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任務重,路程遠
- 春秋:杞人不憂天
- 得見春秋
- 2356字
- 2023-12-02 08:00:00
傍晚,宋文率領訓練侍衛歸來,隰伯平安排人準備好吃食酒水,狂歡開始。
酒需要使用糧食釀造,這個時代,以及往后很多年,絕大部分底層人物,一輩子都喝不到一滴。
今天隰伯平分給每個人一小杯,雖然只有一口的量,但對于苦哈哈們來說,已經是巨大的賞賜。
幸虧羆不在,否則侍衛們也喝不上。
姒安最初立規矩的時候,想當然了,沒有意識到,這個時代,很多人一輩子都嘗不到一口,就嚴令禁止軍中飲酒,做了一個空中樓閣般的決定。
羆作為最早的那顆星星之火,親身經歷過這個過程。
在他眼里,規矩就是規矩,姒安還不好說什么,這個奇葩命令就是他下的,不能自己打臉。
看著仆役分發酒碗,姒安笑道:“幸好羆不在,不然你們只能看著別人喝了。”
侍衛們都笑出聲來,羆的性格他們都知道,寧可看著流口水,說不行,就是不行。
他們端起自己的碗,聞了好久,才忍不住咽口水,小心翼翼喝進嘴里,半天舍不得吞下。
看他們的表情,姒安知道,酒的味道并不被味蕾接受。
正常味蕾都會拒絕酒的刺激性味道。
但這可是貴人才能享用的美味,就是馬尿,他們也會說是香的,值得念念不忘的。
從人類關系的角度,看待酒文化。
酒,從來都是特權階級,掌握資源的象征。
在古代,只有巨富之家才能揮霍糧食釀酒,是掌握糧食資源的象征,“人上人”的直接體現。
到后世,生產力發達,物質豐富,“資源”的定義從“物質”轉變成“權利”。
酒的階級區分功效,也從“物質控制”轉變成“權利控制”。
所以,酒桌文化的誕生是必然,也是無法摧毀的,這是權利與人性欲望混合而成的畸形怪物。
所有問題,一旦扯上人性,人就沒有解決這個問題的可能了。
就像摩天大樓,不可能拆掉自己的地基。
對于沒有“權利”的大多數來說,美好的不是酒,而是酒后微醺的忘憂飄然的感覺。
尤其是經歷過現實的摧殘,才發現,酒入口的不適,原來那么寡淡,酒后的無憂無慮,那么輕松迷人。
沒有哪個男人會哭訴自己的苦難,他們只會說,到一定年紀就會愛上喝酒。
他們愛上的是酒?不是,他們是在懷念那段酒并不好喝的,無慮與純真的時光。
就像靦腆的人,沒有勇氣說出“我愛你”,只能鼓起勇氣說一句“今晚月色真美”。
人生因此又多了一個遺憾,酒也因此變得更加美味。
侍衛們舍不得咽下的酒,是他們對資源、權利的向往與追求。
姒安忽然懷念羆了,但又慶幸羆不在。
他若在,侍衛們今晚就不會喝到酒,他也不會看到侍衛眼中對于特權的獻媚和渴求。
姒安自言自語,“是我想多了,你們還差得遠,思想教育,任重而道遠啊!”
嘈雜的環境淹沒姒安的低語。
“公子,這個規矩要改一改,喝酒的機會已經很少了,再因為規矩錯過唯一的機會,那就太痛苦了,大家說是不是?”
粟給姒安一道臺階,姒安真是越來越喜歡這個人精了。
“大家都這么認為?”姒安問道。
他不是死腦筋,具體情況,具體對待,他還是懂的。
比如打勝仗,徹底安全以后可以喝一點,今天這種狂歡可以喝一點。
有羆管軍紀,他可以適當松一松,一松一弛才是正道。
“是!”沒有任何困難能擋住他們的回答。
“那就改,前提是,你們能夠達到我認為的,可以喝酒的程度,敢不敢答應?”
“敢!”
“好,我答應你們,什么時候你們達到要求,我會親自解除禁酒令。”
“你們行不行?”宋文扯著嗓子大喊。
“行!行!行!”
姒安笑著點頭,來到隰伯平身邊笑道:“你看,吃飽他們就能排好隊,允許喝酒,讓干什么都行。”
隰伯平有一些醉意了,哈哈笑道:“沒想到小師弟的馭下之術也如此厲害。”
隰伯平根本沒把姒安的“屠龍術”當回事,肉食者鄙,說的就是這個樣子。
今晚上的狂歡持續到深夜,姒安沒有這么多精神嗨,早早睡下。
醒來時,已經過了正經的早食時間,隰伯平也才醒來不久,趕緊安排仆役準備早食。
看見姒安,隰伯平連忙上前認錯,“昨晚大家都太興奮了,還請小師弟多多體諒。”
“無妨,大家都一樣。”
姒安和隰伯平都哈哈大笑。
吃過早食,姒安和隰伯平同乘回臨淄,兩個盛放玻璃管的木箱專門安排一輛馬車運送。
一路上,他們走得很慢,生怕把心肝寶貝顛簸壞了。
來到臨淄城外,今天的太陽快要說再見了。
才進城門不久,車隊停下了,隰伯平掀開簾子觀望,眉頭緊皺。
“誰的車馬,這般奢侈浮華?”姒安問道。
“公孫無知,”隰伯平解釋說,“他攔住我們做什么,不會知道我們做出什么寶貝了吧?”
“應該不是,”姒安解釋說,“成品出來前,伯平兄都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公孫無知更不可能知道。”
“我明白了,”隰伯平的語氣非常嚴肅,“他可能沖著小師弟來的,就像隰家一樣,小師弟要小心了。”
姒安點頭示意。
歷史上,公孫無知唆使連稱和管至父殺掉姜諸兒,成功篡位,是個有野心的家伙,提前拉攏各方,再正常不過了。
公孫無知沒有下車,掀開馬車的簾子,半躺在馬車里開口道:“杞公子可在?”
別說姜諸兒不喜歡他,姒安第一眼看到,都覺得厭惡。
這樣一個人,齊僖公什么眼光,竟然喜愛有加,以至于姜諸兒都擔心自家老爹傳位給他。
怪不得謚號為“僖”。
對于公孫無知的無禮,姒安并不在意,一個君主嫌棄的敵人,直接懟是最好的解決方法,懟得越狠越安全。
“不知無知公子有何指教?”姒安姒安單手掀開馬車簾子問道。
公孫無知見姒安原禮奉還,趕忙坐起來,穿上鞋,下馬車見禮。
“無知請杞公子下車一敘。”
“小師弟不可。”隰伯平趕忙拽住姒安掀開簾子的手,簾子順勢擋住外面的視線。
“齊公向來厭惡公孫無知,你若是和他扯上關系,會惹怒齊公的。”
姒安眼前一亮,隰家果然靠譜,寧可自己得罪公孫無知,也要幫助自己化解危機。
“我去見姜姓呂氏,若是齊公懷疑,還請伯平兄為我作證。”姒安笑道。
姒安的解決辦法很簡單,尊敬姜姓呂氏,而不是公孫無知,姜諸兒不會有意見,反而要夸贊姒安顧全大局。
“一定,一定。”隰伯平松了一口氣。
姒安是接受他的邀請才出門的,平時避諱著呢,大門都不出。
若是杞國因此卷入姜諸兒和公孫無知的恩怨,隰家必須背下這口黑鍋。
姒安把隰家當朋友,隰家反手一個坑,不用說高傒的怒火,隰伯平自己都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