊。”
雷納德又將自己包裹成了鐵罐頭。
“嘿,該我們上場了。”21歲無敵AD也試圖神兵天降,卻立刻被迪馬斯一巴掌打得閉嘴。
領(lǐng)頭的土匪望向被撥開的蘆葦叢,深陷的眼眶直勾勾地注視著陽光和鐵罐頭。
他的聲音高而粗曠,“投降吧,侍從。”
鐵罐頭不答話,只是雙手持起了精鋼長劍。
“我也想要一把像樣的裝備。”獨(dú)享握著魚叉道,他同樣擺出一副迎敵的架勢。“等這一仗打完,多得是裝備任你挑選。”鐵罐頭的聲音含糊得幾乎聽不清。
天空炎熱無云,領(lǐng)頭土匪的臉色卻陰沉可見,他一腳踢向花開,兩名土匪默契地踏著水花持刀過河。
他召集的三匹惡狼聚集在兩邊,焦躁不安地舔著尖牙。
“砰~”的一聲槍響,領(lǐng)頭土匪身旁的一名匪徒應(yīng)聲倒地。
兩名持刀土匪立刻長跑往前,三匹惡狼也放足狂奔,輕而易舉地跟上了匪徒的步伐,同時齊聲嚎叫。
鐵罐頭和陽光沒有慌亂陣腳,瞅著時機(jī),鐵罐頭一記標(biāo)準(zhǔn)的長劍劈砍,將匪徒逼退。陽光則持著魚叉,跟另一名持刀匪徒踱步對峙。
這一僵持局面很快便被更大的干擾打破,三匹惡狼直接沖進(jìn)戰(zhàn)場,陽光只來得及揮舞一下便被撂倒,鐵罐頭連忙揮劍幫他阻止撕咬。
一個身影瞬間從茂密的植被后竄出,目標(biāo)直指領(lǐng)頭匪徒,正是迪馬斯。
他剛舉起短刃便被尖鼻土匪持刀攔下,盡管如此,卻依舊嚇得領(lǐng)頭匪徒連連后退。
21歲無敵AD此刻也竄了出來,跌跌撞撞地跑向倒地不起的花開,費(fèi)了好一陣功夫才幫他解開了捆綁。
“頂住!兄弟!”21歲無敵AD大喊,“我們來救你了。”可花開此刻正用雙手痛苦地捂著臉頰兩側(cè)空洞的窟窿埋頭大喊。什么也聽不見。
盔甲碰撞聲,刀劍交擊聲,夾著咒罵與呼喊,盤旋天空。
“拿武器!”迪馬斯大喊,“拿武器,無敵AD!從敵人身上拿,他過去了!”
無敵AD好在是聽到了這一句,連滾帶爬地從先前倒地的土匪腰間抽出匕首,他剛一抽出,便掉在了地上,他兩眼發(fā)直,手忙腳亂地才將匕首重新握在手里。
“誰過來了!在哪兒!”無敵AD的話說到一半就卡在喉嚨,因?yàn)樗匆娏艘恢粦K白的手持著尖刀向他走來。他就著烈日陽光看見了他,清晰無比,時間在那一剎那仿佛不再流動。
領(lǐng)頭匪徒的臉很長,長滿了肉疙瘩,幾道傷口交替劃過,沁出鮮血,他的鼻孔里長著茂密的黑毛,嘴角向下,勾出惡毒的笑。
他雙股戰(zhàn)戰(zhàn)赫赫地直起腿,雙手握著匕首,朝著領(lǐng)頭匪徒怒吼,“來啊,來啊,來啊!”
領(lǐng)頭匪徒快步?jīng)_了過來,無敵AD閉著眼,尖叫著用匕首胡亂揮舞。當(dāng)他睜開眼時,一陣涼意順著脊椎骨直插他的腦門,剛剛還有一段距離的臉此刻就在面前。
領(lǐng)頭匪徒揮手一砍,無敵AD下意識地舉起左手抵擋。
鮮血噴濺,手指分家。
“你不該跟‘狼穴’做對,小子。”
“做你媽逼!”
劇烈的疼痛徹底點(diǎn)燃了他的憤怒,他用僅剩的完好右手持著匕首死命地朝著領(lǐng)頭匪徒胸前捅。可惜全然無用,領(lǐng)頭匪徒只是輕輕一扭,便躲過了匕首。
從沒有人教過他舞刀弄劍。
一時之間,無敵AD愣在原地,不知何去何從。
迪馬斯突然出現(xiàn),用力搖他,朝他大吼。“愣住干嘛,動起來。”他又一計揮砍趕走了尖鼻匪徒,看著愣著不動的無敵AD,他繼續(xù)吼道,“別他媽的傻愣了,躲我后面去。把你的同伴帶走,能跑多遠(yuǎn)算多遠(yuǎn)!快走!”
“那你怎么辦?”無敵AD終于回過了神。
“別管我,你們留在這里只會礙事。”迪馬斯大喊。
話音剛落,他又立刻持劍投入戰(zhàn)斗。
無敵AD立馬捉住花開的手臂將他扶起,“跟著我走。”他高喊,“起來!”
