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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后秦史
  • 尹波濤
  • 8633字
  • 2024-02-05 16:08:02

緒論

前秦建元十九年(383)十一月,苻堅在淝水之戰中大敗,前秦政權隨之瓦解。之前被前秦征服的五胡勢力紛紛叛秦獨立,謀求建立政權。在這種背景下,羌人姚萇于次年四月在渭北馬牧起兵,自稱大將軍、大單于、萬年秦王,改元白雀。后秦建初元年(386),姚萇于長安稱帝。皇初元年(394),萇子興繼位。永和元年(416),興子泓繼位。永和二年(417)八月,東晉軍隊攻占長安,姚泓出降,九月,后秦余部或降或亡,最終政權滅亡。簡而言之,后秦歷三主,存續34年。

《史通·古今正史》云:“扶風馬僧虔、河東衛隆景并著《秦史》。及姚氏之滅,殘缺者多。泓從弟和都,仕魏為左民尚書,又追撰《秦紀》十卷。”[1]后秦馬僧虔、衛隆景所著《秦史》未見著錄,至遲在唐初編撰《隋書》時已經亡佚。姚和都《秦紀》著錄于《隋書·經籍志》,為編年體史書。[2]考慮到前者在后秦滅亡時已經“殘缺者多”的情形,后者當是崔鴻《十六國春秋·后秦錄》的主要史源。

據周一良先生研究,“(《魏書》)十六國事大抵蓋本于崔鴻《十六國春秋》也”,“更取《纂錄》(《十六國春秋纂錄》)、《載記》(《晉書·載記》)與《魏書·十六國傳》校,則《纂錄》、《載記》所記之事茍見于《魏書》,其文十九相同”,“更取唐宋類書所引《十六國春秋》之片段與《晉書·載記》、《魏書·十六國傳》相校,凡《魏書》之事與文異于《載記》者,皆同于鴻書”。[3]簡言之,周氏認為崔鴻《十六國春秋》是魏收《魏書》中十六國諸傳的史源。

關于唐修《晉書》,《史通·古今正史》云:“皇家貞觀中,有詔以前后晉史十有八家,制作雖多,未能盡善,乃敕史官更加纂錄。采正典與雜說數十余部,兼引偽史十六國書,為紀十、志二十、列傳七十、載記三十,并敘例、目錄合為百三十二卷。”[4]其中的“偽史十六國書”,即在唐初修《晉書》時依然存世的包括《十六國春秋》在內的十六國諸國史書。周一良先生指出,“今取《纂錄》與唐修《晉書·載記》校,《載記》采鴻書之跡顯然明白”[5]。陶新華先生亦認為,“唐代史臣作三十卷《載記》,主要根據《十六國春秋》,同時又參考了此書以前的‘偽史十六國書’”[6]。易言之,《晉書·載記》的主要史源是崔鴻《十六國春秋》及唐初依然存世的十六國諸國史書。

綜上所述,記錄后秦歷史的《秦紀》、《十六國春秋·后秦錄》、《魏書·羌姚萇傳》和《晉書》諸姚載記之間存在密切的關系:《秦紀》是《十六國春秋·后秦錄》的主要史源,《十六國春秋·后秦錄》又是《魏書·羌姚萇傳》的主要史源,《晉書》諸姚載記主要根據《十六國春秋·后秦錄》撰成,并參考了當時依然存世的《秦紀》。

清代民國時期,出現了一批補正史表志的學術成果。在補《晉書》表志的著作中,萬斯同《晉僭偽諸國世表》《晉僭偽諸國年表》《偽后秦將相大臣年表》,秦錫田《補晉僭國年表》,張愉曾《十六國年表》,沈維賢《晉五胡表》及洪亮吉《十六國疆域志》[7]對后秦歷史多有涉及,是中國傳統史學研究后秦史成果的集中呈現。

