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郡。

蒙恬望著咸陽方向，臉上帶著平和的笑容。

王離走到旁邊，遞給蒙恬一壺酒后，挨著他坐下，同他一起遙望著遠方。

二人沉默干杯，痛飲了好幾口。

“你說，公子現在到哪了？”蒙恬像是在自言自語。

不過王離還是微笑著答道：“估計離雍城不遠了。”

“嘿嘿。”蒙恬突然笑起來，“總覺得像做夢一樣。”

“本將都是等死的人了，沒想到公子會突然回心轉意。”

蒙恬狠狠喝了口酒：“只可惜沒能親手宰了趙高！”

“將軍，要是公子真順了那幫叛賊的心意，上郡大營的士兵恐怕會怨恨他吧…”

蒙恬搖頭：“不管公子做何選擇，都很艱難。”

“不死是為不孝，死了是不義。”

“公子對先王敬愛、孝順。先王東巡帶著胡亥，先王之死令公子難受悲痛，當時自然無法考量詔書的真假。”

“認為先王是在為胡亥掃清障礙也是情理之中。”

“不過若非先王圣明，公子聰慧，矯詔一事便得逞了。”

“但是，王離。咱們不止是公子的后盾，也是大秦的后盾。”

“難道公子和本將身死，你們就不保護大秦了？”

“你細想一下，咱們勸說公子帶兵殺回咸陽時，公子是如何說的？”

王離嘆了口氣：

“上郡三十萬將士為他搏命，他拒絕了。”

“就帶了兩萬人走。他不愿意把大秦的后背暴露給匈奴。”

蒙恬贊賞地點頭：“不錯。就算是死，公子也要守著大秦腹地。”

“所以，你真能怨恨他？”

王離不好意思地笑道：

“末將也就這么一說，公子的品行大家有目共睹，又豈會真的怨恨？要恨也是恨那些叛賊。”

二人又干了兩口。

王離眼神泛著光芒：

“不過，末將怎么也沒想到，一向善良的公子竟會有那般手段。”

“哈哈！”蒙恬大笑，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淚。

“傻小子！善良要是能讓趙高有所悔悟，他也不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了！”

“公子是要登基為王的人，他不這般對待叛賊，今后豈不是誰都敢招惹他？”

“虧你還是通武侯！”

王離傻笑：“將軍，要是末將精于政道，哪還能陪你在這喝酒？”

“不過，真想回去看公子坐在那個位子的模樣啊！”

蒙毅笑容依舊：

“等著吧！陰山這邊長城修葺好了，本將準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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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城。

行宮內。

扶蘇接見百官叩拜之后，按著禮官所言，開始沐浴焚香。

此時，他心無雜念，只有對秦朝歷代先祖的敬仰和尊重。

等到焚香結束，他喃喃自語道：

“老祖宗們，我雖然不是真正的扶蘇，但也算是你們的后代。”

“就算出了五服，你們也不能不認我！”

“我不知道大秦在我手里會如何，但是我發誓，有生之年我一定讓大秦越來越好。”

“要是你們真的在天有靈，保佑我順順利利的。”

“畢竟，要不是我，再過三年，大秦就亡了！”

前面都還說的好好的，最后這句扶蘇可能自己也覺得有些混賬。

“我怎么能威脅老祖宗呢！”

“呸呸呸！”

“無心之言，祖宗們別往心里去。總之我會好好經營…”

沒等扶蘇叨叨完，姜畢慌忙地跑了進來：

“公子！你快去看看吧！那幾位姑娘，要打起來了！”

“嗡”

扶蘇腦子里一炸，顧不得和老祖宗告別，飛快地跑了！

一進后院，就覺得不對勁！

扶蘇直奔冒著青光的屋子，除了那幾位，誰還有這能力？

一進屋，扶蘇傻眼了。

焰靈姬和赤練，被曉夢困在陣法中，出入不得。

其他幾人也沒敢去勸。

“怎么回事？！怎么鬧成這樣？”扶蘇頭大的問道。

小虞立刻一五一十地把情況說了出來。

“所以，焰靈姬和赤練醒了之后就一直悶悶不樂，回來就和曉夢姐姐動手了。”

扶蘇聽完，整個人都無語了。

他心中想：你們打又打不過，招惹她干嘛啊！

但這種情況，他不說點什么，似乎根本沒辦法收場。

可說什么都有可能影響忠誠度！

萬般無奈之下，扶蘇抽出軒轅劍放在自己脖子上，耍著無賴：

“你們鬧吧。誰贏了，我把頭當戰利品給她。”

這一下算是嚇壞了眾人，曉夢馬上收了神通，手足無措地站在那。

焰靈姬立刻開口：“主人！你把劍放下來！我不鬧了！”

赤練也緊張地說道：“奴…奴家給曉夢道歉…”

歷來高風亮節的曉夢，也只能順著說：

“我接受她倆的道歉。你把劍放下吧！”

呵呵！扶蘇無語，曉夢的想法，跟人不一樣。

“噗嗤”

月兒在一旁笑出聲：

“好啦！明日主人就要登基了，有什么事過了明日再說嘛。”

但扶蘇還沒打算把劍放下，他命令道：

“你們現在、立刻、馬上都各自回屋睡覺！”

生怕扶蘇真抹脖子，眾女當即便各自施展神通走了。

“唉！”扶蘇嘆道，“這叫什么事！”

懷著復雜的心情，扶蘇回寢殿睡了。

不過沒多久，姜畢就來了。

“公子，天快亮了。該起身更衣了。”

扶蘇雖然困倦，但也知道今日不得兒戲，姜畢一叫，他就起來了。

緊接著，禮官和內務大臣帶著各自的手下進來，開始伺候扶蘇更衣。

禮官更是不厭其煩地和扶蘇講解今日需要注意的禮節和細節。

扶蘇不由得緊張起來，忍不住伸出右腳問禮官：

“你剛剛說的，是左腳先走吧？”

“公子，是左腳。但這只是右腳。”

眼看再說下去，錯漏會更多，索性姜畢上前打圓場：

“公子是第一次登基，難免緊張！你就別再說了，再說下去真記不住了！”

禮官這才訕訕收回手中的竹簡。

“公子請移步殿外。”

這會兒扶蘇穿的還是太子的衣冠，等祭奠先祖之后才能換上龍袍。

扶蘇揮袖轉身，一臉肅穆走出寢殿。

此時，文武百官皆已在殿中等候。

禮官威嚴地令道：“起樂！”

莊嚴肅穆的鼓樂聲頓時響起…