“去淤泥塘!”在一片混亂之中,陽光朝著他大喊。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后便扶著花開一瘸一拐地向著來時的路走。
“別跑,小子!”尖鼻匪徒試圖過來阻止,卻被迪馬斯攔下。“先過我這一關(guān)。”
“先想想自己吧!”尖鼻匪徒道。迪馬斯轉(zhuǎn)過頭,這才驚覺陽光已經(jīng)被擊敗,他躺在地上,胸口被刺穿,血流不止,只余下鐵罐頭還在戰(zhàn)斗。
但他也只是在堅持罷了,兩名持刀匪徒一左一右地將他夾持,周邊還有餓狼環(huán)繞。防住左邊的劈砍,便忽略了右邊的尖刺。看樣子也堅持不了一會兒了。
繞過尖鼻匪徒,迪馬斯徑直殺了過去,近處的一個持刀匪徒迎面而來,面色鐵青,怒不可遏,看樣子是憤怒迪馬斯壞了他的好事。
他放棄了對鐵罐頭的圍剿夾擊,向著迪馬斯進(jìn)攻而來。
對方靠近時,迪馬斯壓低身子,重心半蹲在地上,擋開了土匪劫掠者的攻擊,他本想向前劈砍,卻看見那持刀匪徒突然停了下來。
“小心!”一聲吼叫在耳邊轟然炸響。
一只惡狼咆哮著跳躍而起,利爪高高舉起。迪馬斯大驚,企圖躲開,但為時已晚,利爪猛然拍在身上,深深嵌進(jìn)迪馬斯的脊背,頓時血如泉涌。
他剛想站起來,卻又被匪徒們的狼群撲倒。那名持刀匪徒高舉著尖刀,就要使出奪命一擊,耳邊突然炸開一聲槍響,持刀匪徒身子一僵,立刻有一發(fā)鉛彈伴隨著火光與硝煙味從他的身后暴射而出。
鉛彈貫入后頸,血淋淋地從喉嚨爆出。持刀劫匪丟到尖刀,雙手緊捂著喉嚨,無力地往前一倒,跌入泥潭。
焦躁的狼群被震天聲響驚退,回蕩了好久才重新聚集在領(lǐng)頭劫匪身前。
余下的劫匪們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中動作,齊刷刷地往槍聲響起的方向看去。
只見21歲無敵AD與花開相互攙扶著,花開憎惡地凝視著尖鼻匪徒,而21歲無敵AD則緊皺著眉頭,左手的斷指處還流淌著鮮血,右手則拿著一個冒著濃煙的鐵疙瘩。
“你本該逃命的,小子,你犯了件大錯。”領(lǐng)頭的匪徒咬著牙一字一言道。
“我可不想晚上逛論壇時看見有人罵我,那樣我可是會睡不著的。”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領(lǐng)頭匪徒的語氣聽起來憤怒異常,激烈的戰(zhàn)斗在短暫的平靜后再度重燃。
花開朝著尖鼻匪徒頭上擲出尖石,石頭被他躲過,砸在泥塘里,激起一片水花。
尖鼻劫匪奔著花開直沖而來,花開也沒慫,也這么直愣愣地沖過去,憤怒點(diǎn)燃了他的仇恨,燃遍了他的全身。
僅是一個短兵相接,尖鼻劫匪的尖刀便扎進(jìn)了花開的胸腔,可花開依舊不躲。趁著尖刀卡在身軀之際,他一把抱住了尖鼻劫匪的軀干,狠狠地朝著他的耳朵處咬去。
他使出了全身的勁,半截耳朵被生生扯下,尖鼻劫匪痛苦地放棄尖刀,死命地捶打花開的頭。
但花開依舊不管不顧,又朝著他的另一只耳朵咬去。
他們扭打在一塊,糾纏不停。
21歲無敵AD趁尖鼻子劫匪不及起身,用石塊把他的頭砸個稀爛,他宣泄似地吼叫幾聲,這才發(fā)現(xiàn)花開花落未有時也同樣的起不來了。
“給我補(bǔ)一刀,兄弟。”他朝著21歲無敵AD呢喃了兩句,接著又看向了面目全非的尖鼻匪徒。
“扈從在哪兒?他們藏到哪兒了?有沒有誰幫助過他們?嗯?”
“嗯?!”
“嗯!!”