按照現代學術范式研究后秦史,早期主要出現在章節體的斷代史著作中。呂思勉先生《兩晉南北朝史》第六章“東晉中葉形勢下”中,對前秦以降的北方諸五胡政權的興衰進行了簡單的闡述。其中第五節“后燕后秦之興”、第六節“秦涼分裂”、第九節“秦夏相攻”分別敘述了淝水之戰后,后燕、后秦乘勢而起的過程;后秦與后涼、南涼、西秦等政權對隴西、河西東部地區的反復爭奪以及新興的赫連夏與后秦在渭北、隴東地區的相互攻伐。第七章“東晉末葉形勢”第七節“宋武暫平關中”敘述了劉裕率軍滅亡后秦的過程。[8]王仲犖先生《魏晉南北朝史》第四章“十六國”第四節“淝水戰后北方的再分裂”第三小節“后秦、大夏與西秦”,對后秦政權的興衰進行了簡單敘述。[9]韓國磐先生《魏晉南北朝史綱》第四章“中國北方的割據諸王國”第二節“苻堅的統一北方及其再分裂”第三小節“肥(淝)水之戰和北方的再分裂”中有“后秦姚氏的興亡”一項,勾勒了后秦政權興亡的大致過程。[10]上述三種章節體魏晉南北朝斷代史的論著中,后秦政權都是作為淝水之戰后北方再次陷入分裂狀態的一部分被述及。

由于后秦的王室姚氏是羌人,因此在一些民族史著作中也有論及后秦政權歷史的內容。冉光榮等先生《羌族史》第四章“魏晉南北朝時期的羌人”第二節“南安羌姚氏建立的后秦政權”論述了后秦政權的興衰過程,并對其統治措施進行了簡單的概括。[11]白翠琴先生《魏晉南北朝民族史》第六章“氐羌的興起和建國”第四節“羌族的興起及其建國”對后秦姚氏的興起、建國及姚興時期的統治措施進行了簡單勾勒。[12]

此外,還有洪濤先生《三秦史》。所謂“三秦”,是作者對五胡十六國時期的前秦、后秦、西秦三個政權的簡稱。其中,洪氏分別用一章來論述前述三者的歷史,在專論后秦史的章節中,他勾勒了后秦政權的興衰史,并對姚興統治時期在政治軍事等方面的措施進行了論述。[13]

近年來,通論后秦歷史的學位論文開始出現。首先是許濤先生《十六國時期羌族姚秦的興起與建國》,該論文共有五章:第一章“魏晉以前的羌族入塞與‘羌禍’”,勾勒先秦秦漢時期的羌人與華夏政權的關系;第二章“魏晉十六國時期姚氏的動向”,考察姚氏集團的興起及其在十六國時期的活動和發展軌跡;第三章“姚氏與后秦政權的建立”,研究姚萇在淝水之戰后建國的過程,強調“大營”和占據嶺北的重要作用;第四章“姚秦中央與地方統治體系的確立”,梳理后秦的政治、經濟、文化、軍事和外交等政策的基本面向;第五章“姚秦政權的歷史影響”,從軍鎮制度、宗教和民族融合三個方面闡述其歷史影響和地位。[14]其次是周平先生《后秦史初探》,該論文分為六章,內容分別為:第一章“羌族及后秦歷史概述”、第二章“后秦的政治、軍事制度”、第三章“后秦的疆域和人口”、第四章“后秦時期的民族融合”、第五章“后秦的經濟發展狀況”、第六章“后秦的思想文化”。[15]

俄瓊卓瑪先生《后秦史》是目前所見唯一一部通論后秦歷史的專著。該書共分為四章,分別是:第一章“后秦政權的建立”,主要論述了羌族自先秦至魏晉的變遷,姚氏集團的興起和其在姚弋仲、姚襄父子時期的發展,以及姚萇時期的蟄伏和建國。第二章“后秦的興盛與衰亡”,首先描述了后秦滅亡前秦及其西向河隴、東向河洛擴張的興盛過程,然后勾勒了在姚興諸子相爭和劉裕北伐夾擊下后秦衰亡的過程。第三章“后秦的社會制度”,其一,從中央、地方和軍事三個方面歸納了職官建置;其二,考察了后秦的司法和仕進制度及特點。第四章“后秦的社會經濟與文化”,其一,考察后秦的社會形態,農業、手工業和商業生產狀況;其二,指出后秦的思想文化具有興盛儒學和尊崇佛教兩個特點。[16]

