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季呆了幾秒，迅速轉身沖向聲音的源頭，抓住躲在陰影之下的神秘人。

神秘人沒有反抗，任由他抓住，己季察覺到不對勁，把他拉到燈光下。

“怎么是你？”己季大吃一驚，手上的力道都小了許多。

姒安感受到己季的變化，笑道：“小白哥哥打算開著門聊天？”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被別人看到就不好了。”

“我問你話呢！”

己季加大力氣，總算結束兩人各說各話的局面。

“我不會害你。”

“我憑什么相信你？”

“就憑我隨時可以掙脫。”

話才說完，己季只感覺眼前一個恍惚，手里的姒安不見了。

雖然有己季沒用全力限制的原因，但姒安逃脫的方法己季確實沒見過，甚至沒有反應過來，人就不見了。

他回頭一看，姒安大大方方去關門，一點不擔心可能來自身后的偷襲。

己季也冷靜下來，若是姒安想要害他，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只會是姜諸兒的人。

“你什么時候發現的？”己季問道。

“外面的人我已經支開，”姒安關上門，回頭笑道，“剛發現，但不確定，所以來詐一下，沒想到猜對了。”

己季血壓飆升。

“狗東西，你差點嚇死我，我差點就把你宰了！”

“誰讓你一個問題坑我兩次。”姒安自顧自坐下。

己季來到姒安身邊坐下，“就因為這個，你故意嚇我？真記仇。”

“我已經被你騙過一次，若是不能套出真相，被你演過去，你我之間出現猜忌，那才是真危險，說不定我還會被你干掉。”

己季沒有回話，若是姒安只是猜測，他確實會猜疑，但要說下手，他不一定下得去，但左右為難是一定的。

如此看來，真不如嚇一跳，說開了簡單。

“我們扯平了。”己季不想再糾纏這些旁枝末節。

“我同意。”姒安嘿嘿笑道。

“我就是姜諸兒的幼弟，姜小白。”

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姜小白仿佛卸下胸口一座山。

“你不該來。”姒安說。

按照歷史進程，姜小白相當于躺著就能繼位，沒有必要來冒險。

“為什么？”姜小白問道。

“太危險，你只要靜待時機，君位遲早是你的。”

“遲早是多遲，我已經等了十年了。”

姒安盯著姜小白的眼睛，“你就那么想搶回君位？”

“起初，我覺得大哥做得很好，也沒想過搶，但最近幾年他越來越過分了，尤其是殺了魯公，他在揮霍父親留下的福澤，他會毀了齊國，我必須回來。”

姒安露出微笑，這才是他想象中的姜小白。

“所以你更不該來，而是在莒國靜待時機，若是姜諸兒知道你秘密回臨淄，你會死的。”

姜小白在莒國，姜諸兒還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若是他秘密回到臨淄，只有一種可能，回來造反奪權的，那時候，姜諸兒就有殺掉他的理由了。

“如果不是你，我會繼續等。”江小白說。

“因為我？”姒安問道。

“你主動來齊國游學，假裝質子，莒國公子也可以。”

姜小白示意姒安不要說話。

“有真實的你作為幌子，除非有人認出我，否則沒人會懷疑一個來齊國當質子的莒國公子。尤其是，這個質子以不想爭奪莒國君位的理由前來避難，老師算是對我最熟悉的一批人了，他都沒認出我，其他人……”

姜小白搖搖頭，意思很明顯。

“姜諸兒呢，他可是你親哥？”

“他整日和公孫無知干瞪眼，對我的了解甚至不如老師和國子先生，只要他們二位認不出我，我就是安全的。”

“所以你通過毛贏，確定國子先生沒由認出你的真實身份，高興過頭，才喝醉了？”

“是的，”姜小白無奈搖頭，“我以為危險已經過去，剛放松，就被你這個狗東西偷襲了，幸好當時還有點意識，被嚇清醒了，趕緊亂說一通敷衍你，否則當場暴露，你走后，我想了一夜，才想到掩蓋過去的辦法。”

“怪不得，我總覺得你是真醉，又像假醉，原來都是真的。”

