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爾大人，您請進。”尼諾滿臉堆笑迎著一名穿著紫色披肩金邊白袍的男人，男人留著淺淺的胡須，臉龐有些消瘦，臉色有些蒼白，只不過一雙淺藍色的眸子炯炯有神。

男人跟著尼諾走進跟書房有些相像的地方，書房的裝飾跟洛可可的風格有些相似，繁重、奢華的花紋布滿整個房間，也包括李爾坐的桌子上也刻著雕飾過的紋路，恐怕光是這張桌子都抵得上正常平民半年的花銷。

李爾修長的手指敲了敲紅木的書桌，藍色的眸子看向對面恭恭敬敬站著的尼諾。

“你們畫室那些畫師的作品，我覺得我就算幫你們看了，也提不出什么意見，想要成為正式畫師是需要天賦的。”他看著對面的尼諾說道。

“就算你們再給我一千霍姆金幣也是如此，實際上也不只是你們，城里的其他畫室也邀請過我，沒有什么用。”李爾嘆了口氣道。

“這個也不用您擔心，大家能夠得到李爾大師的指點都相當高興，您提的意見肯定是有用的。”尼諾諂媚地說道。

李爾見著他這個樣子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你先把他們的畫作拿過來我看看吧。”沒帶什么特別語氣，也沒有什么期望。

這些畫室的畫作又不是沒見到過，雨濘城的畫室有不少，也包括他麾下的畫室中雖然有畫的不錯，但實際上成為正式畫師跟畫技沒有任何關系。

這是需要天賦的。

不過人家到底給錢了，那來看看倒也無所謂，雖然這點錢對自己來說也沒多少，但看這些畫能讓自己想起以前作為見習畫師的日子，一下子感覺年輕不少。

“那我把他們的畫作拿給您。”尼諾說著走出房間，等到他再次回到書房的時候，就抱著一摞畫作走進房間。

“這是我們畫室八位畫師的畫作，請您點評一下，實際上還有一位的，不過他那個水平，畫出來的作品實在有些過于拙劣，就不拿過來玷污您的眼睛了。”尼諾把這些畫作抱到書桌上。

李爾聞言點了點頭，先是拿了最上面的一張畫作。

“這張不錯啊，應該是參考了利尼大師的那幅《黑夜謀殺者》吧？氛圍構建的不錯，就是這個筆觸有些凌亂，跟利尼大師的原畫差距還是大了些。”他先是點評了第一幅畫。

“之后可以多琢磨琢磨畫里這位謀殺者是什么情緒，把他的殺意傾注到畫中去。”他提出了意見。

“感謝您寶貴的意見。”尼諾趕忙回答道。

“這張是參考柯林斯大師的《紅龍之殤》？這種畫不適合見習畫師去參照模仿，立意太高了，你可以讓他去參考一下柯林斯大師早期畫的《貓鬼》，那張畫挺適合見習畫師去參照的，還可以去考慮一下跟柯林斯大師同一個流派的穆林幫。”

“好的。”

...

“也差不多了吧，這八張畫，我該提的意見都提了。”把最后一張畫放下，李爾看向一旁小心翼翼記著筆記的尼諾道。

沒花太多時間，也不值得花多少時間，這些畫作的作者說實話，都沒有成為正式畫師的天賦。

尼諾聽到李爾的回答之后連忙點了點頭。

“當然，當然，我相信畫室里那些小伙子聽了大師您寶貴的意見之后，肯定也......”話還沒說完，書房的門突然被敲了一下。

尼諾帶著不快的神色看了那邊一眼，而后恭敬地轉向李爾這邊。

“去開門吧。”李爾也扭頭看了一眼門說道。

尼諾這才小跑過去開門，見到敲門的是陳御之后，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下去了。

“你來做什么？”

“送畫啊？不是你說畫好給你送過來嗎？”陳御拎著手里的畫作似笑非笑地問道。

尼諾瞥了陳御手中的畫作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這幅畫。

“算了，反正就你這水平，料想李爾大人也看不上，最好做好心理準備吧。”他一邊接過畫作一邊關上門轉身朝著李爾走過去。

在尼諾關上門的前一刻，陳御與此時坐在書桌前望向這邊的李爾對視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隱約從他淺藍色的眸子中見到一抹公牛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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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這張畫是剛剛那人送過來的，您過目，不過那人在我們畫室中水平都算是最糟糕的了，畫可能不太好，要是不滿意，也請您見諒，我回頭肯定幫您罵他一頓。”尼諾恭敬地把畫放在書桌上道。

李爾接過畫，心不在蔫地看了一眼。

“哦，這張不錯啊。”不由地感嘆道。

一邊感嘆一邊雙手把畫舉起平視。

畫布上第一眼是大片大片鈷藍鋪滿的刺眼畫面，本來像是鈷藍這種顏色應該給人躍動感覺，但此時的畫面給人的感覺卻是沉悶。

這些鈷藍色被當成黑色一樣用作陰影繪制畫面中男人的臉部，用鈷藍色本該是把一切都給遮住，甚至說可能也就是用鈷藍色畫出來的素描罷了。

但男人是頂光，作為鈷藍的對比色橙色從上而下打下，整片凌亂的發絲都被橙黃所替代，遮住了雙眼，肆意地生長在周圍。

整幅畫面被橙與藍分割，仿佛是明暗交界線一般。

看不到畫面中男人的雙目，但在看到這幅畫之后，李爾就感覺到了一種與畫面完全不同的情緒。

不管是鈷藍還是橙色本該給人一種躍動的感覺，但在看到這幅畫，李爾卻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在見習畫師時遇到的戀人。

那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但此時仍然能體會到在妓院見到她時那種挫敗的感覺。

而自己成為了正式畫師也有將近十年了，卻一直原地踏步，就跟畫里的人一樣，到現在為止感覺自己一事無成。

看著這幅畫怔了怔，良久李爾才嘆著氣回過神，把畫放下。

“大師怎么樣？”一旁的尼諾見著李爾回過神連忙問道，他并沒有去看這幅畫，因為在他印象里，艾亞的畫技也就那樣，應該不入李爾的眼吧。

“還可以。”李爾盯著面前的畫作良久吐出這兩個字。

“大師接下來有時間嗎？有時間的話，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請大師您享受下午茶？”尼諾聽到李爾這個評價并不在意，反而詢問李爾接下來有沒有時間。

“畫這幅畫的畫師呢？你把他叫......算了，我親自去。”李爾站起身說道，說的話讓尼諾腦子一下子就轉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