上述有關后秦史的通論性論著雖然極大地推動了對后秦歷史的研究,但是依然存在明顯的問題,有繼續推進的必要和可能。首先,上述研究基本以敘事為主,缺乏分析。其次,只是勾勒了歷史發展的基本線索和概貌,缺乏對時地和細節的考證。例如,史書記載,皇初四年(397)九月,“鮮卑薛勃奔嶺北,上郡、貳川雜胡皆應之,遂圍安遠將軍姚詳于金城。(姚興)遣姚崇、尹緯討之”[17]。俄瓊卓瑪先生認為,其中的金城今址是甘肅蘭州市西固區西固城。[18]眾所周知,治所位于今蘭州市的金城郡是西秦的統治中心。弘始二年(400),后秦通過戰爭滅亡西秦,在此之前,西秦一直牢牢掌握著金城郡。此外,皇初四年元月,后涼進攻西秦占據的金城,西秦通過使用羸師誘敵之計戰勝后涼。[19]因此,很難想象,當年九月,薛勃包圍姚詳事件的發生地金城是治所位于今蘭州市的金城郡。其實,這里的金城指后秦僑置的金城郡,洪亮吉已指出,“疑是時后秦、西秦并有金城郡”[20]。再次,對于與后秦史相關的專題研究(詳見下文)缺乏關注,未能吸收相關的研究成果,進而展開對話。最后,忽視了后秦在制度等方面與五胡十六國其他政權之間存在的復雜關系,沒有把握好后秦作為這一時期的政權之一所體現出來的時代共性與其自身特性之間的平衡。

關于后秦史相關的專題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三個議題:其一,建國前史,即姚弋仲、姚襄時期和姚萇馬牧起兵之前姚氏集團的經歷及發展。其二,營戶和軍鎮等軍事制度。其三,后秦皇初五年(398)姚興由皇帝改稱天王的原因和意義。詳述如次。

關于后秦建國前史,主要有町田隆吉、雷家驥、羅新和董剛等先生的研究。[21]前三位學者均注意到漢趙時期的東遷對姚氏集團的發展壯大及特點具有極為重要的形塑作用:其一,對華夏和其他“五胡”人士的吸納,使其具有了地緣集團的特點,且具有更為強大的凝聚力;其二,借鑒學習華夏和“五胡”政權的文化與制度,使其在西還建國后出現了一些頗具特色的制度和政策,如營戶制和崇佛政策。羅、董二氏將苻、姚兩集團進行比較研究,對二者的實力及升降,東遷后在后趙政權中的立場和際遇等問題進行了細密的考證。

不過,自東晉升平元年(357)五月姚襄兵敗身死、姚萇率眾投降前秦至白雀元年(384)四月姚萇在渭北馬牧起兵,姚氏集團有25年處于前秦治下,這是后秦建國前史的重要組成部分。可惜的是,上述研究對此幾乎未曾論及。此外,對于姚氏集團東遷和西還相關記述的討論,亦個別存在過度解讀的問題,如董剛先生根據姚弋仲和蒲洪二人官職的升遷考察灄頭、枋頭二集團在后趙政權內的地位起伏。

關于后秦軍事制度,主要有唐長孺、牟發松、關尾史郎和高敏等先生的研究。[22]

唐長孺先生首先指出,與州郡制不同,姚秦時期的營戶和鎮戶都是以軍事組織管理和占有人口的封建制。[23]關于軍鎮和鎮戶,牟發松先生指出,十六國時期出現了地方行政機構軍鎮化的趨勢,且這種趨勢在后秦政權中有比較明顯的表現,“后秦的政區體系雖然名義上仍以州郡縣系統(‘郡縣制政區’)為主”,但“同時也存在著大量名目繁多的軍鎮化政區(‘特殊政區’),它們大抵可以分為鎮、護軍及城(堡、壘、壁、塢、固、屯等)三類。其名目雖各異,以軍統民、政軍合一的性質則相同。這些軍鎮化政區的長官,往往以軍號統兵,或兼任郡守縣令”。“當時后秦的地方行政機構,實為諸如匈奴堡之類大大小小的軍鎮城堡所組成。大的鎮、城和小的鎮、城之間,有一種比較松散的隸屬關系”,“但實際上并沒有州郡之間那種嚴格的行政隸屬關系,有之,則是軍事上基于武力的從屬關系而已”。“各鎮都擁有為數眾多的通常出自少數族的鎮戶,他們實為姚秦軍事力量所從出”。[24]關于鎮戶,他認為,鎮戶不屬州郡,直接為軍將所統;既是兵又是民,戶為兵籍,人皆軍貫;凡遷徙流動則合家相隨,凡鎮守征戰則老幼皆兵;征戰時或由政府供給糧廩,平時則從事生產。“《晉書·姚萇載記》所記載的那種既從事征戰鎮守又‘供繼軍糧’的軍營,以及以營領戶、以戶出兵的制度,正是姚興時軍鎮與鎮戶的前身。但鎮戶并不等于營戶,它畢竟原則上不屬于某個將領,而隸屬于姚秦國家的某個軍鎮;原則上不隨鎮將的調動而移徙。”[25]