…………
迪馬斯廢了好大一陣力氣才從泥塘里爬起來,被狼爪勾過的脊背如火燒般疼痛。剛一起身,就看到陽光被惡狼咬斷了脖子。
四面八方都是咒罵,到處都有死人,而面前是剛才丟落的短刃。
他剛拔出短刃,便被一只大手抓住。迪馬斯旋轉(zhuǎn)身子,用力一揮,劈中那名土匪雙腿之間。
他沒看清面前之人的臉,但他看見血液順著皮甲直流。還沒等他看清,一發(fā)重?fù)糁苯哟蛟谒念^上,令他眼冒金星。
在雙眼發(fā)黑前,他依稀聽見了幾聲狼嗷。
他聽得沒錯,鐵罐頭已經(jīng)咬緊牙關(guān),沖向了領(lǐng)頭劫匪。
全副武裝的十字軍盔甲令他不懼群狼,可他在惡狼的糾纏下怎么也沖不過去。正當(dāng)鐵罐頭與惡狼糾纏間,土匪頭目瞬間現(xiàn)身,手里的匕首從眼睛處直插進(jìn)了對方的腦袋。
等到鐵罐頭雙膝跪地,徹底倒地不起后。領(lǐng)頭匪徒一臉嫌惡地抽回匕首,慢步走進(jìn)迪馬斯。
迪馬斯癱倒在地,滿臉血污,不停地擦拭著流到眼皮里血,傷口則掩在濃密的黑發(fā)里。
“還有那邊。”領(lǐng)頭匪徒搖搖晃晃地抬起血淋淋的匕首,指著不遠(yuǎn)處的戰(zhàn)場。“還有那個斷指頭的小子。”
群狼向著21無敵AD撕咬而去,瞬間亂成一團(tuán)。
“不!。”迪馬斯吼道,“放過那個孩子!”
“你們所有人都得死。”領(lǐng)頭土匪疲倦地握緊匕首,高強(qiáng)度的操縱野獸幾乎令他搖搖欲墜。
迪馬斯苦澀地嚼著濺進(jìn)嘴里地泥土:“你已經(jīng)贏了,何必再添殺戮。”
“斬草必須除根,我已經(jīng)夠累了,可不想再給自己添上一場復(fù)仇的戲碼。”
他真的是疲倦了,根本不想再跟迪馬斯多說一句話。不管是先前壞他事兒的小子,還是面前的這名強(qiáng)盜,他通通都不想留。
所有的事情都發(fā)生得好快。一雙手死死地抱住了領(lǐng)頭匪徒的一只腳踝,領(lǐng)頭土匪立刻驚聲咒罵起來,狂亂地用另一只腳向那雙手踩去。
迪馬斯想把自己翻過去幫忙,使勁全身力氣起身,然而他的脊背受傷實(shí)在嚴(yán)重,僅僅是支撐著身子,就已經(jīng)僵硬地不聽使喚。
硝煙味和血腥味直插迪馬斯的腦門,他感到一陣暈眩,一種不舒服的惡心感從胃里升起。
他這才看清楚那雙手臂的全貌,來自于先前倒地的鐵罐頭。是雷納德。
血液幾乎染紅了整個甲胄,領(lǐng)頭土匪的踩踏如暴雨一般疾驟,但他依然緊抱著腳踝不放。迪馬斯聽見他的牙齒咯咯作響,“快……走!往淤泥塘!”
迪馬斯看見領(lǐng)頭土匪接連踢中了鐵罐頭的手肘和太陽穴。一聲聲悶響連帶著鐵罐頭的呼喊敲在了他的心尖上,他啜泣著邁開腳步,朝著淤泥塘跌撞而去。
腳下是沒膝難走的泥路,這一片都他媽的是沒膝難走的泥路,但他只能往前走。他不敢回頭,也不敢留在這里。
他得活著,他必須得活著,他要離開這里,找到領(lǐng)主大人,他要告訴蘭斯這里發(fā)生的一切。‘狼穴’而來的匪徒已經(jīng)漏出了爪牙,韋賽歐也同樣不可依仗。
他必須得在領(lǐng)頭的匪徒找到他之前離開。
“別跑!”一個聲音嘶喊著朝她逼近。
迪馬斯驚慌轉(zhuǎn)身。只見面前是追擊而來的領(lǐng)頭匪徒,“你逃不掉的,雜種。我會將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削下來。”他的聲音充滿了嘲弄。
迪馬斯很想舉刃迎敵,可他現(xiàn)在就連站都站不穩(wěn)。
這就是我的終點(diǎn)了嗎?他鼻子泛酸,嘴里如草根般苦澀。
一柄魚叉從蘆葦叢里突然而出,魚叉刺進(jìn)了領(lǐng)頭土匪的皮甲,從肚皮里穿出來。他拋下匕首,嘴里發(fā)出驚呼之聲。他的手抓住魚叉。“額……光輝女士。”他呻吟道。他的上衣開始泛紅。“把它拔出來。”
等到魚叉拔出來,他已經(jīng)死了。
雷納德從他的身后走了出來。“你沒死?那個鐵罐頭是誰?”迪馬斯不敢置信。
“是獨(dú)享。他穿上了我的盔甲,”雷納德止不住地哽咽,“他說他有辦法將敵人引開……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迪馬斯再也站不穩(wěn),跌跌撞撞地倒進(jìn)水塘,污水浸進(jìn)他的全身,嘴里都是泥土。但他一點(diǎn)也不在乎,這味道不錯,泥土、水流、蟲子、和生命的味道。
他翻身俯躺,將整個腦袋埋進(jìn)淺水里,失聲痛哭。究竟為誰,他自己也不清楚。
一個軀體、一個魂魄、四個累贅,哈哈。
唉,強(qiáng)盜,你又能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