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雄城,無聲的座落,如一尊趴在地上的巨獸無聲地吞吐著強大霸絕的氣息,極具超凡時代的想象中的模樣,一個個渾身煞氣的兵士身著很有賽博意味的蒸汽盔甲,行走之間便帶來極具震撼的視覺沖擊。
坐在馬車之中的張懸,一時有些沉默,直覺似從一個時代走入了另外一個時代。
以他目力可以見得,那前方的城池之內赫然高樓聳立,無數的鋼筋水泥筑成的鋼鐵叢林的場景,即是此刻是白天依然能隱隱見得其內的種種霓虹燈在閃縮,在城門口便可見得遠處一塊巨大的屏幕矗立似播報著什么東西,完全就是一個極具現代化城市的模樣。
只,在他的身后。
張懸沒能忍住,轉頭望向馬車來的方向,那里此刻正有無數的鄉村零散矗立著,不是鋼筋水泥,僅以茅草為頂,泥糊做墻,而他出來的方向,那邊更有著一座具有舊時代氣息的古聚落集聚,那是舊城羊城的地方。
雖遠近不過馬車一日之距離,卻恍若兩個世界般分割,這種變化使得張懸有種如在夢中。
“怎么樣?小子沒有見過這種雄城吧?”
老瘸子有些得意的話語之聲在適時的響起,言語之間不無自豪之意。
“你眼前的才是如今的羊城市,諸夏三十六鎮之一,天南鎮守府所在的,如何氣派吧?”
“想你小子一直隨著那群真武跑出來的家伙東躲西藏的,該是未曾到過這等的雄城,此地可與其他的地方不同,接軌有最新的科技,無論是資源抑或是各種的設施皆是一等一的,便足是那些個詭異的東西也很難進入此地。”
自詭異之地回歸,雖未達成自己的最初的目的,但是最終詭異之地的消失顯然很是令老瘸子有些興奮,他現在一點也不見瘋態,身著很有興致的在為張懸介紹著這個時代的一切。
“是啊,真是氣派啊!”默默的重復著這樣的話,他的眼底映著兩個截然不同的場景,一側是遠處弓腰勞作似活在上個世紀,一側是車水馬龍,無數華貴的馬車或是在長長的等待著入城的車隊中不時摻雜著的小汽車里坐著的那衣著華貴的人們。
澄澈分明,有些刺眼了!
張懸不知為何有些沉默。
老瘸子頗為驕傲的為張懸介紹著這一切,似在對一個從未進城的后輩科普著這個時代的繁華,卻無從注意到張懸的沉默。
只興奮的談論著,到后面張懸的注意力也終于隨之轉移。
自他的口中,張懸對于這個世界的真實態勢了解了許多,比如國術真的就已經是冢中枯骨,早已經被放棄的存在,也只有那些封建的余孽,仍抱著這種塵封破舊的老東西在茍延殘喘。
像是原身出身的真武觀便是這樣的一種勢力,是真武山一部分堅持國術和古老法統的人離開真武山創建的流亡勢力,多有曾經國術界的巨頭乃是各種中流砥柱,但也已經是日落西山。
而離譜的是國術雖然已經沒落了,但是那些曾經沒落的國術拳術,卻在新法中煥發了全新的光輝,比如老瘸子黃玉龍他們家的虎鶴雙形拳,張懸印象之中那些有名的拳術似都在這個時代有著各種的赫赫有名的傳承。
隨著老瘸子的介紹,張懸越是對這個世界越是了解,越是沉默。
實在有些過于的賽博朋克,過于的割裂了些。
靈潮衰落三甲子,妖清崩滅兩甲子,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些什么?
他發現原主留給他的認知明顯有些落后于這個時代了,當然他留下的記憶之中更多的還是對他那些武功秘籍的記憶。
在這一刻,張懸很有去了解這個世界歷史的沖動。
他想看看此界的歷史究竟與前世究竟有何不同,如何又發展出如此的態勢。
張懸的思考隨著華貴的馬車穩穩的停在了一座綜合現代和古雅審美的府邸之前而停止。
“張小子,你且先在這里隨管家去休息,我且先去見一見我父親,稍后再為你引薦!”
說罷,老瘸子給管家吩咐了幾句便自顧的離去,卻并沒有注意到張懸聽到他的話之后,在原地僵硬了數秒。
“張少爺,請吧,老朽先帶您到客房中休息片刻?”
說罷,身著唐裝長袍的老管家做出虛引,滿面笑意的道。
張懸的眸光動了動,最終臉上卻只是不動聲色的跟著離去,一邊似不經意般問道:
“老先生,請問這黃飛鴻黃老爺子如今的身體可還好?”
按照時間線推算,黃師傅乃是妖清末的人,如今已經過去這么多年,故而在一般人看來,張懸這話是沒有一點問題。
只見老管家聞言也是呵呵直笑,不無驕傲的說道:
“那是自然,我家老爺乃是一代宗師,如今雖早已不出門走動了,可以他的修為境界擺在那里,身體狀態可還是極好的。”
后面老管家說的什么,張懸已再也聽不見了,此刻他的腦子里滿是老管家,那一句早已不再出門走動。
黃飛鴻沒有離開家,一直都在這里?
那他在寶芝林內見到的到底是誰?
張懸的心中震動,久久無能回神,甚至直到那位老管家把他帶到地方,落座之后卻仍在想著這樣的一件事。
他并不覺得老管家需要欺騙他什么,乃至于以老瘋子表現出來的境界也絕不該需要黃飛鴻隱瞞他不在家的信息才對。
自己在寶芝林中見到的真的是黃飛鴻嗎?
張懸心中捫心自問,回憶著他與那位交談的細節。
此刻他方才驚覺,那位自稱姓黃的,是寶芝林主人的黃師傅,可從始至終都未曾說過自己是黃飛鴻。
是什么讓自己先入為主?
不,他的話語之間,就在引導著自己往這方面去想,又是無影腳,又是寶芝林的主人。
一股極大的悚然在張懸的心底綻放開了,如果那人不是黃飛鴻,那他會是誰?
黃家還有另外一個人,甚至于精通無影腳?
張懸的思緒沒敢過多的散發?
但一個詭異的念頭已經在悄然的扎根——自己見到的那個真的是人嗎?
寶芝林真的消失了,還是借著自己的手在演的一場大戲。
默默點燃了命運值加持著自己的智慧。
他似發現了極度的疑點。
不對勁,不太對勁,自己的此行是不是有些過于順利了些。
雖然他一直在遭遇危險,但是憑什么一直賭命,這樣莽卻能化險為宜?
天光大好,大日的陽光如瀑揮灑下,但立在陽光下的張懸無感受到溫暖,反覺一股莫名的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