高敏先生從十六國時期的部落兵制、兵戶制及軍鎮制等對十六國時期的軍事制度進行了比較全面的研究。關于營戶、鎮戶等出現的原因,他指出,十六國時期統治者大量地驅掠人口和強制徙民,為了有效地控制和管理被徙人口,防止他們逃亡,“或設護軍以統治之,或立軍鎮、堡壁以居之,或設軍營以處之”,“這些被掠、被徙人口,就成了軍營之戶、堡壁之戶或軍鎮之戶,被簡稱為‘營戶’、‘堡戶’或‘鎮戶’”。[26]

關于大營和諸營,關尾史郎先生認為,大營指后秦君主姚萇直屬的軍營,是為了區別其他的軍營(諸營)而被賦予的名稱;諸營是指姚氏一族,即宗室諸王們所控制的軍營。大營具有以下三個方面的特征:其一,“關西雄杰”的“子弟”——宗室以外的異姓將軍們送到后秦的人質,是大營的成員。其二,這些“子弟”在大營里從事軍事生產和輸送。其三,異姓將軍們自己統率軍隊,跟隨姚萇轉戰各地。[27]此外,他還認為,鎮人、鎮戶的源頭很有可能是徙民政策下的遷居民眾。他們既不是從各地的土著民中選拔出來的,也不是由保持著部族制的非漢族組成的。在各州部署的鎮人、鎮戶的規模并不小,毫無疑問,他們才是被寄予厚望的、重要的軍事力量。[28]

上述研究極大地推進了后秦軍事制度的研究,不過,仍然有進一步推進的可能和空間。首先,關尾史郎先生對大營相關史料的解讀有誤,這嚴重影響了他對后秦大營的研究。其次,需要進一步將堡壁、大營、諸營和軍鎮作整體的研究,一方面,要注意它們相互之間的異同;另一方面,亦要研究它們之間的相互關系。

關于姚興改稱天王的原因和意義,主要有谷川道雄、雷家驥、松下洋巳、周伯戡、古正美和內田昌功等先生的研究。[29]

谷川道雄先生認為,五胡十六國時期的天王是一種既承認宗室分權,又體現君主至高無上權威的稱號。由于宗室的軍事封建制對君權的抑制,君主無法稱帝,故稱天王。五胡君主托《春秋》稱天王,一方面表示他們的地位不及于皇帝,另一方面自稱天王以凸顯其比族內的權臣有更高更大的權力。[30]雷家驥先生認為,胡人君主因在道德、文化和種族等方面深感不如漢人,有強烈的自卑情緒,因此不敢稱皇帝而稱天王。[31]松下洋巳先生根據五胡十六國時期君主名號上的混亂與模糊,指出天王號的意義在于其不固定的地位以及針對局勢易于調整的靈活性。五胡諸國君主將王號、單于號并稱,統治漢、非漢族群世界,自稱天王,象征著其對漢族、非漢族世界的整合。此外,松下氏認為,天王號是能夠在政治領域向漢、非漢族群,在精神領域向儒、道、佛顯示正當性的一種名號。[32]內田昌功先生通過對五胡十六國時期20個稱天王的事例進行分析,發現:其一,以石虎自稱“大趙天王”(337)為界,天王號的性質產生了變化。大趙天王以前及前秦苻健、后燕慕容熙和慕容盛所稱的天王號,都以皇帝的存在為前提,是與皇帝相對、地位稍低的一種名號,此外的天王號則效仿周制,其與皇帝號無法并存。其二,天王是出身非漢族群且與漢晉王朝沒有直接聯系的君主所使用的名號,這些君主因為上述兩方面的原因難以稱帝,因此使用周代君主名號——天王來宣示統治的合法性。其三,在五胡十六國初期,非漢政權的君主雖然有強烈的稱帝意愿,但至前秦苻堅時代天王號的使用卻被確立了下來。不過,隨著苻堅淝水之戰失敗,天王號的使用也趨于衰落。總之,天王稱號的意義在于賦予非漢族群出身的君主統治中原的合法性以及總統漢與非漢族群的可能。[33]古正美先生認為,五胡國家的天王傳統是密教化的轉輪王傳統。在佛圖澄、道安和鳩摩羅什三代天王制專家的努力下,石虎、苻堅、后涼呂氏及姚興都施行了天王制,將天王作為君主的稱號。[34]周伯戡先生則認為,姚興稱天王是受佛教帝釋天王的啟發,而非來自中國古典《春秋》的天王說。[35]