姜小白笑道：“你以為我告訴你的方法哪里來的，就是從這點得到的啟發。”

“狗東西，真能演。”

“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明明都敷衍過去了，居然還在懷疑我，你說的階級友誼呢。”姜小白說到最后，都開始咆哮了。

姒安舉手發誓，“我已經不懷疑了，只是剛才去見老師，聽老師說起你的表現，和我見到的不一樣，這才重新懷疑。”

“狗東西，我哪些地方暴露了？”

姒安把自己推理的過程完完整整講一遍。

姜小白人麻了，他引以為傲的演技，原來到處是漏洞。

“我以為自己很小心了，沒想到，還有這么多不合理的地方。”

“我也是有了猜測，根據結果推導，才發現端倪，小白哥哥已經很棒了，不過，還是太危險了。”

“只要你不偷走我的劍，我就是安全的。”姜小白說。

“劍有什么玄機？”

“這把劍，名叫“棠溪”，是父親見我年幼，送給我的保命的，若是受到哥哥的威脅，可以拿出來，讓他饒我一命，若是哥哥不認，可以交給齊國臣子，他們會看在父親的份上，救我一次。這是父親對我最后的庇護了。”

“小白哥哥，對不起……”

“你又不知道，我怎么會怪你。”

姒安只是不知道那把劍就是棠溪劍，棠溪寶劍，他可太知道了。

中國九大名劍之首，最早出現于春秋初期，齊僖公搞到一把，完全有可能。

姒安肯定姜小白說的棠溪，就是他知道的棠溪劍。

只是，棠溪劍是鐵器，怎么和青銅劍看起來差不多？

“小白哥哥，可是對劍身做過偽裝？”姒安問道。

姜小白露出識貨的贊賞目光，“用特殊的顏料，涂抹裝飾過，這樣看起來就是一把青銅劍，鐵劍太亮眼了。”

“所以老師沒認出來？”

“大部分人都認不出來，除了國子先生和姜諸兒哥哥，他們認識劍柄。但拿在手里，懂劍的人很快就能發現偽裝。”

聽姜小白這么一說，姒安才意識到，他心心念念想要偷的劍，總共也沒碰過幾次。

高傒甚至沒碰過，只是在己季拿出來的時候，遠遠瞄了一眼，難怪認不出來。

“劍在哪里？”姒安忍不住問道。

淵虹什么的弱爆了，始祖級寶劍“棠溪”才是男人的終極夢想。

姜小白的笑容緩慢凝固，他好像回憶起什么不開心的事情了。

“狗東西，知道這把劍的作用，你還要偷！”

“這可是棠溪寶劍啊，小白哥哥。”姒安果斷撒嬌，為了寶劍不丟人。

姜小白這才意識到，原來他們的感情這么淡，他的護身符，這狗東西都不放過。

偏偏他還無法拒絕，造孽。

“等它只是一柄劍的時候，我送給你。”

等到繼承君位，姜小白就不必每天睹劍思人，送給狗東西也無妨，就當是，開始新未來的鑰匙了。

“一言為定。”姒安喜笑顏開。

姜小白理解不了，皺著眉頭問道：“你為何對劍這么迷戀？”

“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劍是君子的象征，也是君子的底氣。”

姜小白若有所思。

姒安的話像是在說劍，但又不只是在說劍，其中有許多話，需要他琢磨理解。

姜小白永遠都不會知道，現代人對于古代名劍有多么鐘愛。

“對了，管住自己的嘴，不要把我的真名喊出來。”

“我的季哥哥，你在擔心什么，”姒安笑道，“回杞國以前，我只是大師兄的小師弟，你也只是我的季哥哥。”

姜小白點頭表示滿意，但他很快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說出自己就是姜小白以后，己季這個身份居然變得陌生了。

考慮問題也是從的姜小白的角度，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可能姒安沒泄露他的身份，他自己先要露餡了。

“我現在是己季，我現在是己季，我現在是己季。”

“季哥哥，你怎么？”

精神分裂、人格混亂、真假不分……演戲不是那么容易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