顯然,關于五胡十六國時期的天王名號,目前的研究主要存在兩個方面的分歧:其一,五胡十六國時期的天王名號來源于周代君主名號還是佛教的天王信仰?如果是后者,佛教內天王眾多,具體是受哪一個天王信仰的影響?其二,“天王”是比“皇帝”低一級的名號還是與“皇帝”一樣的君主名號?進而言之,天王名號的意義是什么?是介于普通的王號與皇帝號之間的一個名號,還是一種新的總統漢與非漢族群的新名號?現行的研究多把五胡十六國時期的天王稱號作為一個整體而忽視了它們之間存在的差異,可能是導致上述分歧出現的主要原因。因此,在適當重視這一時期五胡君主稱天王的相互關系的基礎上,考察每一稱天王事例的具體背景和過程是推進這一研究比較可行的路徑。

綜上所述,考慮到目前后秦史的研究現狀,筆者在本書中將著力于以下幾點:其一,將敘事與分析相結合。既呈現歷史發展的過程,亦闡釋歷史事件之間可能存在的相互關系,分析歷史發展的脈絡與趨勢,讓讀者在知其然的同時亦知其所以然。其二,將通論與專論相結合。在勾勒后秦歷史的基本面貌的同時,就一些問題進行專題討論。“事不孤起,必有其鄰”,在這些專論中,筆者希望將后秦歷史中出現并在同時代其他政權中亦存在的一些事例或制度進行比較研究,從而展現作為五胡十六國政權之一的后秦所具有的共性和特性。其三,羅志田先生注意到,受后現代主義的影響,“今日史家所重視的早已不僅是材料的真偽和完整,而是要考察材料在何種情形下因何目的并經何途徑怎樣留存下來,以及這樣留存下來的材料在多大程度上能使后人了解或認識到歷史事物的‘真實’發生發展過程”[36]。在處理與后秦相關的史料時,筆者希望能夠遵循這一原則,在關注史料敘事的真實性的同時,重視史料的制作過程及目的。


[1] 劉知幾著,浦起龍釋《史通通釋》卷12《古今正史》,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第334頁。

[2] 《隋書》卷33《經籍志二》,中華書局,2019,第1091頁。

[3] 周一良:《魏收之史學》,《魏晉南北朝史論集》,北京大學出版社,1997,第266、267頁。

[4] 劉知幾著,浦起龍釋《史通通釋》卷12《古今正史》,第325頁。

[5] 周一良:《魏收之史學》,《魏晉南北朝史論集》,第266頁。

[6] 陶新華:《〈晉書·載記〉略論》,《杭州師范學院學報》1996年第2期。

[7] 以上著作見《二十五史補編》第3冊,開明書店,1936。

[8] 呂思勉:《兩晉南北朝史》,開明書店,1948,第232~242、243~253、271~276、312~322頁。

[9] 王仲犖:《魏晉南北朝史》,上海人民出版社,1979,第300~302頁。

[10] 韓國磐:《魏晉南北朝史綱》,人民出版社,1983,第271~276頁。

[11] 冉光榮、李紹明、周錫銀:《羌族史》,四川民族出版社,1984,第118~125頁。

[12] 白翠琴:《魏晉南北朝民族史》,四川民族出版社,1996,第259~265頁。

[13] 洪濤:《三秦史》,復旦大學出版社,1992,第95~128頁。

[14] 許濤:《十六國時期羌族姚秦的興起與建國》,陜西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09。

[15] 周平:《后秦史初探》,西北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0。

[16] 俄瓊卓瑪:《后秦史》,上海古籍出版社,2018。

[17] 《晉書》卷117《姚興載記上》,中華書局,1974,第2978頁;參見《資治通鑒》卷109,晉安帝隆安元年九月條,中華書局,1956,第3458頁。

[18] 俄瓊卓瑪:《后秦史》,第76頁。

[19] 《資治通鑒》卷109,晉安帝隆安元年元月條,第3438~3439頁。

[20] 洪亮吉:《十六國疆域志》卷15《西秦》,《二十五史補編》第3冊,第4203頁。

[21] 町田隆吉:《後秦政権の成立-羌族の國家形成(その一)》,《東京學蕓大學附屬高校大泉校舎研究紀要》第7集,1983;《後秦政権の成立-羌族の國家形成(その二)》,《東京學蕓大學附屬高校大泉校舎研究紀要》第9集,1985。雷家驥:《漢趙時期氐羌的東遷與返還建國》,《“國立”中正大學學報》(人文分冊)第7卷第1期,1996。羅新:《枋頭、灄頭兩集團的凝成與前秦、后秦的建立》(初刊《原學》第6輯,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1998,第147~164頁),《王化與山險:中古邊裔論集》,北京大學出版社,2019,第131~144頁。董剛:《十六國時代苻、姚部族集團的歷史變遷——以叛亂史為線索的考察》,《社會科學》2017年第11期。

[22] 唐長孺:《晉代北境各族“變亂”的性質及五胡政權在中國的統治》,《魏晉南北朝史論叢》,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55,第127~192頁。牟發松:《十六國時期地方行政機構的軍鎮化》,《晉陽學刊》1985年第6期;《北魏軍鎮起源新探》,《社會科學》2017年第11期;《十六國北朝政區演變的背景、特征及趨勢略論——以特殊政區為中心》,《華中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7年第5期。關尾史郎:《“大営”小論——後秦政権(三八四~四一七)軍事力と徙民措置》,栗原益男先生古稀記念論集編纂委員會編《中國古代の法と社會:栗原益男先生古稀記念論集》,汲古書院,1988,第181~199頁;《後秦政権の鎮人·鎮戸制と徙民措置》,《東アジア歴史と文化》,第21號,2012。高敏:《魏晉南北朝兵制研究》,大象出版社,1998,第170~273頁。

[23] 唐長孺:《晉代北境各族“變亂”的性質及五胡政權在中國的統治》,《魏晉南北朝史論叢》,第165~167頁。

[24] 牟發松:《北魏軍鎮起源新探》,《社會科學》2017年第11期。

[25] 牟發松:《十六國時期地方行政機構的軍鎮化》,《晉陽學刊》1985年第6期。

[26] 高敏:《魏晉南北朝兵制研究》,第236頁。

[27] 關尾史郎:《“大営”小論——後秦政権(三八四~四一七)軍事力と徙民措置》,栗原益男先生古稀記念論集編纂委員會編《中國古代の法と社會:栗原益男先生古稀記念論集》,第183~184頁。

[28] 關尾史郎:《後秦政権の鎮人·鎮戸制と徙民措置》,《東アジア歴史と文化》,第21號,2012。

[29] 谷川道雄:《五胡十六國、北周的天王稱號》,李濟滄譯,《隋唐帝國形成史論》,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第239~253頁;雷家驥:《前后秦的文化、國體、政策與其興亡關系》,《“國立”中山大學學報(高雄)》1996年第7卷第1期;松下洋巳:《五胡十六國の天王號について》,《學習院大學東洋文化研究所調査研究報告》第44號,1999;周伯戡:《姚興與佛教天王》,《臺大歷史學報》第30期,2000;古正美:《東南亞的天王傳統與后趙石虎時代的天王傳統》,《從天王傳統到佛王傳統:中國中世佛教治國意識形態研究》,商周出版,2003,第96~98頁;內田昌功:《東晉十六國における皇帝と天王》,《史朋》第21卷,2008。

[30] 谷川道雄:《五胡十六國、北周的天王稱號》,李濟滄譯,《隋唐帝國形成史論》,第245~249頁。

[31] 雷家驥:《前后秦的文化、國體、政策與其興亡關系》,《“國立”中正大學學報》(人文分冊)第7卷第1期,1996。

[32] 松下洋巳:《五胡十六國の天王號について》,《學習院大學東洋文化研究所調査研究報告》第44號,1999。

[33] 內田昌功:《東晉十六國における皇帝と天王》,《史朋》第21卷,2008。

[34] 古正美:《東南亞的天王傳統與后趙石虎時代的天王傳統》,《從天王傳統到佛王傳統:中國中世佛教治國意識形態研究》,商周出版,2003,第96~98頁。

[35] 周伯戡:《姚興與佛教天王》,《臺大歷史學報》第30期,2002。

[36] 羅志田:《學術與社會視野下的二十世紀中國史學——編書之余的一些反思》,《近代中國史學述論》,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5,第9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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